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
王扣宝
1983 年 9 月 26 日 星期一 晴
《XXXX 学校风采录》题辞
爱我的人，致以一声叹息
恨我的人，报以一个微笑
微笑，并保持微笑
微笑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XXXX 学校风采录》题记
你象湍急而曲折的小河，且笑且舞，在你奔流的时候，你的步履
唱出了歌声。（泰戈尔）
幸福的灵魂的一种香味，是一颗歌唱的心的和声。而灵魂的最美
的音乐是慈悲。
我感谢你曾经爱过我
希望你在别处更幸福······
（《约翰·克里斯多夫》第三册 P442—443 页）
艺术家的眼（代序）
鹰击长空，鸽翔千里，得力于一双眼睛。艺术家透察风云变幻，
洞烛万物幽微，也因为他们独具慧眼。“所谓大师，就是这样的人，
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 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
够发现出美来。”（法国雕塑家罗丹）“画家之所以为画家，是由于他
见得到旁人只能隐隐感觉或依稀瞥望而不能捡到的的小。”（意大利
美学家克罗齐）屠格涅夫之于巴尔扎克，高尔基之于伯惠尔与尼洛夫
娜，鲁迅之于阿 Q、祥林嫂、孔乙己，以至刘心武之于谢慧敏，谌容
之于陆文婷、马列主义老太太······也都因为他们善于发现。 没有发现，
就谈不上独创，也就没有艺术。发现--需要眼力（对生活的感受力、
透视力）。只有那能够看见别人觉察不到的东西的人，才能够当一个
作家。
艺术家对生活的感受力，系指善于捕捉事物的具体感性特征，即
一事物区别于他事物的显著象征和标志。他心目中的事物，不同于一
般人只有个近似的笼统的影像，而是精确的鲜明的这一个。他对生活
还应具有见微知著， 由表及里的透视力。 要比一般人看的深、 透、 远，
能抓住事物的本质、规侓和发展趋势。“艺术”就是在平凡中找到不平
凡的东西，在不平凡的东西中找到平凡的东西。他的眼睛具有职业上
的敏感性---在长期的专业定向注意中养成。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面窗户又受心灵的控制。要磨练自己的眼
睛，从根本上说，得磨练自己的心灵。心中的明镜亮了，眼中的明灯
才闪闪发光。还是福楼拜说得对：“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能是坏人；
他首先是一个观察者，而观察的第一个特质，就是要有一双好眼睛。
如果一种坏的习惯--一种私人利害迷乱了眼睛，事物就看不清楚了，
只有一颗严正的心，才能大量产生才情。”（《美育》1983 年第五期）
“唯有专心致志，把心力集中在学问上，才能事半功倍”（蔡元
培）。 进入专注境界， 乃是成功的要素之一。 要专注， 必须要有兴趣、
有目标、有理智。专注有益身心健康，能使你触发灵感，最终助你成
才。（《祝你成才》1983 年第三期）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
王扣宝
1983 年 9 月 27 日 星期二 晴 大风
到校已经四天了，早想写点什么。然而苦于开学初诸多必办的事
端，一直未能遂愿。所谓“入学前教育”已结束，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一切皆得正常。现在有这难得的片刻闲暇，我得赶紧记日记。
昨天上午学校举行开学典礼。 主要是听校长和市委 x 主任的报告。
两位领导的口音都不太好懂。我竟在礼堂（饭堂）里大庭广众之下打
起了瞌睡。 他们可能是干领导工作的时间长了， 当今中国基层 （中层）
干部普遍患有的职业病， 在他们身上痕迹较深。 苦口婆心， 苦口婆心，
核心就是那么几句话，反复讲了两个多小时。当然，校长的讲话是有
很大的说服力的。他时常在读了一段稿子之后，便插上几个现实生活
中的事实。使人感奋的，倒是二年级学生代表伏鸿飞同学的发言。很
有感情的普通话，朴实中不乏色彩的讲稿。可以想见，他的作文是有
功底的。也算是我的一个“知音”吧，尽管他并不知晓。其实，早在到
校的第二天，我就在“迎接新同学”的专栏中，发现他的文章最好，只
不过当时不能把名字和人对上号而已。
我们这一届招了五个班，两个计划统计班，两个财会班，一个物
价班。我在 83（届）统 2 班。班主任姓汪。汪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是教英语的。三等个，团脸，白皙的脸庞上忽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
睛，眉毛不太浓，但也不淡，黑乌乌的头发，有点自然卷曲，看上去
倒很美。临时班长李桢（大平），泰兴人，高个，瘦削，写一手好字。
近两天班务工作的处理，表明他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临时团支书，
姓叶，今天汪老师向大家介绍时，我瞥了他一眼。个儿和我差不多，
三等的。或许由于体内缺乏某种维生素，抑或是思虑过多等原因，已
“早生华发”了。领导能力怎样，现在还无从知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
定，既然老师指定他干，必定在中学阶段就是学生干部。班上共有三
个临时班干，第三个，我还不清楚。
科场上的连续五次败北， 尤其是去年考上而又因志愿填报不当未
被录取，使我的心中充满了苦涩。本来，考上了学校，虽然仍然是个
中专，比起全国那些“名落孙山”的数百万考生，多少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我能像其他同学那样心满意足吗？1977年17岁高中毕业， 1978
年开始参加高考，将近五个春秋的苦难的复习生活，一千多个日日夜
夜。因为严重偏科，数学特差，这么多年，我学得异常艰辛。数学从
1978 年的 1 分，到 1979 年的 25 分，1980 年 42 分，1981 年的 52
分，1982 年的 60 分，1983 年的 90 分。于我来说，考大学的历史，
就是学数学的苦难史。数学考及格了，我就考上了！
以往，历史、地理都是高分，语文从前年开始突破了 90 分，去
年的考分更令人满意，达到 94 分（整个县一中文科班就四个人在 90
以上，班长王春耕 96 分，陆斌 93 分，李亚男 90 分，王春耕和陆斌
都没有达到录取分数线， 他们是盐城城市户口， 当年招工进了税务所；
李亚男总分 400，语文单科 90 分，被南师录取了）。可是今年呢？
过去的“老大难”---数学今年在各科考分中列了第一，英语去年 8 分，
今年 35 分（在别人看是少得可怜，在我已经甚感侥幸了）；而语文
只有 81 分，历史、地理也低落到 70—80 分之间。如果发挥正常，
今年满可以考上南师或北师大中文系的。在“一张考卷定终身”的今天，
我有什么可以诉说的呢？无须找托词：什么考试前睡眠不足呀，考试
时头晕、题目看不清呀，等等。这些原因难道唯你一人独有吗？它们
难道不是自己人为的吗？
自幼便酷爱文学，可命运之神却偏偏与我开玩笑，让我学计划统
计。整天跟不拨不动的算盘结下不解之缘，每天得与枯燥无味的数字
打交道······理想与现实，爱好与专业，竟成了一对矛盾，成了一道难
解的高次方程，叫我怎么办？沙鸥的母亲说：“世界上，并不是每一
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在人生的旅途上走到底的。”雨声大哥不
是劝慰过吗？“你是学文科的，当知道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的达人知
命的处世哲学。生活的目的是明确的，而生活的道路却是宽广的。”
既来之，则安之吧！在明天开课前，我得首先对统计专业的各科感兴
趣。兴趣在于培养。而要培养，首先起码有一个端正的学习态度。已
经考进了中专校，它是自己人生旅途上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它应该成
为一个里程碑，而不应成为消沉、贪图享受、及时行乐的墓葬碑。
水平的高低不取决于文凭的优劣。生活在于创造，在于追求，在
于奋斗。人的一生有许许多多形式迥异的考试，高考仅是其一而已。
不必常常为上中专而自怨自艾。需要的倒是反省，得出教训，引出成
功之路。失败时流泪，只能表示怯懦；胜利时流泪，才是英雄泪。“快
马加鞭”吧，别忘了“离天”还有“三尺三”！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
王扣宝
1983 年 9 月 28 日 星期三 晴
昨天记错了，“早生华发”的是叶海军，乔不是这个样儿。
1983 年 9 月 29 日 星期四 阴
“从事文学创作，既靠天赋，也有机遇和条件的问题”。这是中央
戏剧学院导演系学生张率欣说过的一句话。其实，靠天赋、机遇和条
件而偶然成功的，岂止惟文学创作的人所独有呢？每年一度的高考，
有多少幸运儿凭偶然得中， 又有多少人在进入高校或中专校后， 凭“过
硬”的“本领”而身居学生会、团委的要职啊！（当然，其中不乏有真才
实学之人）剖析一下其人的灵魂，我们不难看出其中不少是“金玉其
外，败絮其中”的货色。而“有许多敏感、内向的青年，内心翻动着极
大的渴望的波浪， 却常常伴着不善于处世应变的苦恼和失败”。 “是的，
不论我们在生活里必须怎样慎重地面对机会和选择， 都要用热烈的情
感和精神去联系这个世界，让真挚、美好的情感顽强、活泼地在血管
里流动”。
“我们不能改变昨天--这一点显而易见；在明天到来之前，也不能把
它提前； 因此， 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 只能使每个今天过得尽可能甜”。
阅读随摘：《青年一代》1983 年第四期封三摄影小说文字说明
寻求
1·我苦闷、徘徊，生活是那么无情！
2·哎，人生多像着冷峭、寒心的世界。
3·蓦然，我发现一个青年在雪地、树丛、湖畔······
4“喂，你在寻找什么呀！”
5·“人在生活中应该创造美，寻求最美的镜头，你说呢？”
6·他—个生活的强者----我沉思者。
7·地是泥泞的，我也要踏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8·挣脱世俗“小我”的羁缚，去寻求新的人生价值！
1983 年 9 月 30 日 星期五 晴
“先充实你的心灵，然后再决定和事业订终身的对象；要干文艺
也实干， 别当空头的； 目标可以远大， 但入手要从身边的可能处做起。 ”
（《中国青年报》1983·9·24·“给文学小友”作者：宋振庭）这是老一
辈文艺家献给我们的节日礼品。它是酸酒，一杯开胃的酸葡萄酒！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
1983 年 10 月 2 日 星期日 晴
日子过得真快，三天节日假，一晃，就过去了。三天中，写了十
六封信，两篇墙报稿，诗一首“逢佳节，倍思亲”，随笔一篇“献上一束
野玫瑰”，看了一场轻音乐会（徐州文工团演出），和姚军、仇加国
到淮阴著名古街道--花街观光，美中不足的是城南公园和动物园未开
放。 原拟去瞻仰周总理故居、 吴承恩、 关天培、 梁红玉遗址、 文通塔、
镇淮楼等名胜的，但因看电视、电影《甜女》，未能成行。
生活就是这样富有魅力。 有些事， 并非出于意愿却不经意办成了；
有些事，虽早有计划，却终竟未果。
下午去阅览室看了《上海文学》上的一个短篇“无声雨丝丝”。读后
颇为女主人公的遭遇而不平，又很为她对待生活、对待人生的态度而
感动。 我们的时代多么需要像她这样任劳任怨、 不计名利、 不谋私欲、
不爱虚荣的好青年啊！
看到别的同学都已去图书馆借到书了， 我也去借了两本： 一是 《丛
维熙中篇小说选》，一是《教育心理学》，拟与周内看完。
1983 年 10 月 6 日 星期四 晴
学校昨天召开了团员大会，团外同学和老师也一起参加了。校团
委书记在会上讲了话，并指定了 83 级新生团工作的负责人。我班三
人：乔振宇负责全面工作，孙孝萍负责组织工作，我负责宣传工作。
这真使我担心。因为宣传工作是最忙的，而且还得具有多方面的能力
（说、唱、写、画等等）而我虽然都会一点，但一样都不精。
人说“学校是社会的细胞”。 而班级又是学校的细胞。 好好观察它，
有利于我将来走上社会后的写作，也有利于我早日懂得怎样生活。班
上的 50 名同学来自我省的六个市：南京、南通、扬州、盐城、淮阴、
连云港。 语言、 生活习惯都有差异。 尤其是语言， 大家只好都讲生硬、
别扭的“普通话”，同乡一起时就讲家乡话（方言）。高淳、溧水、启
东、海门等地的方言，我听起来如闻鸟语。
近两、三天，我为班上出墙报，写条幅。大家都说我毛笔字写的
不错。其实，我充其量也不过是“半吊子”，只不过以前在家里每年过
年前，父亲都要我写春联，周围邻居也大多请我写。想不到现在居然
有了“露脸”的机会， 虽然忙一点， 但自己的劳动给教室增添了一点美，
心中倒也觉得安适。
许多事情真叫人难以言传，也难以理解。临时班长的性格挺有意
思，很有典型性，倒要仔细研究研究。
下午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爱的归宿》、《形式逻辑》。本周
要看毕。--知识贫乏，惟有抓紧一切机会补救！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
王扣宝
1983 年 10 月 7 日 星期五 晴
《爱的归宿》（苏联 奥·冈察尔著）阅读散记：
一颗舍得给人的心，是永远不会衰竭的。
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岸，自己的归宿之地，这地方使他一生
梦魂难忘，即使在几千海里之外，不论在哪一个方位，都能看得见这
个地方。
岁月无情，一个人的一生转眼之间就要过去！一个人享受了明
媚的春光，戴过了夏天的花环，就要迎接秋天的冷雾和冬天彻骨的寒
风。
人活在世上， 全靠干活儿支撑着， 要使不干活儿， 人就要垮掉。
自己心里有本帐，别人终是隔墙望。
有时候，你发现周围有些人非常不值钱。有的居心叵测，有的
装腔作势，有时在外面碰到一些家伙十分令人厌恶，卑鄙无耻到令人
难以容忍的程度，简直就不是人，是可怜的爬虫。只有孩子们都是善
良的，同他们在一起总是觉得非常愉快。
一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全在于头脑，不知于胡子长不长。一个
人走错了路，怪不得旁人。
一个人虽然没有明显的缘由， 却是意志消沉， 实在不想活下去，
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一个人灰了心，变成了木头，对一切都失去
了兴趣，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
知道， 今后也不过如此， 就像看到自己将要吃的菜肴摆在饭馆里肮脏、
油污的饭桌上，上面还有成群的苍蝇嗡嗡地在叫----这样的菜肴，这
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味道？这种心情你理解吗？
人生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纵使心机用尽，也是枉然。
一个人着迷是不是也能产生力量？着迷和胆量是不是同伴？有
的潜水员就说过， 每次潜入水下， 都要陶醉； 不过他们是陶醉于美景，
陶醉于水下世界的绚丽多姿······不过，总而言之，着迷，热衷心，对
不平凡事物的追求---并不是人类的缺陷。 人类伟大的奋斗精神以及作
为其成果的伟大业绩，不是由此产生的吗？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可以怀念的东西，怀念远的，近的，怀念历
史馈赠给我们的一切。
心里愁闷， 别人是看得出来的； 心里愁闷， 人就显得特别衰老。
一个人没有高尚的情操，就没有责任感，没有荣誉心，没有信义，更
不懂得同情别人，绝不会真心爱别人，这种人什么样的坏事都能干得
出来。心灵空虚---不是一件小事，不是象有些人所想的那样一种无关
紧要的东西，绝不是这样。空虚的心灵也能变成行动，这种行动有时
带有破坏性······自私自利---确实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特别如果认为
自私得有道理，丝毫不觉得惭愧，那就更可怕······
人生有顺境， 也有逆境， 一个人应当受些锻炼， 应当有上进心。
人类永远喜欢探索·····探索是开天辟地以来人类永恒不变的天性。
这是一部以探索人生意义为主题的长篇抒情小说。写了一个名
叫雅戈尼奇的老水手因年迈退休， 回乡后仍以自己高超的技艺热情为
社会服务，以及他外甥女英娜以优异成绩从卫校毕业，不留恋城市，
回乡当医生，受到人们欢迎的故事。小说着重描写了英娜的爱情。她
美丽、聪慧、心地善良，高洁。为了忠于对同窗恋人的友情，她拒绝
了一位考古学者的追求， 毅然从城市返回家乡。 但她的恋人吊儿郎当，
辜负了姑娘的友情和帮助，终因车祸受到社会谴责而无地自容。英娜
为此悲痛异常，徘徊海边，寻求着人生的归宿。在舅舅的开导下，她
又重打精神，积极地投入生活。后来和一位青年海员建立了爱情。一
只爱情的帆， 越过了激流和险滩， 向着那美好、 幸福的彼岸乘风驶去。
1983 年 10 月 8 日 星期六
昨天上午就飘起了蒙蒙秋雨，下午被汪老师叫去抄档案登记表。
坐在高而空的办公室里，真有点冷。特别是看了伍佑中学潘史明写我
的评语，心中更冷了。他也许是被“纯客观”的人和事迷住了双眼，我
由于生性耿直，不与那些玩弄捧杀人手腕的卑劣猥琐者同流合污，而
遭到他们的嫉妒， 他们不惜用一切见不得人的伎俩在潘的面前败坏我，
而潘又是一个只听一面之辞的人，评语不好理在其中。幸亏上一年在
县一中复习，班主任（南大毕业，教地理的）朱德江老师写的评语也
在里面， 与潘对我的评语正好相反。 孰是孰非， 明智的老师自有判断。
在伍佑中学的几个月，是我复习生活中最悲苦的几个月。虽然在
第一学期初是李清华老师做班主任， 但不久便因为患了喉炎而不能做
了。她那样称职，和姓潘的恰成鲜明对照。要不是雨鸣二哥在那，我
真不知道第二学期会不会突然离开。在那里一年，我的知识非但没有
拓深，而且还退化了。去年就超过中专录取线 20 多分，今年还是中
专，尽管接近了大专线，但毕竟没有达到。除了我自身的原因，潘、
孙等辈难道不应受到良心的谴责吗？
我的青春---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有大半在复习中度过了。那是
一些怎样揪心裂胆的日子啊！不错，xx 不是我理想的学校，但毕竟
有了一个新的起点了啊！试想，如果还在复习生活的苦海里飘荡，而
自己驾的又是一只破旧的帆船， 能够到达理想的彼岸吗？现在的日子
虽不能说好，但毕竟有了一个较好的学习环境，再也不必为了高考而
整天忧心忡忡了。
xx， 应该是我新生活的起点哪！ 不能妄度人生最宝贵的时光。
汪老师昨天要给我改个名， 说我叫“王峯”好， “扣宝”， “宝”被“扣”住了，
永远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每一个人在社会上生活，都不能只是一味索取，向集体，向他
人，而应该创造。在生活中把自己力所能及的无私地奉献给人们，善
良的人们。我愿把自己青春的光和热贡献给 xx，贡献给那些给我带
来温暖和幸福的人！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
王扣宝
1983 年 10 月 11 日 星期二
献给你--快乐的百灵鸟
你是一只快乐的小鸟，
整天在校园中蹦蹦跳跳
你，一只美丽的小百灵，
婉转清逸的歌声，
在校园里飘呀飘。
你的歌，
给我们带来了对新生活的憧憬；
你的歌，
促使我们对生活加以思考：
什么样的人生最有意义？
青春的岁月该怎样度过？
“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啼啼咕咕”唱个不休；
庸人的白眼，凡夫的讽嘲，
善意的赞扬，恶意的哂笑，
你一概不知道。
难得的童心啊，
洁白得有如白纸，
世俗的污垢、泥淖，
还没有将你染黑；
现实艰辛的砂轮，
还没有磨掉你烂漫的菱角。
是的，你幼稚，你天真，
可是，这幼稚，这天真，
比起那些人的“成熟”
--象蚕一样作茧，
用外壳把自己的心灵隐藏起来，
真不知要高出多少！
啊，可爱的百灵鸟，
我愿你快乐！祝你幸福！
1983 年 10 月 12 日 星期三
《红与黑》阅读散记：
啊！这爱情的春光，
好似四月天不定的荣华！
时而阳光表现一切的美丽，
时而乌云带走了一切。--莎士比亚
毫无疑义的，幻想的爱情，比较真实的爱情，来得更活跃。但热
烈的时光是短促的，它太了解它自己了，它不停地批判自己，它绝不
会使思想走错路，因为它本身就是用思想制造起来的。
小说好像一面镜子，摆在大路上。有时它照出的是蔚蓝的天空，
有时照出的却是路上的泥沼。而怀着这面镜子在他行囊里的人，有时
却被你们加以不道德的罪名！当他的镜子照见污泥的时候，你又会骂
这面镜子。我们不如去责备这泥泞的大路，或者去责备检查这条路的
人，为什么让水滞留下来形成泥潭呢？
他的心起初不了解他的高度不幸，他的被扰乱多于被感动。但
是理性转来之后， 他才感到不幸的深度。 生活上的一切欢乐已经毁灭，
他只感觉到尖锐的失望把他撕毁。身体的苦痛不用说了。因为身体上
所受的苦痛，怎能和这个相比？（德国哲学家约翰保罗）
若果我用如许的谨慎和留心来追求欢乐，那么，这对于我便不
是欢乐。（西班牙诗人洛卜德卫佳）
在她的举止里，有如许多的神秘。在她的身体里，有如许多的
优美她可能是谁呢？（席勒）
一个坚强伟大的有计划的灵魂，应有权支配一般的庸俗卑劣的
灵魂。
1983 年 10 月 15 日 星期六 多云
下午，班级举办了第一次学唱歌活动。我和乔忙了好一会。他负
责录音和全面工作，我抄歌词，南通的张兰教。她教了两首：《在希
望的田野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其间，大家要我唱一首，其
实我根本唱不好， 只是怕乔生气， 勉强“鹦鹉学舌”了一首 《祖国之爱》。
反正是在班上，“丢人现眼”也只有同学们知道。通过今天的活动，我
悟出了一个道理：无论做什么事，第一次相当重要。良好的开端是成
功的一半嘛！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
1983 年 10 月 16 日 星期日 阴，清晨有小雨
今天凌晨，遵约，与班上的两位男同学：夏志荣（大丰人）、唐
晓舟 （南通人），四位女同学： 孙孝萍 （南京人）、许凤英（启东人）、
李兰英（淮安人）、邓爱华（大丰人）一起，乘汽车去淮安游玩。登
文通塔，游勺湖园，瞻仰周总理故居，登临镇淮楼，观关天培祠。美
中不足的是韩信的钓鱼台、胯下桥和吴承恩的遗址未能寻见。傍晚回
校。
明天统计一、二章考试，下午还要出校刊。整天那么匆忙，这就
是生活啊！
1983 年 10 月 18 日 星期二 多云
今天收到原盐城县（现盐城市）一中文科复习班女同学 XX 和北
大毕业后分配到上海复旦大学分校工作的雨声大哥的信。摘要记下，
作镜子。
XX 的信：“理想和现实经常是矛盾的，如果说现实是一堆柴火，
那么，理想就是点燃它的火柴，只有将理想和现实结合起来，才能在
工作和事业上取得一定的成就。”
雨声大哥的信：
“扣宝弟：
五载含辛茹苦，你终于考入学校，开始了又一轮新的生命旅程。
固然，我也认为你数年之积累，本是可以考得更好一点，迈进大学的
门槛的。但事既已过，无从追返，还是静下心来，认真思索一下中专
学校这两年自己将如何渡过？
在现今的中国，刚入大专院校的新生，总会产生一种失望和矛盾
心情。那就是对专业的不满意。即便是自愿所学的专业，也会觉得不
是当初所想的那么回事。这里面原因很多：专业的陌生，自我认识的
缺乏， 家庭环境的逼迫， 以及如你这样无可奈何、 委屈存身的人等等。
对这种失望感和矛盾心情怎么看？我也难以说清。 我自己当初读图书
馆专业也完全是别人为我安排的，甚至根本不看我的自愿（我们那时
是选高分进的北大）。所以我也曾深深地失望过，矛盾的心情至今也
不能说已平息了其余波。与你一样，我也是很喜爱文学的，尤其是小
说。大学四年，实事求是地说，我看的小说比其他所有专业书、外语
书等加起来还多。但说来惭愧，至今我也未能写出一篇像样的小说。
也许是因为图书馆学好学的缘故，我虽迷醉于小说，专业学习的成绩
还是好的，并且把以前从未读过的英语补习追上了优秀同学。那么是
否有何诀窍呢？今天想来不是有诀窍，而是无论何事，何时，何地，
我都有一股绝不落于人后的好胜心。因此，我的小说书，都是在学好
专业课以后看的。我觉得，首先要学好专业课及学校开的基本课程是
学生最大的任务。理由至少有：（1）专业课是将来“安身立命”的饭
碗，饭碗没有，什么爱好也谈不成。因为我们的家庭不是有余钱供子
女四处寻觅称心如意的工作的；（2）专业课的好坏，直接关系到自
己在学校及将来在单位人们对自己的评价，而一个评价不好，工作不
过硬的人又往往要遭到他人、领导、社会的鄙视的；（3）人们往往
难有自知之明，尤其是青年人，往往把自己未经历过的历程看成是浪
漫的，把自己所向往的事业看成是伟大的，易成功的。而一旦真的干
起这件事来，就发现自己原来也不是这块料。简言之，爱好常常是盲
目的，退一步而言，学习生活是短暂的，去了无复来，而爱好则是永
存的，它能伴随你的一生，尤其是文学，若有心志，两年之后再苦攻
之亦不为晚。因此，我对你建议：学好专业课为主，文学爱好为辅。
主要精力（这两年）于专业，业余时间不妨看些小说，写写诗等。你
的专业我并不熟悉，不过我想它一定比不得文科理论那样有伸缩性，
中专一定多是硬碰硬的技术方法课，如你们的计算、算盘等。故也比
不得文科大学生能偷巧，混过考试关，你的这个问题关系到两年及以
后的生活与工作，望你慎重决定，尽快决定之。
中专学习与大学一样，要扭转一些中学的习惯，比如怎样记笔
记，怎样自学，怎样选择阅读参考书等等，都应根据自己的情况，摸
索出方法。此外像做社会工作，与老师、同学相处等都应正确对待。
好的人事关系会使人心情舒畅，觉得生活充实，学习起来也有劲头。
相信你能努力学习，取得较大的进步！
--雨声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
1983 年 10 月 20 日 农历九月十五 星期四 阴有小雨
今天是我的生日，要不是一位同学来信提起，我倒忘了。她居然
记着我的生日，真要谢谢她。
在过去几年的复习生活中，哭都还哭不过来，即使记得生日，那
有心去强颜欢笑呢？小时候在家过生日， 父母亲都要在早上煮几个鸡
蛋，吃一顿面条。自从上高中后，极少在家过生日。特别是近几年连
续落榜，尤其是去年考上了却未被录取，对自己和全家的打击是相当
的大的。在那丧魂落魄的日子，谁还有心去想“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眼下初进校，学习、生活虽没有精神负担，但新生活刚刚开始，
诸事纷至沓来，无暇想起自己的生日。今天早上收到 XX 同学的信，
她在信的末尾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晚自习时查了年历片，才知是今
天。
今天是我开始了新生活后的第一个生日。 我不可能象有钱人家的
子女那样，到饭店去请同学吃一下，欢笑热闹一番。惟有多看点书，
来充当自己生日的精神食粮吧！
1983 年 10 月 22 日 星期六 晴
今晚， 月色比昨晚明洁得多。 农历是九月十七。 我和乔、 卢晓枭、
她和她，五个人在校外小路上散步。她在她与他们走远了的时候，要
我站住，说有事要告诉我。我问什么事，她娇羞地说：“我爱你！······”
面对这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我感到莫名其妙。不久，我们拥抱了。今
晚的月光，多美呀！
生活中有许多事情，简直叫你无法相信。有句古诗说得妙，“有
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也许，她是在我的生活中开个小
小的玩笑吧？
不过，既然是现实，她（这件事）就该在我的生活中留下印记。
但愿不是悲剧！故志。
1983 年 10 月 23 日 星期日 晴
《仅次于上帝的人》（ 阿波丸传奇 王伯阳著）阅读散记：
鲜花，因生之招摇 而凋谢。珊瑚，因死之静默而永恒
--题记
没有明确的依据，也没有逻辑的推理。有时候，思维以外的某种
朦胧的直觉能够告诉我们最重要的东西。
人活着， 只是一个事实、 一种习惯， 本来不存在什么意义！ 可是，
当你感到生命突然获得了某种未曾有过的意义， 因而变得充实和幸福
起来， 这便是不幸的开始--因为， 这种所谓的意义， 不过是一个幻影，
一片捉摸不到的光，它终归是要消逝的。这种时刻一旦到来，脆弱的
人会去死，以逃避痛苦。而更不幸的却是那些刚毅坚韧的强者······
美无疑是一种力量，征服一切的力量！
自然，特点突出的人，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胆大可以被看作狂
妄，果断可以被指为独断，而独到执拗的个人见解则可以被理解为骄
傲自满，目无组织。
信守山盟海誓的中世纪已经久远了。现代人的爱情就像一艘船。
当它在生活的海洋里飞速行驶时，总要溅起一些激情的浪花。就像情
人们总免不了要说出各种各样的情话--情话就像浪花，过去了，也就
消逝了，有谁会回头去追究它们呢？······
艺术，特别是绘画艺术，总是具有着一种凝止的力与美。它把永
恒纳入瞬间，又把瞬间纳入永恒。于是，它便能无形而有强烈地去干
预人类的心灵--去点燃！去平息！去鼓动！去安抚！
人生有些很奇怪的事情：你全力以赴、苦心经营一些东西，想要
让它流芳百世。可是转眼之间便被人们遗忘得无影无踪；然而，有些
无意中做出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个细小的举动；一个偶然的声
响； 一个下意识的表情······--却在人们的记忆中不可磨灭， 变为永恒。
其实，人生在世大约就是为了苦恼！--苦辣的、酸涩的、甜蜜
的······各种各样，无穷无尽，苦恼一完，一切全完！--所以，忧郁便
成了一种美：深沉的、变态的、不幸的美！······
不幸的歌受欢迎。因为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幸。而歌手们把这不幸
挖掘出来，变换一个虚伪的角度，给予某种诗意的解释，使之具备一
种美感的、抚慰的形式，人们也就满足了·····
对于一颗不幸的心灵，需要抚慰甚于需要解脱--因为，不幸总是
难以解脱的啊！
“爱情，有什么能泯灭爱情？！
当泪水沿着面颊流淌，
我要想泯灭，泯灭那深藏的爱情！
爱情啊，爱情！
我期待着你，期待终身--
何时才能朝夕与共，抚慰我破碎的心灵？！
爱情啊，爱情！
在我忧郁，孤独的一生中
为什么要与你相逢？！”
······
这歌声异常地深沉动人。它仿佛不是唱出来的，而是和着滚烫的
泪水，直接从一颗受伤的心中流出。是的，这不是歌唱，而是一颗心
对另一颗心的痛苦的泣诉······
在爱情的辞海里，你永远找不到两个势不两立的概念--爱情和政
治，这是两个遥远的领域。要多遥远有多遥远，一个在天国，一个在
人间！爱情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需要五体投地的崇拜和顺从，有的
人却需要居高临下的恩宠和威严。
爱情之于友谊犹如太阳之于月亮--太阳一旦升起，月亮便顿时黯
然无光了--爱着的人们是自私的， 因为他们要全力以赴， 顾不得许多。
而对于这种爱的“自私”，人们是必须原谅的。
人生就是这样， 相处一场， 相伴一程， 然后挥手一别， 风流云散，
也许永不相逢。 每分钟都在组合， 每分钟都在拆散， 每分钟都在改变。
人世间哪有什么永恒？！
已经结束了！--从 0 到 0，就像没有开始一样！--我现在需要忘
却！永远不要再记起这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琴娜小姐身上有一种不易觉察的， 独特的美--高贵、 淡雅、 奔放、
自然--她面色微微泛红。 丰腴的双唇微带嘲讽地闭合着， 鲜艳、 妩媚，
却又挂着一丝桀骜不驯的野性。而那一双清澈、深邃的大眼睛，他已
经领教过了—那是一个美丽、狡黠、异常神秘而又异常危险的世界--
有如夜空中一对奇幻、遥远的星辰！
诗是精神的酒，酒是物质的诗。盛世华筵，只是拿它们做点缀。
而真正与它们深交的挚友，却只有一个苦难--愤怒出诗人，痛苦出酒
徒啊！
成功总是使人产生一种失重的感觉，飘飘然然，难以自持。
不管怎样一个狭小蹩脚的地方，一旦有爱情存在，便会出现美和
诗。假如人们硬要在人间寻找神奇的点金石，那么爱情便是！
人是会改变的。有时，竟会变得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但是，凡
是这种剧烈而深刻的改变，却往往是由于某种内在的、不可改变的永
恒。人生是一个环形的轨道。人越到老年也就越接近早年。
自从人类创造了社会，社会便成为人类的一种需要和主宰。对于
任何一个具体的个人，他需要社会都更远甚于社会需要他。虽然有时
候表面看来恰恰相反。个人对于社会的贡献和付出，实际上不过是他
从社会所得的一种计量和尺度。贡献最多的人，实际上是得到最多的
人。个人与社会，就像细胞与人体：得到最多，发达最甚的，也就是
贡献最大，付出最多的。相反，贡献愈小，得到愈少，生命也就愈显
萎缩。 一旦完全脱离， 不付出便也得不到补充， 那就只有一天天萎顿、
消弭，直至最后坏死。当然，对于个人，这直指精神上的情形。
对于他，既无所谓过去，也无所谓未来，今日便是人生，今日便
是一切。故而，他不会为恩怨所累，也不知为前途苦恼，这是儿童般
的幸福！
洁白的良心对于真挚的感情是敏感的。 侠义的热血是难于征服而
易于激发的。
宿命的力量在不幸的人中是巨大的。
《中国青年》1983 年第 9 期阅读散记：
“刘思佳气质”与生活强者
客观现实又往往不尽人意：鲜花和腐草，蜜蜂和苍蝇，美善与
丑恶，时常呈现出难解难分的胶着状态。环境的局限和现实本身的不
和谐，导致了刘思佳的两重性格：一面，他内心具有青年人那种炽热
的追求，工作认真，对生活保留着向上的热情；另一面，由于思想好
走极端，对马列主义知之甚少，所以思考虽多但却有多少偏颇迷误，
为了慰藉“孤独的灵魂”，将愤世嫉俗的处世态度，罩上玩世不恭的外
壳，在痛苦中自我陶醉。
由于辨别是非的能力有限，因此精神上的空白不自觉地被一些
虚伪的并非真理的人生哲学所填充， 使之思想上真假共存， 善恶并蓄，
既有进取、向上的思想气质，又有糊涂的思想状态。正如马克思说过
的那样：对旧道德的批判，如果没有新批判的道德，只会出现精神报
复。
坎坷和挫折对于强者并非意味着灾难，通过思考、探求，它可
以给人们经验和启迪，以确定新的人生理想。四个现代化，从某种意
义上讲， 其本身就意味着创造一种新的生活， 而社会主义制度的完善，
必然使人的个性得到充分的发展。
赤橙黄绿青蓝紫， 太阳色彩斑斓， 人的精神怎能只有一种颜色。
作为一个完美的人，应该在德、才、学、识、情、貌、体诸方面都得
到发展。（《中国青年》1983 年第 9 期）
《跋涉者》（焦祖尧著）阅读散记：
长河汹涌澎湃，激扬飞溅，一往无前地流向大海。亿万颗水滴组
成了这支激流，激流推拥、带动每颗水滴，有时把它们抛掷起来，于
是我们看到了晶莹炫目的浪花，这是水滴在运动中生命的闪光
浪花欢笑着，跳跃着；浪花唱着歌儿前进。突然，它们碰上了河
床中突兀的礁石，刹那间被击得粉碎······
感情是极其微妙的东西，正在热烈地爱恋着的人，很难冷静地解
释自己感情生发的缘由。首先是强烈的吸引，但彼此身上的磁石到底
是什么，谁能一下子说清楚吗？
我相信慎独。环境当然能影响人，但人的意志的作用难道可以忽
视吗？人之所以为人，就因为有思想、有意志。我们的老祖宗将修身
养性，提倡慎独，是有道理的。懦弱的人才把自己身上出现的消极东
西，一概归咎于环境的影响。
恋爱着的人往往沉溺在感情里，对另一些事常常是懵懵懂懂的。
一个人要立身于社会，首先要处理好人与人的关系，其中最根本
的是要处理好与领导的关系。 他能很快揣摩出某位领导的性格和好恶，
他时刻注意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和地位。
每个人都又自己认识事物的哲学和方法，而且不易改变，因为他
自信那是正确的。
坚强的人啊， 他宁愿自己舔着深深的伤痕在新的生活中埋葬痛苦
的过去。
人总是需要关心别人和被别人关心的； 挚切地关心和侍候自己所
爱的人，和被所爱的人挚切地关心和侍候一样，都会感到十分幸福。
等待是靠希望来支持的；即使这样，等待也是难耐的，甚至是痛
苦的。人要弄懂一旦道理，总是药品显付出代价的。
纯粹、单一决不是生活本身，也不是人的本身。生活是人生的教
科书，这部书是学不完的，关键是看你怎么去读它。
在生活的激流中，两朵浪花曾经被峭石碰得粉碎，变成泡沫，化
成水汽；但它们眷恋着长河，眷恋着大地；当太阳把它们蒸腾起来，
它们又变成雨点，落向大地，变成长河中的两颗水滴，成为激流的组
成部分，和亿万颗水滴在一起，前推后拥，奔腾呼啸，激扬飞溅地一
往无前，直向浩瀚的大海奔去······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
1983 年 10 月 24 日 星期一 晴
我不会写诗，虽然我有诗人一样的激情；我不会唱歌，虽然我有
歌手一样的慷慨；我也不会作画，虽然我有画家一样的浪漫。原谅我
吧，亲爱的同学！在今天的诗歌朗诵会上，我只能用生硬的盐城普通
话，诵出自己刚刚草成的拙劣诗文，也是第一次向大家说出藏在心灵
深处的愿望：
我愿
我愿是一只百灵鸟，
每天唱起婉转动人的歌。
只要能给同学们的生活带来笑声，
那怕沙哑了喉咙，唱破了嗓门。
我愿是一块抹布，
每天和污泥浊水打交道。
只要同学们的桌面能够洁净，
那怕满身都是污垢和灰尘。
我愿是一支蜡烛，
每天夜晚在教室里照明。
只要同学们的学习能够方便，
那怕泪流尽，烛成灰。
我愿是一棵小草，
每天把校园中的鲜花陪衬。
只要同学们的友谊之花常开不谢，
那怕被风吹得歪歪捏捏。
我愿是一炉柴火，
每天为纯真的友情默默燃烧。
只要同学们能相濡以沫、赤诚相待，
那怕天寒地冻，柴尽火灭！
我愿是一尾小鱼，
每天畅游知识的瀚海。
只要同学们到中流击水能够同舟共济，
那怕海阔水深、涛惊浪骇！
我愿是一只牛角，
每天吹起向知识堡垒进攻的冲锋号。
只要同学们能百折不挠、披荆斩棘，
那怕力气用尽，号管吹断！
我愿是一条小溪，
每天奔腾不息、欢快向前。
只要同学们志存高远，
那怕高山阻拦、巨石挡道！
我愿是一颗石子，
每天在祖国大地上翻滚不息。
只要四化建设需要，
那怕被碾碎压入路基！
莫懊悔，昨天已消逝，
莫空想，明天未来临。
莫等闲，做起从今天，
勤奋学习吧，切莫有负于这伟大的时代和人民！
同行的伙伴，
前进的大道上，让我们的手儿从此携得更紧；
亲爱的同学，
理想的征途上，让我们的步伐从此迈得更齐！
赤、橙、黄、绿、青、蓝、紫，
德、才、学、识、情、貌、体；
大胆追求，勇敢探索，
矢志不移，顽强拼搏，
为中华民族雄立世界强林，为祖国繁荣、九州腾飞，
我愿同学们朝气蓬勃、青春似火；
我愿同学们生活愉快、风华正茂，
挥斥方遒，恰供校两年
我愿，我愿同学们象那
翱翔蓝天的鹰，
不管风狂雨骤，
勇敢地飞向那美好的明天！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0）
1983 年 10 月 25 日 星期二 晴
我该怎样写他--我的知音--乔振宇呢？
他为我--表面上很顺意，实际上潜伏着极大危机的我--苦苦奋斗，
突围、冲锋，有时受到的压力是他难以抵挡的，但他毕竟是一个经过
“风波”的人，跳梁小丑的伎俩，卑劣，甚至有点猥琐，却始终没能“败
北”他--我不应在言语上对他有任何感激的表示！因为他和我都深知，
真正的友谊是不带感恩和酬谢的成分的。
让我在自己心灵深处记住：上午第一节课未上前，X 将他的照片
送给我，并在背面题了词：“真正的友谊象盏明灯，它象火炬一样照
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使我们生活得更有光彩。但是，友谊不是随便
可以得到的，它更不需要馈赠和酬谢。回顾昨天，愧勉有加；瞻望明
天，壮心不已。--宇愧题”
他说得多好啊，友谊是不容易得到的，但却会轻易失去。所以，
无论何时、何事、何地，我都得象他对待我那样赤忱。“士为知己者
死”。古时稍有道德操守的士人，对朋友都是患难与共、生死相托，
真正的朋友，可谓忠贞不二也矣！虽然时代不同了，但这种对朋友的
态度和做法， 一万年也需要。 对自己视为知己的人， 最起码的要做到：
互勉、互励、互帮、互监、互学、互爱!
我不能向他索取太多，生活上尤其该知足。他现时的家境也不是
太景气，和前些年相比，简直是有如天壤。唉，人世间的事，无法解
释。沧海桑田，变幻莫测，在政治舞台上演戏的人，尤为艰辛。现实
中， 一些高干家庭往往会因为一件偶然事件而突然发生戏剧性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又多是人费神难料的。坚强的子女会自力更生，软弱的子
女会一蹶不振······
鲁迅曾对瞿秋白书赠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现在用来赠给 X 倒挺合适。为忧愁和苦恼少于欢欣和愉快干杯！为
圣洁的友谊之树常绿干杯！用实际行动为它浇灌泉水吧！--夜 11 点
35 分记。
又：“沉邃庄严”标志着青年鲁迅的思想风貌。沉邃，就是沉静而
深邃地进行艰苦思考的精神； 庄严， 就是脱离庸俗的低级趣味的庄重、
严肃的风格。他坚决反对沉醉在物质和感官刺激之中，认为致力科学
文化的人，应该常恬淡，常逊让。他善于运用比较的方法进行思考，
善于按照发展的观点进行思考，善于运用矛盾转化的规律进行思考。
1983 年 10 月 26 日 星期三 多云
什么时候， 才能使嫉贤妒才的人绝迹呢？中专校毕竟是介于高中
和高校之间的学校。 这里面固然不乏象高校里大学生那样刻苦求学的
学生，但嫉妒心腐蚀了其心灵的龌龊者也为数不少。我们班上的 XX
和 XX，近来的表现不是很好的说明吗？可怜又可气的同学啊，莫要
让嫉妒毁了你！
1983 年 10 月 27 日 星期四 晴
《花缘》（岑桑著，《当代》1983 年第二期）阅读散记：
啊啊， 那在我眼前展现的是从天而降的一片紫色祥云吗？抑或是
一个涌荡着紫色波涛的大海？抑或是虚无缥缈的紫色的梦幻呢？然
而不管那是什么，我都为之心醉了。我醉于它们的美态，我醉于它们
的芬香；然而毋宁说我是醉于它们那恬淡而真诚的品格吧！啊，紫云
英，美丽而谦逊的紫云英！它们有色有香，然而自甘于卑微。它们开
花的时候是蜜源， 凋谢的时候是肥源。 它们是属于大地， 属于山野的；
随遇而安，从不炫耀于花瓶之中。它们毕生与泥土相伴，从不附丽于
别人的襟头。它们平凡而又高贵，随和而又尊严，显得如此淡泊、诚
挚，生意盎然。这使我记起了罗曼·罗兰那部迸射着哲理光辉的作品
中那位主人公的一句警语： “我依旧昂起头，重新歌唱，渺小而顽强” 。
这便是紫云英！这便是紫云英的花魂的呼声！
我为什么不能像那些小小的、寻常的、谦和而又刚强的紫色花儿
那样，昂起头，重新歌唱呢？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1）
1983 年 10 月 28 日 星期五 晴
愁闷只会伤害自己。面对着现实---善意的嫉妒，恶意的中伤，我
不能愁眉苦脸，而应该有男子的大度，微笑着迎向扑面而来的打击。
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沉默但不失欢笑，欢笑但不是强颜。 “心
底无私天地宽” 。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吗？“真的猛士，敢于正面惨淡的
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同学之间，最要的是坦诚相见。不知是
那个名人说过： “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
1983 年 10 月 31 日 星期一 晴
晚自习时，在她的宿舍里，看着我试穿起她打的毛线衣，戴上她
打的手套，她幸福地笑了。
但前晚她给我的信，已给我留下了阴影。信虽然已被她撕了，可
是信上的话已抹不去了。 这封信说明了什么？说的那些话倒也罢了，，
里面还夹了二元钱。这难道就是“爱情’?
诚然，这条道不会也不可能平平坦坦。但那信上的话，难道不是
她说的心曲吗？前天夜里，我到学校后第一次失眠了。她在我的生活
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叫我看不清？也许， 在信中她说的是
违心的气话。不然，她又何以（在许的劝说下）那样对我顺从呢？如
果她是那种人，那我们迟早都得蹦，悲剧终会发生。倘若有良心，她
也会于心不安。
前天大姐寄来了冬衣，还夹了五元钱。要记住姐姐在信中叮嘱的
话。什么时候，我才能叫姐姐放心啊？
人要战胜自我， 是怎样的艰难！ 我的心被她伤得太深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生活中要出现她呢？在爱情这块“芳草地”里，不，应该叫
“淤泥地”里，我陷得太深了。现在，是我向她敞开心扉，还是让痛苦
麻醉自己？在感情上做一个麻木的人，这与我的性格是多不相容啊！
轻易得到的，难道真的会轻易失去？难道人的最圣洁的东西----感情
也无法超脱着所谓的“规律”？她虽然已经回心转意，但她究竟是任性，
还是轻率？
眼前的生活，使我黯然，使我神伤！生活就该这样对待一个为了
集体而不辞辛劳的人吗？在开学初，我是那样热情开放，精神饱满，
以为生活太美妙了。但现在的我呢？不明真相的指责，小人的作祟，
XXX 的是非不辨，使我蒙受了屈辱。我变得神情忧郁，整天愁眉苦
脸，少言寡语。要知道，这对一个本来喜欢笑着生活的我是一个多么
重的惩罚呀！
谁能理解我呢？谁能替我分担忧愁呢？我纵然有心主持公道， 匡
扶正义，也经不住卑劣者的迂回包抄。关起心灵的窗户吧，现实需要
自己做一个生活上坚韧而沉默的强者， 学习上的佼佼者！《中国姑娘》
的结尾有这样一句话：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假如老是沉湎于绵绵的
情意之中，不但会使青春妄度，甚至会毁了一生！
是的，战胜自己是不容易的。然而，惟其艰难，才可看出一个人
的毅力。强者，永远不会在厄运中气馁、在逆境中低头。强者，虽然
也常常后悔，但那是总结教训。醒来吧，生活永远不会怜悯弱者的。
对 XX 在今晚的行为，只能用两个字相赠：无耻！我与他素无冤
仇，但仅仅因为我在班级出墙报写了几个毛笔字，他就对我不满。假
如我当初不把自己与他从感情上分隔开来，处处，时时，事事都满足
他的虚荣心，与他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对付乔振宇，他会对我这样仇
恨吗？他会在汪老师面前诽谤、中伤吗？他不配是个中专生！然而，
正因为有他这样的下流者， 才能使乔这样德行高尚的同学更显得高大！
他和乔在对同学关系的处理上表现出的是两种水火不相容的人生观！
世界、社会就是这样，有鲜花，也有毒草；有蜜蜂，也有大粪；有真
善美，也有假丑恶。对立统一，矛盾共存，这就是现实。
但愿卑鄙之徒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但愿高尚之人能尝到自己酿
造的甜蜜，同学友谊万岁！
1983 年 11 月 1 日 星期二 晴
昨晚，她终于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定了。她看
着我穿起她加了领子的毛衣，戴起她织的手套，满足地笑了。随后，
她把自己的几张不同时日拍的照片和她弟弟的一张，一齐送给了我。
后来要不是那讨厌的张兰进来“捣蛋” ，我们会接着把应该说的话都说
了的。 她来了， 我就得走。 但她硬要我坐下。 我无法脱身， 只好坐下。
我和她是多么恨张兰呀！我无奈，只好敷衍几句，掉腿跑回宿舍。但
愿她能安心学习，不跟张兰怄气。
听乔说，她上午哭了，为我。我不该把自己的痛苦让一个比自己
年龄小得多的她来负担。她虽然也曾使我心疼，但我应该原谅她。她
毕竟才十九岁呀，她知道我在心里为她分担忧愁吗？
纪录片《鸽子》主题歌：
飞吧，鸽子（洪源词）
鸽子啊，在蓝天翱翔，带上我殷切的希望。
我的心永远伴随着你，勇敢地飞向远方。
云啊，懂得你的使命；雾啊，了解你目光。
飞吧，我心爱的鸽子，云雾里你从不迷航。
鸽子啊，在蓝天翱翔，带上我殷切的希望。
我的心永远伴随着你，勇敢地飞向远方。
风啊，考验过你的意志；雨啊，冲刷过你的翅膀。
飞吧，我心爱的鸽子，风雨里你无比坚强。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2）
1983 年 11 月 1 日 星期二
《本次列车终点站》（王安忆）阅读散记：
人， 要善于从各种各样的生活里吸取乐趣。 命运把你安排在哪里，
你就把那里的欢乐发掘出来，尽情享受。也许这就是人生的乐趣吧。
人活着，总要有个目的地。完成西装革履、喇叭裤、录音机的装
备，跟上时代潮流？找对象、结婚，建立小家庭？······这些都可以开始
了，是的，可以开始了，只是还需要很多努力，很多辛苦。并且，如
果时装里包裹着一颗沉重而不愉快的心灵， 究竟又有什么幸福？为了
建立家庭而结婚， 终身伴侣却不是个贴心人， 岂不是给自己加了负荷。
他不由又想起了月牙儿般的眼睛，唉，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生的
目的地，总归应该是幸福，而不是苦恼。他忽然感到，自己追求的目
的地应该再扩大一点，是的，再扩大一点。
回家，家毕竟是家，就因为太贫困了，才会有这些不和。亲人，
苦了你们了。他忽然感到羞愧。妈妈、哥哥、弟弟、嫂嫂，都有十年
的艰辛。当然，人生中，还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很多很多的欢乐，真
的，欢乐！比如，林荫道，小树林，甜水井，天真无邪的学生，月牙
儿般的眼睛······可全被他忽略了。好在，还有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今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该怎么过下去，真该好好想一想。
又一次列车即将出站， 目的地在哪里？他知道， 那一定要是更远，
更大的，也许跋涉的时间不止是十年，要两个、三个，甚至整整一辈
子。 也许永远得不到安定感。 然而， 他相信， 只要到达， 就不会惶惑，
不会苦恼，不会惘然若失，而是真正找到了归宿。
《星》阅读散记：
据说衰老的象征之一，就是整天重温旧梦，用对美好的往事的追
忆来代替对美好的未来的追求。 ······
你从不留念昨夜的残梦，
你又在照耀今日的路程，
我们向往你呀，星星，
--你那不灭的希望之光，
你那不熄的热情······
有人把你收入画卷，
有人用你装点诗丛，
还是将你留着心里吧，
愿我们的心永不迷蒙······
《王润滋，我了解他》（矫健）阅读散记：
知识积累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须开始得很早： 童年、 少年、 青年，
都是走向学者化道路的时期。可是，人似乎在青年以后才能掌握自己
的命运！人生有许多难题，对有些人来说，这些难题是事业上的，解
决它们便是事业的进步；对有些人来说，这些难题是生活上的，他必
须先排除生活上的难题，才能踏上事业的道路。这两者可能取得一样
的成就，但出的力气却大不一样。他是那样的人：一旦认准道路，就
会走到底。他很有力量，这种力量往往表现为韧劲，磨，磨，什么困
难都能磨掉！现在他已经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了，能够为自己制定航
向了。那么，他一定能够弥补过去的生活给他造成的不足，使自己变
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1983 年 11 月 3 日 星期四 晴
突如其来的爱， 在今晚十时半失去了。 刚刚开始， 便匆匆结束了。
难道她是考验我吗？诚挚的感情就这样说没就没了？XXX 说： “轻易
得到的东西，必将轻易地失去” 。天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记住这一晚吧！我的心要流血了！！
1983 年 11 月 4 日 星期五 晴
真不敢相信我们会这样······肯定又否定，否定又肯定。昨晚她说分
手，今晚又说再也不分开了。
这一晚在我们的生活中留下了什么呢？但愿今后不要再发生变
故！
静下心来学习吧，爱情的琐事会把人的锐气消磨殆尽的！
1983 年 11 月 9 日 星期三 阴有小雨
昨晚下自习后，我跟她在校门口说了： “你的后面有那么一串儿，
而你的态度又是那么暧昧，叫人放心吗？”她先是说身上冷，我说走
一会就不冷了，她说不。磨蹭了好一会，她解释了一番，并说“你这
个人胆真大，学校里没有比你再大的了。 ”尔后，路边走过一对情侣，
我叹道： “人家多幸福啊！ ”她轻轻地说“那就等两年以后吧！ ”
她年龄虽小，但说话做事并不幼稚。那个二年级的为啥要在背后
说我呢？她在我面前讲的话都是真话吗？也许她要责怪我： 在爱情上
最忌讳的就是猜疑。哀莫大于心死，爱莫过于信任。对自己的恋人作
盲目的猜疑，这是对爱的亵渎。
其实，我根本不愿意胡思乱想。但害怕，假如我真诚的爱，遇到
的只是她一时的感情波澜，自己所爱的人并不爱自己。这不可悲吗？
从打手套这件事上，我觉察到她起码讲话有时是不真诚的。
收到浙江杭州刘伯伯的信这么多天了，还没回信。伯伯要是知道
我现在这样儿，会恨自己看错一个“好后生”的呀！我现在这样对得起
恩师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吗？
该结束了，荒唐的时日！幻想之梦，总有一天要破灭；不真诚的
爱，总有一天要破裂。如果她是那样的人，我们的爱只是空中楼阁。
而这样的楼阁，在现实中是根本建不起来的。但愿她不是那一种人！
从今天开始，我必须做到如下几点：1·不该想的事坚决不想；可
想可不想的事，少想。2·尊重她而不亲近她，不即不离。不到万不得
已的时候，不与她讲话。3·雨声大哥的话必须牢记，时刻记在心上。
清楚人生的要义：人的生活中不能没有爱，但人活着并不仅仅是为了
爱，不能因为爱而忽略了人生的其他要义。爱情能给人带来希望和力
量，处理不好同样也能毁了人的青春。（假如爱是真纯的，为她作出
一些牺牲还是值得的；如果仅仅是一场戏剧性的表演，为她牺牲那么
多的时间和精力又有什么意义呢？）中专生活仅两年，在这不长的日
子里，自己该静下心来多练真功夫， “宁静至远” 。4·按时作息，学习刻
苦踏实，让学习的愉悦充实自己的生活。5·不感情用事，遇事冷静，
三思而后行。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真诚待人，不卑不亢，不在背后
随便议论人的是非。6·要深刻认识到，自己现在的语文水平比起复习
时代已有所下降。 记于 9 日午夜至 10 日凌晨。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3）
1983 年 11 月 13 日 星期日 多云到晴
前晚到班上女生宿舍去，凤英见我感冒了，倒了一杯开水要我吃
药。我不肯，她便拿了两袋给我，要我回宿舍不要忘了吃。我们谈了
很多，主要是关于我和 XXX。她说， “她不是 XX 那样的人，本质是好
的。开学初期的你是多么好啊，那时，她和我与孝萍她们经常在背后
夸奖你，羡慕你。正因为此，才献出她的爱。但由于你气量小，没有
男子汉应有的气度，不活泼，加上 XX 在 X 老师面前捣鬼，才造成你
目前的窘境。 ”她接着说“你和她的爱情正经历着一场危机。她后面后
不少人追求。一是因为她聪明；二是因为她美丽。也许她并不懂得真
正的爱情。她也许觉得这样做好玩。我以为你们还是先不谈的好。过
一段时间看看，双方真正了解了，性格是否真的不吻合，最好毕业后
在决定。要想获得全班大多数同学的爱，一要改掉我上面提的两个缺
点，二要注意和老师处好关系，与同学们搞好团结。 ”孝萍说“我的态
度就是糊！两年一过，彼此各走路，说不定一辈子也碰不到一次面。 ”
是的，XXX 近两天对我的态度明显淡了。是变了心，还是迫于
各方面的压力，把爱埋葬在心底，无从知晓。如果她因为与我的关系
而痛苦，我愿意与她分手，我不能干涉她的爱情选择，只能在心中最
隐秘的地方埋葬失望的痛苦。
今天收到三哥的信。得听哥哥的话，待两年后，她愿意谈就谈，
不愿则罢。
现实， 使我理想的头碰了重重的一次壁。 一个多月的生活、 学习，
太使人失望。 到校这么多天， 自己在学习上有什么受益？碌碌无为呀！
现实，无情而公正地粉碎了我刚进校时的玫瑰梦。一个多月，被自己
软弱而盲目的感情所左右，沉湎于卿卿我我之中，心灵受到了生活中
精神鸦片的污染， 将“追求、 奋斗、成功”统统丢在一旁， 多么可怕呀！
这里有那么多品质好的同学，他们有正义感，有事业心，真诚待
人。但这里也有消磨人意志的“石头” ，有摧残人才的恶风，有勾心斗
角的追逐，有尔虞我诈的欺骗，有互相利用的玩弄，有不择手段对名
和利等虚荣的争夺······这里缺少中学时代同学纯真的感情，缺乏复习时
日同学的共同语言·····总之， 这里的一切使人更留恋--虽然艰辛却单纯的
--中学时代的复习生活，那是怎样一种火热而浪漫的生活啊！那时的
我们，有追求，有希望，有相濡以沫的纯真友情，有互相帮助的共同
奋斗，一起笑，一起哭，心相印，情相牵。
人活在世上，没有了希望，就如同走路人没有了灯。而我眼下的
生活不正是如此吗？有人说“常回忆过去，是早衰的表征” 。生活中的
风风雨雨，难道就是要那些敢于崭露头角的青年变得老于世故、玩世
不恭吗？
子曰“哀莫大于心死” 。心死了，一切都完了。我不想就此消沉。
但应变得沉静、缄默，沉浸到书本中去，用知识来充实自己的心灵，
增强思维能力，提高判断力。在冷静中思索，分析中前进。下周就开
始期中考试，事关重大，认真复习。
1983 年 11 月 16 日 星期三 晴
下午学校举行了学习张海迪事迹报告会。 我采访了双手残废后仍
然无畏艰辛、 矢志不渝、 刻苦自学而终于成才的金湖县图书馆馆员----
汪孟政同志。他的事迹催人泪下！
晚自习时，我和她进行了在关系结束前的最后一次谈话。我对不
起李兰英同学，每次都让她受冻受苦地陪着，这一点我深感内疚。爱
情为什么要折磨第三者呢？
1983 年 11 月 28 日 星期一 晴
昨天下午期中考试最后一场结束。孙孝萍去电影院买了四张票，
要我去看电影，散散心。我喊了乔振宇，她喊了许凤英，电影是《甜
女》。她看后说，没什么感想，只是想家。我说，我很为主人公在生
活中的遭遇不平， 为她选择了那浸泡了苦水的幸福的高尚心灵而感动。
孟甜女为什么要放弃上海优越的生活， 而与一个农村青年结合？婚后
生活得清苦，丈夫因公致残，生活在她面前出了一道难题，几个答案
要她选择，她毅然选择了和丈夫在长白山区过一辈子。这部电影向我
们当代青年提出了人生的许多课题， 诸如怎样对待生活中遇到的困难
和挫折，在农村中要不要坚持自学成才？怎样对待爱情，等等。
我们四人一起看电影，是来校后的第一次。我理解她们的心。她
们同情我。看我前些日子整天愁眉苦脸，颓唐得很。要我快些从这种
泥潭中爬出来。道理很简单： “这种人并不值得你爱！ ”
生活中有多少事让我捉摸不透啊！最难了解的是心！与她好的时
候， 我以为她把心里话都告诉了我呢， 但事实是她在好些方面瞒了我。
生活就是这样的吗？非要有她这样的人， 才能显出生活的复杂性
吗？我想不通。现在也不能提这样的疑问。因为她究竟是何许人，目
前我尚看不清楚。她两次对我说过，在学校里想真正了解她是不可能
的！但愿她这次讲的是真话。
生活毕竟是美好的。在她与我分手后，有那么多同学来劝慰我。
最要感谢的是乔和她们。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4）
1983 年 11 月 29 日 星期二 多云到晴
上午收到一封署名“耿明”的信。读后相当的感动。它为我拨去了
心头的迷雾。 完整抄录于下， 以作永恒的记念： “闻知你近来心情不佳，
情绪低落，其中缘故，我略知一二，在此深表同情。
社会本身就是一个万花筒，也可以说捉摸不透吧。但是人应该站
稳自己的脚跟，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这才是人的胸怀，人
的气魄。
电影《扬帆.》里有首歌里说：孤独并不使人凄凉，痛苦也不使
人忧愁。经过了风和雨的洗礼，才会对生活更加向往。你现在的处境
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蹶不起，但愿你能做一个强者。
对于一个强者，伟大的心胸应该表现出这样的气概，用笑脸来迎
接悲惨的厄运，用百倍的勇气来应付一切的不幸。同学，失败是常有
的，但失败不是结束而是新的起点，失败乃成功之母，失败使人成熟
了，吃一堑，长一智，经历了失败，对成功的快乐会有更深的体会。
朋友，生活的道路本来就充满了荆棘。如果没有坎坷，只有阳光
大道， 那还要我们干什么？干脆用一些木偶不是更好吗？人生最大的
光荣，并不在于永远不失败，而在于能屡仆屡起。正如张海迪所说，
要一百次跌倒，一百零一次爬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友谊之舟在生活的海洋上行驶，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有时会有
风暴。然而，风暴过后，真正的友谊才能更加巩固。假如爱情抛弃了
你，朋友，不要枉自轻生，也不要萎靡不振。别忘了，我们活着不是
为了单纯的爱，别为了单纯的爱，把人生的一切都忘却了。
分裂是痛苦的，但是正如列宁所说的在必须分裂时一切软弱、一切
‘温情’都是犯罪。朋友，破镜重圆在历史上能有几次？俗话说：强扭
的瓜不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应该让生
活重新开始。
普希金说：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不顺心
的时候暂且容忍，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要到来。
生命是美丽的，不要垂着头，勇敢地前进吧，让《旅途之歌.送你踏
上人生的征途！
世间的道路弯弯曲曲，
谁知道留下多少足迹。
有多少坎坷，有多少荆棘，
在这人生的旅途上，
生下了我，也生下了你，
就应该勇敢地走下去。
切莫叹道路艰难崎岖，
更莫怨天有阴晴风雨，
夕阳虽落下，曙光会升起
······
······ ！
至于我是谁，这你不用问，或许存在，或许否，我认识你们，或许
不认识，不过，我完全出于好意。
你或许认识的人
耿明”
从字体上看，取法唐人小楷，毛笔字写得这样娟秀、清丽，不是家
学渊源深，就是临过帖的，象是女同学的手笔。我很少见过毛笔字写
得这样认真的，至少要花两节课的时间。究竟是谁呢
1983 年 11 月 30 日 星期三 晴
自从和 X 分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期中考试未考
好。现在想来，从和她的相识到分手，近两个月的时间与精力呀，一
个人的青春有多少两个月呢？
听人讲，愚蠢的人每得到一点教训，学会一点东西，都是要交巨
额学费的。对她我还能说什么呢？这样的爱情，自己第一次遇到。相
识没几天，便把终身相托。没有细想，便冲动轻率地接受了扑面而来
的“热浪” 。
全班十二名女生，除了张兰不知情，李兰英因为跟她同坐一桌而
仍在一起，其他都在背后为我惋惜，竟然跟她产生一段爱情。她们对
她的评价很 X······
我一直以为她比自己小，好些地方让着她。但她近来竟然自食其
言，反目成仇，恶语相加。
生活中有许多怪事，突然发生在你面前，使你措手不及，张徨无
主。当开学不久，她第一次要我傍晚 6 点钟在校门口等她，说“我有
事找你”时，我想到她会在那天晚上向我表白爱情吗？
在她的示意下， 与她信步悄悄走到学校东南方一大工厂的围墙外，
她婉转而明白地说出来之后，我才知她要我出来的意思。我当时根本
没想应怎样正确对待那也许不应该有的爱情。要是当初回绝了，两个
月来的生活会过得这样吗？为了同她相爱，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
许多早已应该处理的事情至今没有处理，学习、生活松、懒、散，整
天沉湎于温情之中。现在看来是不真实的。结果，失去了许多不该失
去的。徐永生--我在时杨中学复习班时的同学，去年被录入，现在是
校团委委员。昨天中午和我谈了许多。他认为，我应该努力干出点事
业来。姜亚东--我在时杨中学和县一中复习班时的同学，也是这样看
的。他们以为，再缠绵下去，实在没价值。
1983 年 12 月 1 日 星期四 晴
晚自习下后，在教室里还有三个同学（叶、纪、乔）的时候，我
看了孙孝萍桌子上的作业纸，笔迹与写给我的那封信的笔迹一样，便
拿给乔看了，他也认为是她写的。只有她有这么深的修养。
1983 年 12 月 2 日 星期五 晴
中午乔要我去开会，把文娱工作担起来。我起初不想去，结果还
是被他劝去了。大前天晚上，我和乔、孝萍、凤英在果园的路上散步
谈到这事时，凤英说，XX 对我意见仍很大，对乔似乎小些。为此，
孝萍不主张我担这个担子， 这烂摊子留给汪老师来收拾， 但并不反对，
假如我干，她会支持的。
果然，晚上我和 X 为安排元旦汇演一事，因张兰和 XX 的执意干
扰，使杨锡兵二胡不拉，其他几个女生也不好意思唱。孝萍说， “这没
事，她不干拉倒。顾锦凤、张静霞、袁建华包在我，不过，暂且先别
把我放进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唱。 ”
1983 年 12 月 3 日 星期六 晴
下午我教唱歌，班上明显出现两极分化，但我们胜利了。XX 设
置的干扰，有点小影响，但同学们绝大多数是很支持的。孝萍看到我
教“祝愿歌”结尾不行时，便立即站起来坦然地教了。我站在讲台前，
对大家的表情、举动看的一清二楚。通过今天学唱歌，我感到，一个
人只要是为大家的生活增添欢乐，而不是有所“出风头” ，是会得到大
家的支持和喜爱的。
感谢孝萍，没有她我今天就出洋相了。但我弄不明白：她和我同
班，我们曾一道去过淮安，她又是组织委员，在先前我们为工作上的
事也谈过几次话，她通过凤英和她自己的观察，对我和 X 之间的关
系始末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看到我期中考试前后精神不振， 情绪不好，
完全可以找我谈谈，象乔他们那样。但她却用信的形式还通过邮寄的
方式把自己对我要说的话表达出来，还署了个寓意深刻的名字： “耿明”
----耿耿于怀，心知肚明。这是什么原因呢？人说“女孩子的心总是特
别细腻的” 。她考虑得是怎样细、深，我无从知晓。或许她是像小说中
描写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吧？既然她不愿意让我知道是她
写的，那我就不应该向她挑明。也许她认为她仅仅是做了一个富有同
情心和正义感的女同学该做的事吧？我怎样才能不负她和大家的一
片苦心？俗说“不蒸（争）馒头蒸（争）口气” 。别再儿女情长了。对 X
该说的都说了，她将来怎样全由她自己。
下午收到盐城师专陈章文老师（湖北人，1950 年代北大历史系
高材生）的信，读后惊醒。正如我的信使他“震惊”一样。他是我的一
位多么可亲可敬的恩师啊， 一定要牢记他的教诲。 刘伯伯、 雨声大哥、
雨鸣二哥、周凤余、陈老师的信要经常读，经常检查、对照自己的生
活，应该成为我人生路上的灯！
诗人孟伟哉说 （还是盐城县一中林芝芬副校长在语文课上为我们
讲的）： “我不惧怕路途的曲折，我惧怕的是方向不明；我不惧怕曲折
的路途，我惧怕的是一时走错了路而不能返到正途！ ”X 老师说： “过去
的过去了，还能挽回来吗？今后的都是珍贵的，实在不能再失掉了！ ”
明天给杭州刘伯伯和家里写信。
1983 年 12 月 7 日 星期三
5 日晚班委、团支部大改选，当选得票数：孙孝萍 39，乔 37，
我 32，XX22，曹健 19。团支部由原来的三人（我、孙、乔）增加
到五人；班干 7 人，纪、张下，唐晓舟、孙丽玲上。昨天纪与 X 闹
翻了。纪把 X 的一些不轨行为记事于当晚就交给了汪老师，昨天又
给了 X 一封公开信，要 X 承认错误。想不到中专生活如此复杂，令
人心烦。 我真想退下来， 名利身外物。 我何必要卷入这场争执之中呢？
前晚改选结束后，王万华同学送了一本笔记本和一张书签给我，
本内夹了一封短信。意思是看到我和 X 又和好了，她才这样做的。
不然，她不会，免得别人猜忌。她的心是多细啊！我昨天回了信，意
思是愿我们真诚相待，不虚度二年中专生活。
生活中，有许多的平常小事，似乎并不值得记下，不值得深思。
然而， 一旦你静下心来， 思索一番， 便会发现， 任何一件小事的发生，
都不是偶然的，都有一定的必然性。如果说生活是大海，那么这一件
件小事就是那一簇簇飞溅的浪花。没有了它们，大海便会失去了应有
的波澜壮阔，风涛浪吼，就没有魅力。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5）
1983 年 12 月 8 日 星期四
晚自习还未上，统一班班主任王老师托人带口信要我去写奖状。
写到一半时，教室楼传来阵阵歌声，我赶紧写好奖状，循声而去。原
来是 83 物价班开文娱晚会，祝贺本班男篮三战三捷。场面很热烈，
高个子组织委员说： “开学初，我曾一度为自己进这样的学校消沉过，
但后来，我觉得生活在我们班很愉快，集体的温暖，同学的友爱，我
感到青春不论在哪里都会闪光”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开学初，老
师和二年级同学公认我们班各方面人才比其他班多， 为什么变成如今
的局面呢？
1983 年 12 月 9 日 星期五
我对我们班何以落到这等样子，在昨晚找到了答案：汪老师不能
明辨是非、正确用人。他昨晚找我，要我干团里的文体委员，宣传委
员让曹健干，书记还是 X，副书记乔，组织委员还是孙孝萍；班长还
是 X，副班长乔，学习委员孙丽玲，劳动委员叶海军、生活委员印明
荣、体育委员周明、文娱委员唐晓舟。要说与原班委、团委有不同，
只是劳动委员纪玉繁下， 叶由生活委员转为劳委， 印由学委转为生委。
团内增加了曹，班内增加了唐、孙。这两位同学待人挺不错，学习也
认真。
通过这次改选看出，X 虽在同学面前臭不可闻，但在班主任面前
仍受宠。班级存在的矛盾非但一点没解决，反而更加激化。
晚自习时，学校放电视。我同孝萍、乔谈了对 X 一事如何处理
及班级搞元旦汇演事。对 X，中午许和孙认为她那样也太毒了，过分
了对她也没利， 要我不必杞人忧天， 量她也不敢做出什么大不了的事。
晚上孙说，既然关系已经断了，就别再理她，以后少想。事是她先提
起来的，弄来弄去，她也不会有好处。乔说，你有些话不要对人讲，
有的人听后不但不会同情你，反而会坏事。告诉我已经不好，还要告
诉他人， 那几个人靠得住吗？孙说， 讲可以， 要选择对象， 要靠得住。
最使我受教育的莫过于陈为民在宿舍说的一番话， 恋爱走在时间前面
的，成绩落在他人后面。
我何以至此？怎样奋起？我太敏感， 生活中的一个个小插曲影响
自己的时间太长。 琐碎的事， 注意的过分， 失去了生活中应有的快乐。
数学、统计、英语要学好。
1983 年 12 月 11 日 星期日
今天和陈为民去淮阴卫校，受到王玉等盐城籍女同学热情招待。
在供校的满腹愁绪一扫而光，优哉游哉！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6）
1983 年 12 月 15 日 星期四
昨晚班级搞了第一次文娱活动，为了迎接元旦。汪老师把这担子
交给了我。同学们绝大多数是希望搞好的，积极参加、支持，人心所
向，在选举中可以看出。班上形成两派，是人为的吗？心地不正、图
谋不轨的人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我厌恶派系斗争，我讨厌这样的生活。我想从这卑劣的勾心斗角
中解脱出来，但现实仍把我推进漩涡。我不想害人，但不愿被人害。
只要让我过自己的生活，我就心安了。
昨天下午排节目单时，钢笔不见了。许在晚上问我，近几天你情
绪又不好，什么原因？我告诉她，主要是期中考试未考好，恨自己开
学初不该跟 X 那样。现在苦果毒刺，酸辛得很。钢笔又丢了。她说
她有两支， 给我一支。 随即就去宿舍拿。 到了她宿舍， 袁建华正洗脚，
许要我坐下，我坐了片刻，硬要出来，她拿了一支钢笔、一支圆珠笔
也就出来， 到教室外谈了一会。 要我忘记过去， 以后做事要考虑考虑。
不要辞职，表面上不要跟 X 闹不和，要团结同学。我问她， “孝萍近几
天情绪也不好是怎么回事” ，她告诉我， “可能是家中事，等家信好多天
了还没回信，身体又不好。 ”怪道她昨天下午象生气的样子，但她没有
跟谁发泄， 而是和顾锦凤、 袁建华三人到三号宿舍商量元旦汇演一事。
晚上的《祝岁曲》唱得很精神。
她和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1983 年 12 月 19 日 星期一
昨天收到雨鸣二哥和北京大学邵勇的来信。 今早又收到在兴化中
学梅静的来信。
雨鸣二哥的信：
“从你来信中知道了一些你的苦恼，作为一个过来之人，我想就
我的经历谈一些看法。
首先，在学校里要和老师特别是班主任老师搞好关系，在一些小
事上要能够尽量克制自己。虽然你对本专业不感兴趣，但我认为在校
期间应学好专业知识，在可能的情况下，利用这两年的时间有计划的
阅读一些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和世界名著，开拓自己的视野。我一直认
为你的文学修养较好，特别是在写作上，但你的语文基础知识还不够
扎实，这方面可以搞些大学中文专业的课本阅读，或者看些电大文科
的课本。 总之， 在学好专业知识的同时， 不要放弃自己的兴趣、 爱好，
但不要操之过急，应该按部就班。在提高语文基础知识的同时，有计
划的阅读一些著作。
其次，在与同学的相处中，要注意以诚相待，好处多接触，不好
处少接触、不接触，另在和女同学的相处中，更要注意，个人问题不
能不考虑，但我认为你们都在学习之际，今后去向如何还很难确定，
所以不要过早考虑，当然如有真正合适的，也可以考虑，但要注意方
法，注意影响，总之，要全面一些。 ”
开学快三个月了，我按雨声大哥、雨鸣二哥的话做了吗？我对得
起 X 伯伯和雨声、 雨鸣哥他们一家吗？父母含辛茹苦把我拉扯成人。
可我进校后干了些什么？我学到了什么？有愧呀，有愧！
期中考试考的那样差，奖学金仅评了个三等。有脸吗？自尊心哪
里去了？那些拿一等的同学哪一点比自己强？唉， 都怪自己不用心哪！
“云母屏风烛影长，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
夜心。 ”既成事实，无从追返。要的是从现在就开始过真正的生活！要
有自己的思想和个性！？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7）
1983 年 12 月 21 日 星期三
上午收到三哥的信。哥哥说他的病看了半年多，仍未愈。母亲的
耳朵听力更差了。不幸的消息使我凉了半截。在凄凉的心境下，写了
三封信：父亲、三哥和嫂嫂各一。随后写给大姐，大外甥女 X、X；
二外甥女 X，兴化中学梅静，还在苦苦复习的同学好友刘书成，信都
很短，说的话也不是很得体，大都是元旦前的祝辞。
午饭后，把收音机和照片还给了 X。四张照片只留了两张，一张
是她小弟弟的，一张是她的。和她的过去已成梦。这场梦对她和我的
生活都产生了阴影，而我尤最。她的态度已不像分手前的两次谈话那
样冷，但也显不出有什么热，只是稍好一点。她毕竟还不是 XX 式的
人。谈话的神情没有了分手时的执拗，多了一层淡淡的阴郁。她幽幽
地说：“我也许从此欢乐不起来了。其他事情你别多想，还是先把成
绩弄好。”我想，其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切都已成为以往，再说
也是多余。便说：“你走吧。”
我厌恶浑浊的生活，渴望真诚的友谊。也许像我这样的个性注定
是悲剧人物吧？！
1983 年 12 月 24 日 星期六
上午收到刘书成的信，说来我家一些情况，要我放心。但他又说
了一个噩耗：我们的好友陈海涛的母亲不久前病故。我随即写了安慰
海涛的信，明天寄出。
晚，班上举办了首次周末文娱晚会。我主持。时长 2 个多小时。
薛校长、沈主任和我们班的几个任课老师都参加了。除薛校长因事早
离外，其他都表演了节目。由于时间关系，排的节目没有演完。由于
有几个同学在旁多嘴，我有些话说的挺差劲。特别是 X 的举动，竟
然使我排的节目差点乱了套。
1983 年 12 月 25 日 星期日
孙在晚饭后散步时交给我一封信。信上写道：
“王扣宝同学：
我近来心情不好，情绪低落，其原因很多，我在此不想多说，也
不想对任何人说。总的说来，我连日来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来自多方
面的打击， 不过请相信我会承受得住， 只是暂时还没有喘过气来而已！
谢谢你的鼓励，我也向你应战--在学习中竞赛一下，不过我相信
我肯定会失败的！
你认为是耿明的人书
从这封信和一些相关的事分析来看，孙必是“耿明”。那她为什么
不径直向我讲清楚呢？男女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为什么要涂上一层
神秘色彩呢？也许我自认为是正常的交往本身在他人看来就属于不
正常的事吧？
是的，男女之间的友谊开始总是那么朦朦胧胧，吸引对方的究竟
是什么？也许一个都回答不出。只是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美，而这种
美又是自身所缺乏的。
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而这个人摄于现实生活中的种种原因，
却不能向另一个倾吐衷情，这个人只好默默抑制感情的波澜，这抑制
的过程是痛苦的。但她（他）终没有因这种痛苦而消沉，在她所衷情
的人面前，她仍然表现得若无其事----这种人算不算生活、至少是感
情生活中的强者呢？
她应战了： 让我们在学习中竞赛一下。 无疑， 这对我是一种动力，
说得确切一点， 是压力。 因为开学至今， 我还未认真看过一天专业书，
特别是学校改用冬季作息时间后，我早自习便没有上过，高枕无忧地
睡到下早自习铃响，甚至更迟些。太混蛋了！是不是真的强者，在以
后的一年半她会知道的。我总不能让她最终后悔：我挑战的原是狗熊
----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1984 年 1 月 1 日（元旦） 星期日 阴转多云
让所有的日子都去吧，都去吧！
在生活中我将欢快地向前······（电影《青春万岁》结束语）
所有的日子都来吧，都来吧！
让我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缨络来编织你们！（电影《青春万
岁》开场白）
以上是我新年的感言，是借用的王蒙先生的。
今天学校举行“游艺会”。我忙了大半天。惟一可以自慰的是，自
己把同乡、同学的温暖都给了大家。
晚上，我找孙孝萍问了，那封信是不是她写的。她说：“过去的事
就让它过去，别再管它。如果是我写的，那么这话就是我的回答；如
果不是我写的，那么我代表那人说。是不是我写的，我不会给你明确
的肯定或否定，你甭管了。······既然你现在已振作起来了，就行了。
何必再想它呢？······”她讲得很多， 有她的过去， 她的家庭， 她对人生、
生活的态度。她说她是个复杂的人，她认为人还是复杂一点好，可以
少吃亏。她说她小时很放荡不羁，娇惯任性。现在变成这样多样性，
是生活逼的。她要我相信她的坚强，她是能够受得住生活各方面袭来
的压力的。她说她很乐观，要不她早就“那个”了！她不愿意把自己能
解决的是让人解决，更不愿意让人知道那些知道了也无法解决的事。
总之，还得靠自己，一切都得自己办。父母总不能伴着自己一辈子。
也许，她认为我问“写信人“有”那个“意思。她始终不肯承认，大大
方方地承认。她是个胸有城府的人，讲话很从容，也很注意场合。她
说她对一部分人是”糊“，对一部分人是真诚的。
她今晚的一席话，使我陷入了深思和惶惑：之一，有的人因为过
去受过苦，因而看到他人遭难时便很同情，但这种同情是不需要报答
的；任何形式的报答，同情不等于爱情，虽然能滋生爱情，特定的情
况下。之二，境遇不同的人的心灵是很难沟通的。要不她怎么说：“尽
管我对 X200%的信任，但我那些事还是不告诉她。”之三，人的感情
像一张白纸，最好别在上面随笔乱描上一笔。落笔要很慎重。否则枉
费时力精神， 还难看。 之四， 我的外向型性格要改， 还是内向一点好。
有的东西是不必要也不能用言语表达、也表达不好的。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8）
1984 年 1 月 2 日 星期一
元旦已过，新年起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
切都应该有新的起色。
上一本日记所记的，是我进 X 校后的生活。对这段日子怎么看？
是酸甜苦辣咸交响曲。这里面有：初到异地的陌生、新奇，新生活开
始后的活泼、惬意，为学校做出力所能及的事所带来的欢欣、快慰，
新结识朋友的愉悦、激动，成功带来的称赞和嫉妒，受到挫折后的沮
丧、消沉，小小虚荣满足后的踌躇满志，对同学赤诚的“傻帽”、狂
热······围绕我发生了多少事，我一“发”牵动了多少心？生活是那么复
杂，现实是这样玄乎，我望而生畏了-----面对人生的大海。我不是一
个水性好的人，没有弄潮儿应具备的技术与体魄。
她对我说：“人还是复杂一点好。简单了要吃亏。”我不敢苟同。
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1984 年 1 月 3 日 星期二
昨晚两个二年级 XX 籍男生找我，问了有关我和 X 的事。我本不
愿讲，他们执意要听，我便简单说了。最后他们把 X 托他们带给我
的信交给了我。 信封糊好， 里面是我早先写给她的信和我的一张照片，
还有 4 元钱，说是上淮安 2 元，定杂志 1·5 元。钱我未受，他们硬是
揣进我衣口袋。可回到宿舍，钱已丢了。气死我了！
今天上午两节课未上。 醒是老早醒了， 觉得百般委屈， 不想起来。
早饭是蔡维跃打回宿舍吃的。下午 X 把我上午请他交给 X 的信送给
了她，那些信是她早先写给我的。
该彻底结束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姜亚东说：“以后 XX 的再找你，你不理。要有尊严！有什么好说
的！”
太讨厌了，这糊涂事！她使我失去的仅仅是成绩吗？还有人最宝
贵的名誉！
下午和陈为民、仇加国上街，把刘伯伯寄来的几份报纸寄给大外
甥女 XXX。对她们姊妹三个的学习予以应有的关心，是做舅舅的一
份责任！
今天收到两封信，一封是二姐的大女儿 XXX 的，一封是盐城师
专陈章文老师的。他要我安心学习，不要理会别人怎样评价自己。多
好的师长啊！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19）
1984 年 1 月 4 日 星期三
陈为民向我提了三点：喜欢过分研究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特别
是女同学的神情举止。这样不好，有时会自寻烦恼；受到打击时不够
坚强，挺不住，缺乏应有的自信心、自尊心；嘴太松，放不住句话。
别看为民比我小， 但他很会揣摩人的心理， 能根据人的心理说话。
他向我指出这三点时是带着玩笑的口气讲出来的。他的心很细。不谈
他的为人，仅从这一点，就应该感谢他。说改就改！不改，今后有谁
还向我指出缺点呢？
晚上，王万华把为我洗被子余下的肥皂粉请她的同乡张三福带给
了我。她在感情上、生活上给我的温暖太多了！
1984 年 1 月 5 日 星期四
忍耐是一把钥匙。
世上的人大多数没有好奇心，对周围的事情反应十分迟钝。不论
什么事情，若不牵涉到自己，他们不会有所反应的。我想探求：“人
们以相同的方式离开母体，降生到这个世界。他们告别人世的方式，
却千差万别。在起点和终点之间的那条线，是怎样织成的呢？为何有
的人在生活这幅画上添上了点睛之笔，永恒生辉；为何有的人在其上
却涂上了败笔， 遗臭万年； 为何有的人像小草， 来到这个世界， 来了，
又去了，悄悄地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他们生时
以绿色覆盖大地，死后化作肥料膏腴土壤······小草，平凡，小草，谦
逊，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倔强，坚韧，充满了生的活
力！ 我愿成为小草一棵。 因为现实告诉我： 鲜花， 因生之招摇而枯萎；
小草，因死之静穆而不朽！”
生活永远是美丽的！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0）
1984 年 1 月 7 日 星期六
生活是严峻的，又是循循善诱的。
人最易犯的错误，便是想到的比做到的要多。
人总是随着生活进步，不断修正自己，越来越趋于深刻。
各人有各人的路，各有各的走法，不可划一。
生活只有在失却了真确目的的人看来才是空虚、灰色的。有勇气
追求和创造美好生活的人，必将获得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真正的友谊是平等的。而我却为了所谓的“友谊”常常忍辱负重。
--以上是与 X 相处后得到的教训。
前天下午二节课后去淮海商场与 XXX 见面的结果是“？”， 还是“！ ”，
或者是“，”？我不配接受她的温情。
1984 年 1 月 10 日 星期二
明天开始考查科目考试，这就意味着本学期的学习生活即将结束。
还剩下的十多天，将在复习、考试中度过。
X 昨晚提出，等饭票发下后分开吃。不然，影响不好。这只是个
托词。心已不相通的“朋友”总是要离异的。此前，我们谈了三次话。
都觉得自从 X 走后，“友谊”的路上阴影密布。他说，“有许多事情的
麻烦是你自找的，根本不值得同情。实话告诉你，一些人对你的看法
正在改变，也许这是他们一生中最重大的一次改变了，包括孙孝萍在
内。”，危言耸听吗？不，多少有的道理，有点根据。
在集体生活中，一个人的名誉固然重要，但当他的名誉受损是由
于一次盲目的恋爱而谣言扭曲，便不足虑，也不足惧！如果为了改变
在一些人心目中的“坏印象”而刻意“中规中矩”，妨碍了自己的学习，
生活失常，那么宁“差劲”勿改。你不能堵上别人的嘴，但你能行动！
谁是谁非，自有公断，只不过需要时间。谨做小诗一首以志：
供校三月，
几度欢悦，
几度消沉，
冷眼看世情。
还有年半，
一经震悚，
一次觉醒，
元旦步新行！
晚自习时，X 把 X 寄给他的两封信拿到讲台前说：“XX 来两封信
向大家问好，我放在这，谁愿意看就拿去看看。”话音刚落，前排的
女生“近水楼台先得月”，拿去“一睹为快”了。不久，一信传到我手。
很短，主要是夸 X 有工作能力和聪明才智，希望他搞好班级，忘掉 X
对他的不是。信中两次要 X 代向 2 号宿舍和全班问好，无一点要求
把信给大家看的意思。 另一封未看， 臆测其内容不外如此。 X 的举动，
加上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使我不得不要对他重新认识了。
1984 年 1 月 11 日 星期三
晚自习时看了同学买的《书苑新苗》，触动很大。它是《浙江青
年》杂志社编的一本普及钢笔等硬笔书法知识和刊载作品的杂志。作
品字体各异，内容多是名人名言，哲人睿语等。给人的不仅的书法的
美，还有思想的美，智慧的美。作者中不少人是青年，我与他们年龄
相仿，字写得却不出类拔萃，实在汗颜！
1984 年 1 月 12 日 星期四
“人，为什么要有感情这种东西呢？有时它象一束束神秘的琴弦，
在你的心头奏出许多优美动听、舒心畅意、永难忘怀的曲调，使人感
到生活是多么美好、多么幸福、多名留恋！可是有时它又象一根根魔
鬼的钢索，穿在了你的心上，猛烈地撕扯你，残酷地折磨你，无情地
摧毁你，就像大海的恶浪撞击那漂流的孤帆，春天的暴雨摧残那盛开
的鲜花，无情的热火烧烤那带血的伤痕······使你的精神，是你的一切
都沉入那无边的痛苦的深渊！”
“虽然恐惧还在黑暗里孕育，
天空的脸也蒙上了面纱，
然而鸟啊，我的鸟啊，
听我的话，你可不要停止飞翔！
----泰戈尔
“历史是无情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时，人们在回首往事的
时候，往往会遗憾地发现，许多机会被一时错过了，因而造成了‘一
失足成千古恨’的历史悲剧！”
以上三段话录自于同宿舍的孙广辉笔记本。昨晚下晚自习后回到
宿舍，睡在我上铺的他正在吹笛子。虽然断断续续，连成的曲调却很
动人。我凑过去一看，是一首加拿大民歌《红河谷》。拿过来试着唱
了几遍， 刘杰笑着说： “这么好的歌全被你唱走调了！ ”“我是第一次啊’”，
我说着便把 X 拉了过来， 要他教我， 他见我不达目的不松手的样子，
便和我唱了一遍。他还要学笛子，我便用二胡又“拖”了数遍。今早自
习是看了他抄唱歌的本子。有剪报，有摘抄，有日记，内容很多，但
主线分明，是围绕高考的。先前我总以为自己的语文不错。看了他的
摘抄本，我明白了：凡是考上学校的文科生，不论语文考分高低，在
复习时都在花费了相当的心血，只是程度差异而已。
孙是应届生，才 19 岁，对人热情诚真，敏捷乌黑的眼，脸不圆
也不长，标准的体操运动员身材。整天乐哈哈，爱好多，兴趣广，专
业课佳。样样都想学，今天学二胡，明天学口琴，后天吹笛子。也有
忧郁、沉思的时候，那是他考试不是最优秀了。他是一个让我觉得生
活中有那么多真善美的同学！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1）
1984 年 1 月 13 日 星期五
许多显得是朋友的，其实不是朋友；而是朋友的，反而显得不像
朋友。与我同桌并邻床的蔡维跃就是后一种人。我好好的时候，他离
我远远地。而我一旦遇到困难，最要紧时他总站出来。
明天考英语， 虽然只考四课， 我还是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984 年 1 月 14 日 星期六 阴有雾
陈为民的一个女同学第一次写给他的信中有这样一句： “热闹中的
清醒，疏冷中的温馨。--这才是真正的知音。”第二次来信时变成了：
“温暖中的清醒， 疏冷中的温馨， 这才是真正的知音！ ”“热闹”换成了“温
暖”，是上次写错了，还是感情的变化促使她在用词上注意了变化？
从她个给 X 的几封信揣测，应是后一种。还有十天就回家了，寒假
中 X 将和她相会。他们的感情还没有染上世俗的污垢，显得纯真而
略显苍白。她是我乡孙村大队的，名叫孙翠莲，和陈在尚庄中学复习
班同学过半年。现在在连云港财经学校，与我复习班时的女同学 XX
同班。
复习生活中，有多少动人的故事？如果我用故事的形式写出一部
“复习生活史”（周菊语），那么，也会有《三百六十五夜》那样精彩。
生活中有的是美，只是我们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摘零： 从心理学上讲， 青年期由于自己的欲求和实际能力的差距，
很容易形成自卑感或自我心理防卫。这种掩耳盗铃式的心理防卫，使
自己不愿去会使自己意识到自身弱点的场所， 不愿和比自己优秀的人
交往，更不愿意听到别人批评和贬低自己的谈论。这种办法的确可以
一时欺骗自己的理智，使自己忘掉心灵上的隐痛，而达到一种心理平
衡。然而，正是这种可怕的心理平衡使人在落伍时安之若素，失去成
才的机会。--“劝君莫作茧自缚”
1984 年 1 月 15 日 星期日
昨天英语考试后，为考勤一事，蔡维跃和 X 在班上争吵起来。谁
是谁非，同学们各有见解。我看到了他的倔强。
晚上，因是周末，教室里只有几个人在看书。蔡维跃又和 X 讲了
几句，X 让步了。X 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但这次确实是他理亏。
晚自习后，我回宿舍拿棉袄穿，在教室外遇到王万华和她的同乡
同学--统一班的一个女生。她要把前天借的一张邮票还给我，我开始
不想同她们讲话，怕再被一些“明智之士”所“不齿”！但又觉得这样太
无礼了，便又走回头接了邮票。接着我们说了许久，讲了好多。老是
有人在身边走过，我考虑这样对她影响会不好，就说，“你们谈吧，
我去宿舍拿棉袄”。她们见我走了，也就各自回教室。
我回教室后，书一点也看不下。今晚与她的谈话，是我们同学以
来的第五次。其中两次是她因事找我，一次是我因事找她，一次是元
旦放假替我洗、缝被子的前一天晚上，在我宿舍，那是她们溧水县的
同学一起到张三福、罗昌水这里玩的，而他们与我同宿舍。我觉得那
天去淮海商店（场）跟她说的一些话是唐突的，有必要向她说清楚。
于是，在其他女生走后，我叫她又到教室外去谈了。我们说得很慢，
一直到 10 点半左右。话说得很多，内容也很杂。因常有二年级的学
生下楼， 我不得不把脸背着来人， 但她却没有江南女子的柔弱， 她说：
“你把脸转过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要么不做一件事，要做就
不怕！你胆太小了！我愿意在还有一年半的时间里与你互相了解，如
果你写小说，我愿意提供一些素材。”
我胆小么？小，又不小。小，是怕流言蜚语使无辜的她受不了；
不小，是我没有象有的男生遇到女生侧目而视，还敢同她们说话、交
往。和她相处得怎样，要看下学期自己在学业上的努力程度怎样了。
X 与我的故事她是知道的，她说我是“自讨苦吃”！
本来已从情网中解脱出来，现在又陷进了情中。在这几天本应专
心复习、考试，而我却处于昏昏欲醉的状态，可悲可笑！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2）
1984 年 1 月 16 日 星期一
上午收到雨鸣哥的信，要我寒假有可能，在回盐后去他那儿住几
天，我们好好谈谈。
我肯定去。
想家，恋乡，随着假期的临近，越来越强热。多少回梦中与父母
相见，多少回梦中同老友相欢。啊，还有 7 天，我便回家了！
1984 年 1 月 18 日 星期三 大雪
早晨醒来，室外已是一片银白的世界。地上雪已积了一尺来厚，
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上午考“商业基础知识”， 比昨天上午的“统计”要好多了。 还有两天，
两门：政治、语文。结束了，便不可以做回家的准备了。
大雪纷纷下，人人盼回家；归心似箭飞，只盼雪早化！
“商业基础知识”考的得心应手，心绪颇好，趁兴写诗一首：
写给北国雪的歌
我是南方人，
常见到暖国的雨。
热心的长者告诉我，
那是北国雪的精魂！
北国的雪啊，
你的性格有如北方人。
憨厚、粗狂，
质朴、豪放！
你不像暖国雨那样缠绵，
有的是果敢、刚毅；
你也没有暖国雨那样温存，
有的是冷峻、沉静。
怯懦的人见了你，
会学到坚强、勇敢；
骄傲的人看到你，
会油然自制、逊谦。
感谢你啊，
北国淮阴的雪。
冬天里，
你给我带来了春的讯息！
1984 年 1 月 19 日 星期四 大雪转中雪
一些人的离开，一些人的亲近，近日来，我开始思考：他和他，
她和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人生就像外面的世界，虽然寒冷、料峭，依然有热、有笑、有暖、
有希望在飞扬。
漫天雪花中，几个教职工的孩子在堆着笑罗汉，他们乐哈哈地叠
着，全然无视正在飞扬的雪花。真羡慕他们。
人生的路上， 不可能没有大雪封道。 我不应该卷缩在宿舍被窝里。
应该向那些少年学习，勇敢地走进风雪中，去寻求真善美······
晚上丁老师给我 2 元钱。说是 XX 市统计局给我的。我为他画过
几张统计图，当初以为是他教学用的，画的并不出色。只是丁老师对
我好，我不好不画。根本没有想到有报酬。我执意不要，丁老师说什
么也不同意，我只好收下。
读书拾零：
迷惘容易，清醒难；浑浑噩噩容易，有所作为难（《春泥》张天
民）
女人，不是月亮，不借别人的光炫耀自己。
理解，是爱情的别名。
既要享受对方的全部美德，也要承担对方的全部弱点。
生活常常提醒人们， 多少事情的变迁， 都不是人们预先设计好的。
不会宽容别人的人，他自己也不配受到别人的宽容。
理解别人，是一种高尚的情操。而人们往往只要求别人对自己的
理解。
生活中常常是这样： 当你得到的时候， 并不懂得珍惜； 失掉以后，
才觉得应该珍惜。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痛苦，常常是人心里的一种秘密，高兴的事才喜欢公开。
谅解可以产生奇迹。
“我深知自己的内心，也了解别人。”（卢梭）
--《风雨故人来》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3）
1984 年 1 月 20 日 星期五 雪霁 晴
断断续续的期末考试于上午全部结束。
下午和姚军上街。他买了一幅中堂画准备在带回家，我买了九张
年历画带给同宿舍的同学。
还有三天我们就离校，回家和父母家人团聚。西历元旦是新年的
开始。我国习俗过春节才是新年开始。春节期间的互相祝福，人们十
分在乎。我们宿舍的同学都很感激。因为送年画祝他们春节愉快，班
上还没有人这样做。我这样做，一是我是舍长，二是我年龄比他们大
些，有责任使大家一年一度的春节愉快。
蔡维跃在晚饭后散步时说， “我们宿舍的同学总的说来比其他三个
宿舍的要好些，没有他们那样复杂。我们是能处得比较好的。
中专第一学期已经结束。收获固然不小，但多是人生方面的，专
业知识学的并不满意。下学期要开始“新生活运动”--已跟 X、X、X（女
生）说了。
还有三天才能离校，三天中得办些年货，已请家是清江市区的孙
丽玲为我买香烟，找个油壶买油，带回家。可怜的父母亲，为了我，
吃了多少苦头啊！现在我虽然只是个中专生，毕竟不要他们为我的将
来操多大的心了！
散步回来后，同学们多数去看电影了，维跃和虞瑞金要我一起去
看朝鲜故事片《没有勋章的英雄》。我没去。到教室给姨姐夫 XXX
写了一张自制的贺年片； 记日记； 读傅仪的 《我的前半生》。 不一会，
XX 进来了。 我没有与她打招呼。 自从 X 走后， 我们不象以前那样了，
彼此话少了。她站了片刻，看到教室里没有其他人，说“王扣宝你出
去后门不要关。”“不会关的。”我冷冷地答道。她见我这样，就慢慢地
走了。我依旧看小说。
她走后，我又觉得对不起她，毕竟她对我一直是关心、支持的。
我怎么能这样呢？这样想着的时候，张静霞、袁建华、卢惠玲、黄国
英她们进来看书了。不一会，孙丽玲也来了。我说“我以为你今晚不
回来的，在家里多好！”她笑着说：“我原想在家的，但还是来了。你
看，你叫我办的东西都带来了，早的让你开心嘛！”一只油箱，一条
大运河香烟。她的家庭情况我不太清楚，只晓得有个哥哥开汽车。香
烟就是她哥哥请人买的。我说：“真为难你了！”她说“他有一些‘难兄
难弟’帮忙！”我知道，如果不是她哥找人，她家的烟券是不够买这么
多的。她微笑着轻声说：“如果其他人不问，别说。问，也别说是我
弄的。哥说已经没有了。”我也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性格内向，我不
会说的。”
十点左右，陈来了，他告诉孙说“现在没有人，借书很方便。明天
或许借不到好的了。”她们听了，便都去了。他又来到我旁边说，“我
们看过电影了。”我没理他。听了一刻，我回宿舍拿了借书证，去图
书室借了两本书：《文学概论》（以群著），《忏悔录》（卢梭著）。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4）
1984 年 1 月 21 日 星期六
《耕耘与收获》阅读散记： 我们曾经经历过这样一个时代—一
个狂风迭起、惊涛裂岸的时代；一个白昼和黑夜混淆的时代；一个人
们在春风里叹息，在夏日里狂歌，于秋阳照耀下却收获着暴风雪的时
代。
在这一时代，生活之海忽然变得那么纷乱和狂暴。当最初的浪
涛铺天盖地涌来的时候，绝大多数人似乎都来不及思索和判断一番，
便被卷入了汹涌的潮流。这潮流呼啸着，碰撞着，忽而迂回，忽而盖
越，把一些人推上波峰，把一些人埋进浪谷，也有一些人被偶然的机
缘送上了岸。当他们喘息既定之际，回顾以往，除了梦魇般无法摆脱
的回忆和湿漉漉的印记以外，所感到的难免是空虚和追悔。但也有这
样一些今天可以无愧地被称为强者的人，在险风恶浪的摆布下，始终
努力把握这生活的舵把， 那么执着， 那么坚韧。 而对飘逝而去的时代，
他们也会追悔以往，却不会感到空虚；也曾有过抱怨之情，却又常常
暗自庆幸。他们在颠簸沉浮的岁月里认识了人生，扬起了风帆，如今
正怀抱生活之海的馈赠，满怀信心地面对光明的未来！ 生活象海，
海也像生活，都一样美丽，一样迷人。
人开始的知识可能是贫乏的， 但贫乏所感受到的压力却能成为前
进的动力； 一旦希望的火焰燃烧起来， 在聪明智慧上却未必继续贫穷。
人生之路如花似锦，五彩缤纷。意想不到的，有时会一起闯入生
活。有的人踏上了洒满金色的征途，看到了花的世界。但他们或者好
高骛远， 或者遇到什么问题就心灰意懒， 半途而废， 到头来一事无成，
再抱怨自己虚度了年华，岂不晚矣！ “过度的爱情追求，必然会降低
人本身的价值” 。（培根） 《莱蒙托夫抒情诗选》选抄：
一 、沉思 我悲哀地望着我们这一代人！ 那前途不是黯淡定是
缥缈， 对人生求索而又不解有如重担， 就要压得人在碌碌无为中衰
老。
我们刚跨出摇篮就饱看了 祖先的过错和他们迟开的心窍，人生
令人厌烦，好像他家的喜筵 如在一条平坦的茫茫旅途上奔跑。 真可
耻， 我们对善恶都无动于衷，不抗争， 我们初登人生舞台就退下来，
我们临危怯懦，实在令人羞愧， 在权势面前，我们是一群可鄙的奴
才。 恰似一只早熟又已干瘪的野果······ 不能开胃养人， 也不能悦目赏心，
在鲜花丛中像个举目无亲的异乡客， 群芳争艳的节令已是它萎落的
时辰！ 我们为无用的学问把心智耗尽， 还嫉妒地瞒着自己的亲朋，
不肯讲出心底的美好希望 和遭受怀疑嘲笑的高尚激情。我们的嘴刚
刚挨着享受之杯， 但我们保存不住青春的力量； 虽然怕厌腻，但每
逢欢乐时 我们总是一饮而尽它的琼浆。
诗歌的联翩浮想，艺术的件件珍品 凭醉人的激情也敲不开我们
心房， 我们拼命想保住心中仅剩的感情---- 被吝啬之情掩埋了的无
用的宝藏。 偶尔我们也爱，偶尔我们也恨 但无论为爱为憎都不肯作
出牺牲， 每当一团烈火在血管里熊熊燃烧， 总有一股莫名的寒气主
宰着心灵。 我们已厌烦祖先那豪华的欢娱， 厌烦他们那诚挚而天真
的放浪； 我们未尝幸福和荣誉就匆匆奔向坟墓， 一面带着嘲笑的神
情频频回望。
我们这样忧郁而将被遗忘的人哪，就将销声匿迹地从人世间走
过， 没有给后世留下一点有用的思想， 没有留下一部由天才撰写的
著作。 我们的子孙将以法官和公民的铁面， 用鄙夷的诗篇凌辱我们
的尸骨， 他们还要象一个受了骗的儿子， 对倾家荡产的父亲尖刻地
挖苦。（1838 年）
无聊又忧愁 无聊又忧愁，当痛苦袭上心头，
有谁来向我伸出援助的手······ 期望······总是空怀期望有什么
用？······ 只见岁月蹉跎， 韶华难留！ 爱······去爱谁？衷情一时何足求，
而相爱不渝又万万不能够。 反顾自己吧，往事消逝无踪了， 欢
乐、痛苦，一切不堪回首······ 激情是什么？这种病态的沉迷啊， 迟
早烟消云散，只消理智一开口； 如果你向周围冷冷地扫一眼,人生似
儿戏，空虚、愚蠢真少有······ （1840 年）
愿他
愿他不要过早地去体尝 爱恋的痛苦或追名的贪婪；愿他心平气
和地去看待 虚假的出众和虚假的声望, 愿他不要寻根究底地寻思
别人的苦痛和自己的欢畅，愿他从尘世的泥潭拔出时 心地依然洁白，
灵魂安然无恙！
因为什么 我忧伤，因为我爱你， 我深知阴险的流言可畏， 它
不会顾惜你青春的光辉。 为每一个良辰或甜蜜的一瞬， 你都得把泪
和愁偿付给命运。 我忧伤······要我你欢欣。（1840 年）
一个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宽容，一颗流血。 当你朝思暮想
的什么，真的一旦向你跑来时，你应该懂得克制。不要马上向它伸出
双手，那怕它会有从你身边擦过而失去它的危险。你要明白，虽你一
直在渴望它，但总不过是在遥远眺望，那时你心中的它，更多的是渗
入了你自己的种种设想。你应首先细细地看清楚，它究竟是不是你渴
望中的它；它和你的设想，究竟存在多少差别。 只有善于驾驭“激情”
和“克制”这两个轮子的人，才能是自己人生的车子既跑得快又跑得稳。
青年=不平静 我只希望你根据我自身的价值来确定你的态度： 是向我
走来，还是转过脸去。我不是怕让你知道我的过去，我也只是希望你
能根据今天的我来做决定。我总觉得，有一个现在的我，足够了。我
们为什么总喜欢扯住过去。过去不是已经没有了吗？这一切，我想你
会理解的，会同意的。 西格尔说： “爱是永远不用说对不起的。 ”他错
了。完完全全地错了。正是为了更真挚的爱，人们才不能忘记说：对
不起。 至于那些毫无廉耻， 在自己恣意打着“人性“的招幡， 满足私欲，
丝毫不加检点的行为发生后，根本就不准备真心地讲出一句“对不起”
的人，他们不配，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爱。他们玩弄别人，最终也会被
生活玩弄。
雪，你无牵无挂地来，又无牵无挂地去。你无所不往，又无所
不在。每次，你把你要献给人们的，都毫无保留地献了出来。在任何
人面前，你交出的，都是一片洁白和挚诚。 雪，无边无际，无声无
息，无牵无挂，无所顾忌，迷迷茫茫的飘落······飘落······ 我很喜欢雪。有人
说，最好的歌手能唱出人们心灵里的沉默。那么这雪，就是天造地设
一支关于沉默的歌。我喜欢雪。 她不是一片两片， 也不是一次两次，
而是亿万片，亿万次地行进，在这无边的喧闹中，完成对大千世界的
净化。我喜欢雪。 我要在这洁白的雪地上追回一朵单纯的小江花。但，
我却看见了血。血！ 有好处的事，并不都是使人痛快的；使人痛
快的，并不一定是个好事。 许许多多事情，使她懂得，无论向往谁，
依赖谁，都不能代替自己的坚强。 我相信，随着各项改革的深入，
能更好地在他本来的意义上去发挥作用， 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感到无需
再在双重人格中生存，也能使那些象上了鸦片瘾、习惯于离异自己的
双重人格去伤害别人的人，在我们的社会里难以得逞······ --《第七个黑
铁门》（陆天明著） 夜 12 点 36 分读完
1984 年 1 月 26 日 星期四
前天放寒假，和盐城的同学一起回家。 今天去伍佑中学，与雨
鸣兄相会。我把进校后的情况详细说了。他谈了意见。 他以为，人
不应该笑自己的过去。不要后悔，绝不要后悔，在成长的过程中，我
们总是要失去什么的。不要把失去的看的那么重要。 《远方的
树》阅读散记： 人对一种东西太熟悉了，就容易厌烦，容易漫不经
心，容易忽略它的价值。在离开它的时候，才会感到悔恨和惆怅。 田
家驹在他的生活中到过了多少地方，见过了多少人啊！好人和坏人，
伟人和庸人，男人和女人······纷繁的色彩和线条匆匆迎面扑来，使他来
不及回味，一晃又过去了。为了更多地忘记一些东西。为了更多地得
到一些东西，只有更多地失去一些东西。 树上的弯弯枝杈，容易使
人想起人生的岔路口。 在每个路口的面前， 都需要选择那些指向天空。
“我曾经受苦过，曾经失望过，曾经体会过‘死亡’，于是我以我在这样
伟大世界里为乐。 ” （泰戈尔） 爱情不过是爱情。即使是最美丽的儿女
情长，能够当饭吃？当衣穿？爱情死了，在非情爱的爱河里变得更深
广，更纯净，更浩荡永恒。需要抛弃什么就抛弃什么吧。人要斗争和
前进，不能把好事都占全，不要奢望完美。 1984 年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5）
2 月 15 日 星期三 晴
大姐天不亮就起来了， 忙着烧早饭， 为我收拾行李。 大外甥女、
二外甥女要去上课， 大姐送我去车站， 为我买好车票， 便匆匆地走了，
因为上班的时间快到了。 坐 7：20 大邹开往盐城的汽车。在车站遇
到姚军、王加干，一起吃午饭，同乘 12：30 盐城开 XX 的汽车。驾
驶员是个青年人，车跑得又快又稳，一路顺风到 XX。先来校的仇加
国在站门口接。 晚上，新任班主任张国才开了短会。要大家收心。
新书随即发下。明天上课。 人虽到校，心还在家里。二十多天的寒
假太短暂。家不管多贫，总是温暖的。大姐在家里告诉我，在我期中
考试后，她寄来一封信，里面夹了 5 元钱。但我没有收到。是哪个缺
德鬼拿去了呢？ 仇加国在看了我带来的那么多吃的后，羡慕地说：
“要是我有象你大姐样的姐姐多好啊！ ” 想念大姐，想念父母，想念雨
鸣哥！
1984 年 2 月 16 日 星期四 阴
有小雨夹雪 午饭后，和仇去接陈为民，未遇。便去邮亭买了
10 只信封、10 张邮票后回校。 两节课下，又和仇冒雨雪去车站。
陈在 5：45 的班车上下。已过了学校开饭的时间，我们便到饭店买
了面条和包子吃了。 晚上在教室里写完信，拿邮票贴时，才发现邮
票丢了。八角钱，在经济条件好的同学眼里也许不算什么，但于我却
是不小的数目了。父亲一年辛勤劳动所得也不过几十元啊！以后再不
能粗心了！
1984 年 2 月 17 日 星期五 阴有小雨
班主任午饭后找我，说班委、团支委要改选一下，要我任班级
文娱委员和团支部宣传委员。问我对班委、团干和上学期班级工作有
什么看法。 我没说什么， 要我干的工作我尽力干好。姚军快要实习，
而我也只有一年半的时间。 要努力学习， 珍惜现在的生活， 全面发展。
1984 年 2 月 18 日 星期六
晚上看电视连续剧《霍元甲》。虽然有些情节松散，总的是瑕不
掩瑜。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6）
1984 年 2 月 19 日 星期日
下午淮阴卫校的朱元芳、丁建萍来玩。 晚上大扫除时，X 臭声
臭气。没人时，王万华在楼梯叫住我，问我： “你听不听我的话？”我
说： “当然听你的话。 ”“那就去看这个吧！ ”说着她揣给我一封信。读后相
当的感动。我一定要照她要求的去做！
1984 年 2 月 20 日 星期一
晚上张老师在班上宣布， 我当生活委员和宣传委员。 估计是XXX
捣的鬼。叶海军是班长，老成，稳重，不显山不露水。 我得用心，
学习是第一位。
1984 年 2 月 21 日 星期二
上午收到杭州浙江语言学会主办的《中学语文报》总编刘伯伯来
信， 告诉我， 寄来八册书， 资我学习， 望我学业大进！ 去收发室查询，
人家说书要比信迟些。 与刘伯伯通信相识，是在 1981 年 2 月底在
时杨中学复习时。至今已近三年。其间，他为我花了多少心血、花去
多少时间、用了多少钱，寄报刊、书籍、试卷、邮票，写信······他想象
中的我，是一个勤学而家境贫寒的农村孩子，而我最终却只考了个中
专，连续两年都是如此，实在有负于他的苦心！敬爱的伯伯，我心中
最亲的长辈！ 您不是我的父亲， 但给了我父亲般的厚爱！ 为我能成才，
您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啊！您是浙江省语言学会会员，又做报纸总编，
还在杭州市教育局教研室工作，年近花甲，身兼数职，工作繁忙，还
对我----一个您从没有见过面的农村青年照顾得细致入微。我惭愧
啊！
1984 年 2 月 25 日 星期六 晴
午饭后和王志勤、陈为民、仇加国去市区邮局取 X 伯伯寄来的
包裹，八册书重量达 2900 克（5·8 斤），邮费就是 1·22 元，书价 14
元多。捧着这些书，我很羞愧！我得奋斗！
1984 年 2 月 26 日 星期日 晴
早饭一吃， 便到教室给 X 伯伯回信。 刚动笔， 严祝军在楼下叫，
要我去淮阴卫校，同去的有徐永生、王海男、陈祖亚，他们都是二年
级的，但严、徐与我是时杨中学复习班同学。在卫校，受到盐城籍女
生：丁建萍、朱元芳、王枫、王玉的热情款待，玩到下午 4 点半才回
校。
1984 年 3 月 4 日 星期日 晴
昨晚在办公室和张老师、丁老师一起看电视连续剧《霍元甲》
（7—9 集）。个别镜头过于做作，如霍元甲被迫离家，母亲和妻子送
别的场面。感人至深的是霍元甲和陈真强烈的爱国精神、善良、正直
的品格。有几句旁白很有哲理： “世间有些事是已经决定了的，无法改
变。 ” （赵家姑娘） “有些事要拿得起，放得下！ ” （霍元甲的徒弟） 电视
结束后我和陈谈了好长时间，主要是为他和孙翠莲通信一事，但愿他
们能够相处下去，祝他们幸福！到午夜才睡。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7）
1984 年 3 月 8 日 星期四 晴
今天未上课， 听泗洪县文教局的马老师 （69 岁） 讲爱国主义课。
除了受到教育外，还切实感到学好语文、提高演讲能力的重要性、迫
切性。 许在晚饭时告诉我，说她跟 X 吵了嘴。那样子我深感诧异。
她说 X 太娇气。我听后没说什么。如果是上学期，我多少还能感兴
趣；或者，如果是孙丽玲、卢惠玲她们与谁吵嘴，我也会关心。因为
她们平时是不议张论李、说人是非的。本学期除班级工作外，我现在
不愿意与女同学交往。要象夏志荣同学那样有规律的学习、生活。
1984 年 3 月 9 日 星期五 晴
明天珠算考试，而自己却生疏得很。各科作业也有拖拉现象。
为班级做事，帮助别人，固然必须。但自己专业成绩不过硬，千万不
能本末倒置啊！冷静代替了狂热， 思考代替了妄说。 是自己的进步。
1984 年 3 月 10 日 星期六 晴
有这样一个女生，走运时傲然自高，背时时象被秋雨打湿了的
鸡，颤颤抖抖，耷拉着脑袋。走路也失却了往日的精神，虽然仍是穿
的打了掌的高跟鞋，但却消失了往日的脆响。可你一旦给她些许怜悯
和同情，她便又癫狂起来，甚至把你的同情看成是示爱。她就是曾经
红极一时的“果园一号”--XX。
1984 年 3 月 11 日 星期日 晴
今天没有休息。为了把学校建成全市文明单位，我班去十几里
外的地方植树。因为学校要出画廊报，要我留下。同学们在外忙了一
天， 我在学校忙了一天。 头痛的是那篇应景文章---“春在枝头已十分” 。
固然，经过连续几星期的苦战，全校面貌明显改观。但少数同学的思
想呢？
1984 年 3 月 13 日 星期二 阴
她曾经对你好过，不过是一时的感情冲动。如果你还眷恋过去
同她相处的日子，是不是傻呀！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8）
1984 年 3 月 14 日 星期三 阴
人生是多么无常啊，一件细小的事，一句无意中说出的话，可
以败坏你， 可以成全你。 在其他人来说， 也许是些毫不足道的人和事，
而我偏偏不能避去。不要奢想完美。何必自寻烦恼呢？
1984 年 3 月 15 日 星期四 阴
有小雨 爱好不能妨碍专业的学习。不能爱不释手，失去重心。
1984 年 3 月 16 日 星期五 多云
生活只有在失却了真确目标的人看来才是灰色的。美好的理想
激发你上进。 邪欲会使你堕落。 现在是要专业学习成绩， 而不是其他。
青春真叫人不解，莫名其妙地追求，莫名其妙的欢乐，莫名其妙的痛
苦，莫名其妙的消沉······好在每个人都有青春的时候！ 复习时代一去不
复返了，但复习时的劲头不能丢。班上女生 12 人，男生 37 人，为
什么第一名争不过来？要象孙丽玲那样，学习踏实，敢于牺牲一些东
西。她的第一名是不易的！向她致敬！
1984 年 3 月 18 日 星期日 阴
有时有雨 早上 6 点就和同学们去淮阴车站，7：30 左右上车，
去刘老庄新四军 82 烈士陵园祭扫。 早、中饭都是我办理的。下午 5：
30 回校， 搭的是淮阴中学的校车。 路上遭了点雨， 身上没有湿透。烈
士陵园规模壮观，高大的纪念碑，苍翠径庭的青松，遒劲有力的李一
氓、张爱萍等老一辈革命家的题词。纪念祠中悬挂挽联，无不使人震
撼！ 但是目睹的一些现象不免使我失望，有一些青年男女竟象逛公
园那样游荡在树丛中，石板路上。陵园的气氛应是肃穆的，但却有欢
声笑语。
1984 年 4 月 8 日 星期日 阴
昨天下午在校外路上遇到许，独自一人在散步，脸色不好。我
下车与她打了招呼。她要我以后注意点，少发牢骚。XXX 对我有意
见，女生中也有人对我有意见。她说近来因为那事烦死了，孙也谈过
恋爱，孙和王前天又吵嘴了。我这学期与她们很少接触，女生之间的
事说不清，只好要她劝她们好起来。许对“长毛”—XXX 很看不惯，说
这人很虚伪。她叹息知己难得。 今天上午 82 级和 83 级的盐城郊区
同学去清河照相馆照相留念，因为他们马上就要下去实习，离毕业还
有两个多月。姚军、X、X、X、X 都是我时杨中学复习班时的同学。
他们要毕业了，我现在连基本的专业知识还没有掌握好，惭愧啊！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29）
1984 年 4 月 12 日 星期四
前天下午收到 XX 的信，她珍惜我们的友谊，把我看成自己的
兄长，告诉我她过去的不幸--女孩子难以启齿的事。她对我的信任鞭
策我当晚就写回信，可写了一个晚自习也没有写好。昨天凌晨 4 点就
起来了，直到早自习下才写好，第一节课下，匆忙去投进邮箱。 我
们是不是“那个”了？不然，彼此为什么那样呢？信件来往的周期只有
一星期左右，都是接到信就回。她随信寄来了两张书签，是一套中的
两张，她说分成两次寄。我的心被她占据了！课余饭后，常常把她的
信拿出来读，虽然看过好几遍了。我该好好学习，不然，将来无所成
就，见了面会脸红的。她喜欢的人不应该没出息！
1984 年 4 月 16 日 星期一
学校第三届田径运动会昨天下午结束。今天放假。本来上午去洗
澡，但姜亚东为分配，要我和他一起去找他的老乡（在 XX 市教育局
工作）。很扫兴，两次去那人的家，都摸了门锁。回校时已 10 点多，
天气暖和了，身上都湿了。难得这样的好天气，便洗了几件脏衣服。
下午读柯岩的长篇《寻找回来的世界》。 还有五天期中考试，同
学们早已紧张复习。我高等数学几乎一窍不通，真急人。
1984 年 4 月 17 日 星期二 阴有雨
小树
教室外面有两棵小树 不知什么时候 粉红色的花朵 已悄然缀
满枝头 清晨，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室外 痛得发胀的眼睛蓦然发
现 微微晨风里 它们在对我微笑
要做成一件事是不容易的。我能为将来的好生活而在现在牺牲
常人不愿失去的吗？我担心。不想发誓。因为“无志者常立志，有志
者立长志” 。 我是个易于激动又易于消沉的人。当为某一件事、某
一个人或某一句话深深震动，会立刻以极大的热情去学习、生活；一
旦生活平稳，马上又轻飘飘得忘乎所以， “乐不思蜀”了。 每个人
都不可能完美。要看到陈为民、仇加国的长处。常对他们发脾气是不
对的。他们身上那种我看不惯的弱点是他们以前所处的环境所致。要
宽以待人，严于责己。我要尽到同乡中年龄最大的人所应尽的责任，
而不能苛求他们。 XX 的信，早上去拿报纸时没见到。《天津青年
报》上有这样一段话： “友谊不是为转化为爱情而出现，而存在的；它
是以互相帮助的真情实感为自己生命的根基。因此，它能够同爱情一
样，享受人类最美好情感的荣誉，它同爱情一样是永恒的。 ”这话用来
说明我们之间的感情， 倒是挺合适。 我变了， 连自己都感到奇怪。
我不想谈恋爱。现在，生活是充实的。虽然有时也有阴影，但是短暂
的。儿女情长会磨掉奋斗的锐气。 不管她们怎样， 浅薄之人不能做，
浅薄的感受不必表，也无须厌恶她们。要是没有她们，生活会那么有
趣吗？我班是个“人才荟萃”的集体，生活在其中，对自己是个考验。
要不，将来工作了也许会不适应社会的。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0）
1984 年 4 月 19 日 星期四 晴
下午去新华书店买了两本政治复习书，一本给刘书成，一本给
瞿秀干，明天去邮局寄出。 晚上去张老师处补习统计。
1984 年 4 月 20 日 星期五 晴
晚上读胡乔木的《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考试结束后还要
反复看几遍。
1984 年 4 月 21 日 星期六 晴
晚上看电影《自古英雄出少林》。姜给的两张票。本来他和我去
的，有事耽搁了，要我另找一人，我叫了卞广州。 电影名挺带劲，
可情节不怎样，只是几个武术健儿的表演打斗而已。
1984 年 4 月 22 日 星期日 晴
午饭前后读了石楠的《画魂---张玉良传》。甚为主人公与命运抗
争的言行所感动。她从孤儿—雏妓—小妾—画家—一直到艺术大师，
其一生可泣更可歌！她的成功告诉我，一个人不管出身多贱微，只要
紧紧抓住机遇，不怕吃苦，奋斗不缀，终会成大业。 下午和夏志
荣、陈为民去淮海影剧院，看据武汉大学中文系女大学生喻彬的短篇
小说《女大学生宿舍》改编的同名电影。一个宿舍里的几个女大学生
性格迥异，对生活、对人生的态度也不同。我最喜欢的是匡亚平。我
爱她倔强的性格，那是过去不公平的生活而磨就的。在这一点上，我
与她是相似的。她说的多好啊： “也许在复杂纷纭的生活中我成不了强
者，但我愿意沿着强者的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在不公平的生活
中，她没有牢骚，没有抱怨，只是不停地努力，终于考上了武汉大学
中文系。 和她相比， 我汗颜！ 我虽说是男子汉， 却缺乏男子汉的坚强，
缺乏男子汉的魄力。刚进校时是奋斗过。心中虽有目标，但做出多少
努力呢？匡亚平是喻彬塑造的八十年代女大学生的一个典型， 可能就
是以她自己为原型，我为她三次盈满泪水。男子汉的泪比珍珠还贵—
—母亲说过。我再不能虚度光阴了。要象她和班上 XXX 同学那样学
习、生活。激情和冲动是青年所难免的，但要驾驭好，否则会成为前
进的绊脚石。 现在，同学们都已投入紧张的复习，为期中考试在
奋力冲刺。而我却还在不务正业写日记。能考好吗？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1）
1984 年 4 月 23 日 星期一 晴
上午看叶辛的 《蹉跎岁月》。 青年离开父母后， 路是要自己走的。
青年男女在一起相处久了，会产生爱情。究竟应走什么样的人生路？
这本书给我启迪。
1984 年 26 日 星期四 晴
下午考统计。 上午在一号宿舍玩时，无意中看到 X 给薛万贵
的一封信。X 确实是老于世故，去年来校上了大半学期被家乡人告发
退回，现在打算去甘肃、或新疆参加高考。他走时汪老师用班费送他
一笔大礼，今天方知，原来 X 为汪老师搞了一辆自行车。
1984 年 4 月 27 日 星期五 晴
下午收到 XX 的信。她怕影响我考试，所以才迟回信。她说： “将
来你要靠它吃饭，光过得去是不行的。我想你还是要学好专业知识，
要学的过硬。我不是对你泼冷水，万一将来你的理想实现不了，专业
知识学的不过硬怎么办呢？”她给我敲响了警钟。
1984 年 4 月 28 日 星期六 晴
班主任下午严厉批评了我一顿，统计只考了 65·5 分。他说， “现
在考得不好可以原谅，但将来到单位，谁来替你做报表呢？”他要我
考试一结束就把统计作业补上。—-其实要补的不仅仅是形式上的几
篇作业，而是实实在在的统计专业知识。 “你的脑子是很灵的，只是心
在小说上。难道你还不如 XXX、XX 吗？希望你从此用心学统计。以
前你一堂课也没有认真听过啊！ ” 是啊，学生没有实力就没有自尊，
就别说话。学不好专业知识，能有实力吗？
1984 年 4 月 30 日 星期一 晴
上午回 XX 信。 下午和陈为民去卫校。听 XXX 说，她们为等
我们去吃饭 3 点半才吃过，等不到我们，兴致都减。王玉、陈贵风的
母亲来，要我们去玩玩，家乡人热闹热闹。我们虽然迟了，但毕竟到
了。 晚上把《蹉跎岁月》重读了一遍。徐悲鸿说过， “懒惰是索价最
昂贵的东西” 。我是思想平庸，行动懒惰。矛盾的我！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2）
1984 年 5 月 2 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写了三封信，大姐、兴化中学梅静、《中国青年报》各一。
《天津青年报》报道：盲青年郑荣成克服常人都难以克服的困难写出
27 万字的长篇小说《琵琶情.》。正常人都难以做到的事，一个盲青年
做到了。我丑不丑？
1984 年 5 月 3 日 星期四 晴
无题打油诗一首 同学都羡成绩好， 惟有作弊不知道。 真实
水平是几何， 奖金到手脸红了！
1984 年 5 月 4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收到兴化中学梅静寄来的字典和信。上英语和商业基础知
识课时回信。晚上班级联欢茶话会。 我讲了三则笑话、 唱了两首歌、
朗诵了自己写的两首诗、演了一个丑角滑稽，惹得同学们和张老师捧
腹大笑。
1984 年 5 月 5 日 星期六 晴
上午收到薛毅的信，她考取在盐城师专英语系。她和我在时杨
中学复习时相处得亲如兄妹， 因为后来我去县一中复习了， 联系才断。
现在她主动写信来，我很激动。晚上回信，一直写到午夜，写了七张
纸。
1984 年 5 月 6 日 星期日 晴
上午张静霞、袁建华来宿舍洗被子和床单。下午她们和顾锦凤又
为我把被子缝好。一个星期天，她们都为我牺牲了。
1984 年 5 月 7 日 星期一 晴
同宿舍的张三福这几天很忧郁。 原因是这次期中考试考得不好。
其实他的成绩尤其是数学是很不错的。只是这次作弊者太多，而他是
凭真实水平，卷面分没有那些人高。 我劝他千万不要消沉。现实
中投机取巧的人总是有的，生活中不如意的事太多，一遇到就消沉怎
么得了？他说， “上学期我对你不太了解，这学期我发现你是那么
好。 ” 昨天张静霞她们在教室里为我缝被子，拼桌子时看到他随意
写的一些小诗，也有抄的《红楼梦》里林黛玉的诗，多是很伤感的。
今天语文课自习，（王老师带统一班的同学去宜兴、南京春游去了。）
他又送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的是： “忧郁的眼里没有眼泪，我（坐）跪
上耶稣教堂。上帝已把我领进天堂，命运的裁判是否由我心中的上帝
承担， 我又怎能俯首恭听？苦苦思索······思想极度空虚， 我该怎样安排？
虚度年华啊，是人的耻辱！沉默吧，幸运而又不幸的人儿，要在沉默
中爆发!!！ ······” 他说他是瞎写的，思想是常感混乱。我以为他是有思想
的好同学， 在他痛苦时应该帮他。 回宿舍就把 《当你走向生活的时候》
那本“生活之友”给他看。愿他早日摆脱痛苦。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常常在痛苦中煎熬呢？
1984 年 5 月 8 日 星期二
下午开班会， 班主任讲话， 针对班级现状说整顿。 班会结束后，
他找我谈了一会儿，说我为班级作了那么多事，为什么还有同学和班
干对我有意见呢？我回答，可能是我脾气不好。但也有人自己的私欲
没有满足就不高兴，比如向我要报纸我没有给。他向我道歉，和风细
雨的后面是什么呢？ 晚上班长叶海军找我谈话， 问我对班级工作
的看法。 我说， 没什么看法， 你搞得挺好的， 只不过有人不争气罢了。
他在谈话过程中流露出了：我对他冷淡的态度是对他有意见。我说他
这就误会了。我烦恼时表情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他说我这种脾气不
改，将来到单位上工作是要吃亏的。有什么烦恼要放在肚子里。也许
是他说得对，但我以为，同学之间，还是开诚布公的好，当然我要加
强修养，直性子不好，不注意就得罪人。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3）
1984 年 5 月 9 日 星期三
上午收到二外甥女 XXX 的信。告知期中考试考得不好，担心考
不上高中，家里人会对她白眼。立即回信鼓她信心。又写了一封信给
兴化中学梅静， 要她帮她。下午班支委开会， 讨论纪律制度等问题。
我要出墙报，未去。忙了一个下午，晚饭前出好。
1984 年 5 月 10 日 星期四
早晨到教室，发现日记被人偷看了。因为日记本原来是放在桌
肚里面的，现在已丢到外面了。昨晚同学们都回宿舍后，曾有人去教
室，只开了两三盏灯。我在宿舍走廊没有看清是谁，就大声喊： “请你
走时把灯关了，否则要扣钱的。 ”但那人没应。
1984 年 5 月 11 日 星期五 晴
昨晚 X 告诉我，X 在张老师面前说了我许多坏话，并说张老师
开学初对我挺好的，但现在印象不怎么了，在张老师和校领导面前他
是支持我的。还有 XX 本地的几个二年级学生要搞我的材料，在选班
委和团委的时候把我搞下去。 物价班的高成斌和端木恒就是这样被搞
下去的。 他的一番话，使我纳闷：固然 X 对我有看法，在班主任面
前说我是不太好。但他说的未必都真。上学期我为他无端地卷入所谓
“南北派”争端，吃的苦头还少吗？因此这学期我与他不接触。谁知他
对我讲那番话安的是什么心呢？
我恨人与人勾心斗角，同学二年，何必呢？今早自习未上，同桌
蔡维跃与我谈了一个早上。要我采取一点措施。要么不当，要么当，
但不管当与不当，都得把成绩搞得上游。
中午去张老师宿舍谈了我的苦恼，决计不当班干。我很冲动，可
能有些话会伤他的自尊，但他始终不同意我的要求。他要我改掉性格
上的缺点，好好学习和工作。碰到一点不愉快就躺倒不干是不行的。
学校毕竟是学校，将来走上社会这样就要吃亏了。没谈多久，X、X
去找他， 见我在， 什么也没讲。 正好张老师的哥哥来， 我们都走了。
下午体育课没上，自习。张老师又找我去谈了一个下午。他说，
不论谁在他面前说我什么，他都是分析的。他有自己的看法。他启迪
我要懂得处世、为人之道。
1984 年 5 月 14 日 星期一
本学期奖学金昨晚评定。 张老师上午把计算表给我， 我拿到教室。
同学们看后，意见很大。部分同学在黑板上写了意见。摘录于下：
一、 两个疑问 1、 操行评分范围是什么？各占的比重如何？ 2、
评分的标准和依据是什么？ 3、是否按实事求是的态度 ？W
二、 “旁观者”的述评 奖学金情况初步公布，大家有目共睹。操
行等第的评定情况令众人瞠目，议论哗然。众人并非为几角钱而议论
纷纷，恰恰相反，这种评定方法令人不满。俗话讲，干部带了头，群
众跟上游。望大家行动起来，向干部看齐，这样下次操行等第保证一
等。
这样区区小事，实在不足挂齿。素来不擅长指点“你” 、 “他”的我，
现在都抱不平。问题如何圆满解决，本人拭目以待。 佚
名 84、5、14. 出尔反尔，等于“······”
三、操行等第的评定者： 你们好！恕不加“心”底。我不能用过
多的语言表达当初读《高山下的花环》时，我不完全懂得靳开来为何
连三等功都未评上，现在总算明白了！ 原来如此······ 恕直
言 杨 即日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4）
1984 年 5 月 15 日 星期二
蔡维跃为我抱不平。而他在平时对我表面上并不亲近。有些平
时貌似相处的不错的呢？ 张老师给每个班干操行打的都是 90 分， 比
不是班干的多三角钱。X 昨晚又对我说， 现在背后诋毁我的人很多，
以后注意点。我注意什么呢？XXX 劝我： “一个人的劳动价值，不为人
所意识到，不为人所承认，这样的劳动做的再多，有实在意义吗？”
1984 年 5 月 16 日 星期三 晴
早上收到 XX 和姨侄儿 XXX 的信。XX 的信最使我头痛，等心
情平静些在回信。 XX 侄儿要数学、 英语复习资料， 星期六买了寄去。
晚上看电影 《远离人群的地方》。 因为看统计书去迟了， 开头没看到。
它是我迄今看到的最好的影片之一。《蹉跎岁月》、《甜女.》、《赤橙黄
绿青蓝紫》与它相比，我是喜爱它的。影片通过北京研究所搞植物研
究的女青年记者采访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西南植物研究所所员李大
平，写出一篇发现“化石书”论文的始末的描写，向社会、人们提出了
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我们应该怎样对待那些学有专长、有所发现的
一心扑在事业上的人才？影片中钱副所长的话，很有哲理。比如：在
生物世界里，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生存着；我虽然生活在污浊的生
物圈中，但我的心却是纯洁的。我们心中只装着事业。（有）人在污
染生物圈，（有）人又在净化生物圈。 嫉妒之火也能灼伤那些一心扑
在事业上的人的心。 谣言能在一时把人败坏。 一个人没有出名的时
候，同事的温暖、等等都不会失去，可一旦出了名之后，那一切都失
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嫉妒、谣言。
1984 年 5 月 17 日 星期四
男人的心通常有两半合成。一半是给事业的，一半是给女人的。
只有把这两半处理得很恰当的男人，才是最好的男人。--日本电视连
续剧《血疑》观后
1984 年 5 月 18 日 星期五
XXX因为我平时尽看小说而不大看专业书， 以为我并不怎么样。
人，不怕被人瞧不起，就怕自己没志气。
1984 年 5 月 19 日 星期六
下午看电影《乡情》的姊妹篇《乡音》。该片是一首恬淡、优美
的山村风俗人情“诗”。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5）
1984 年 5 月 20 日 星期日
晚上看《血疑》。结束后，不由想起 XX。
1984 年 5 月 21 日 星期一
上午和张老师一起写信、发通知。把昨天买的两本书寄给姨姐夫
XXX，他儿子 XX 要的。随后又去商场为班级买了篮球、羽毛球和其
他一些奖品。明天发给参加校第三次运动会的同学。
下午再读 《蹉跎岁月》。 傍晚去图书室借两本书：《患难与忠诚》、
《关于青少年犯罪的几个问题》。
1984 年 5 月 22 日 星期二
我从不奢想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一名作家，驰骋于中国文坛，受
到世人的赞扬。虽然我喜欢幻想，但会有三分自知之明。天生一个蠢
虫，考学校尚且数次败北，差一点心灰意懒。更何况从事人类灵魂的
工作要求是如此之高。它不仅要求写作者有一定的政治理论水平，还
要有丰厚的生活经历和深厚的文学素养， 而我目前这些要素都不具备。
古人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就读书而言，从小到现在，
连“小人书”在内， 数不过千。 读书时一目十行，不求甚解，得益甚少。
同学说，中专生活太乏味了，就像数学里的正弦曲线一样，整天
就是食堂—教室---宿舍单调枯燥的三部曲。但我以为，并不如此。主
旋律之中，夹杂着或柔和或刚健或沉毅或缠绵的音符。无休无止、没
完没了的无价值的聊天；杂乱无章、茫无头绪的有意义的娱乐；萌动
的爱情意识自觉、不自觉的流露；真心诚意的互相帮助；尔虞我诈的
勾心斗角；坦率的赞许，隐曲的非议，正直的支持，自私的嫉妒；有
形的动作表演，无形的潜意识的彩排；课余饭后在校内外漫步时的随
意谈心；晚自习下后在校园里相聚在一起的窃窃私语；自以为貌如西
施的孤芳自赏的高傲；被他人视为东施效颦的自惭形秽的自卑；貌似
正人君子的豁达大度，行为猥琐的斤斤计较、鸡毛蒜皮；为班级着想
的“逆时者亡”的傻瓜陈词的慷慨激昂，“成熟”的“识时务者”的俊杰“顺
时者昌”后的缄默；“今朝有酒今朝醉”者的逢场作戏；随遇而安者的八
面玲珑；看破红尘者的玩世不恭；一度消沉者的觉醒和振奋，一度奋
斗者的昏睡和自沉；有大志者始终不渝在理想之路上的艰难跋
涉······生活象大海，浪花飞溅，五彩缤纷。
晚饭后和维跃散步，他告诉我，评操行分时 X 与另一个把“记载
本”捧出来，说我在那周旷四节课。这两个说不上嘴的东西，他们旷
课、迟到、劳动，我从不记下什么。宁愿人负我，我绝不负人。只要
是有良心，总会被我的诚心感化的。
1984 年 5 月 27 日 星期日
早上给秀干回信。又写了一封给雨声大哥，说了至今没有写信给
他的原因和现在的苦恼。
下午班级看电影：朝鲜故事片《月尾岛》。战争是残酷的，它打
击了丑恶，也摧毁了美好。战争淬炼了人民，洗礼灵魂。
“献给百灵鸟的歌”（续篇）
上学期开学没几天，
我便以为自己发现了“美”；
一时激动，竟打开日记本，
她，成了我笔下的百灵。
挑逗、轻率，被我看成活泼大方，
癫狂、放荡，我以为天真浪漫；
虚假思亲，动了我恻隐之心，
狡黠之泪，乱了我易感动的方寸。
于是，我写了一封真挚的信，
叫她不要想家，不要思亲；
好儿女志在四方，
新青年应努力学习。
可她居然说我是向她求爱，
理由是“求爱信未必都用求爱词，”
“班上同学那么多，你为何不同情其他人？”
荒谬的推理，
竟能迷惑那么几个人。
我感到耻辱，我恨这混账女生，
更恨自己敏感的神经，易于同情的心。
生活中有多少东西值得写，
为何要写这个不知羞耻的人？
小时候读《农夫与蛇》‘
气农夫软弱，恨毒蛇无情。
想不到现在自己却扮演了农夫的角色。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我咋辩解得清？
1984 年 5 月 28 日 星期一
看出与寻求
从那忸怩作态里，
我看出天性的丑陋；
从那故作端庄里，
我看出迷人的虚荣；
从那自命不凡里，
我看出内心的怯懦；
从那五彩缤纷里，
我寻求色的本真。
寻求，不停地寻求，
人生就是一首寻求的歌。
从前失落了什么，
往事就像一条河。
飘着枯枝的河水里，
也有绿叶在漂流。
寻求，不停地寻求，
也许，一切努力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能有那么一天吗？
美好在微笑着向我招手！
1984 年 5 月 29 日 星期二
千金难买一笑
在同学面前俨然不苟言笑，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在食堂工人面前立即阴转晴。
一个小小的馒头--一笑，
一笑，一份二角钱的甲菜来了。
古时是千金难买一笑，
今儿人心不古，笑靥削价了！
姑娘，为了多吃几个不要钱的肉包，
我愿你以后越笑越好。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6）
1984 年 5 月 30 日 星期三 阴有雨
下午发饭菜票，不慎发生差错。请薛万贵、夏志荣同学帮忙的，
反倒害了他们。他们要一起赔。我很过意不去。晚饭后去找 X 老师，
要我用班费补上，以后小心。
我也说不清楚，是会计点数点错了还是我们发错了。假如说后一
种情况，班上同学的觉悟就这么低吗？不可能吧？
1984 年 5 月 31 日 星期四
日子过得太快。明天就是六月了，还有 44 天就放暑假。意味着
第一学年就结束了。要珍惜现在的一切呀！
阅览室里
“沙沙沙”，笔在纸上飞走，
机敏的眼睛在执着地追寻
饥饿者看到面包，口渴者见到甘泉
--才会有那般神情！
“花丝花丝”,偶尔的翻书声，
更衬出此刻的静谧。
每天都有人在这世界里遨游，
每时都有人在这山路上攀登，
每刻都有人在这海洋里泛舟，
每分都有人在这田野里耕耘！
1984 年 6 月 1 日 星期五
早上接到刘伯伯的信。他老人家寄来一张照片。我终于见到三年
多来日夜思念的亲人了！老人家告诉我，“从今年三月起已调到杭州
市民进机关任职。 工作较在教育局和学校要头绪少些， 但工作面较广，
责任较重，做的主要是教育界中上层知名人士的工作”希望我认真学
习，“争取学业成就。”千万不能辜负老人家的厚望！
XX 在前天也寄来一张风景照。昔日同学挚切的爱。
1984 年 6 月 2 日 星期六
晚上看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第 13、14 集。大岛茂说：人的
一生会遇到许多考验。碰到这些考验，不是避开，而是鼓足勇气、充
满信心去迎接考验，这是正确的人生态度。
1984 年 6 月 3 日 星期日 晴
早上 8 点左右，我刚吃过早饭到教室里看小说。张静霞来喊，她
说有人找我。一看，喜出望外，是 XX 卫校 83（3）班的同乡 XXX、
XX 来了。带她们去我宿舍，谈到近 10 点，她们执意要走，说我的
心意她们领了， 下次再来。 午饭未吃就回校了。 可能是我太不懂礼貌，
老是说个不停，很少能使她们主动讲话。她们走后，X 说，不该把
XX 的事跟她们谈的许多。女同学对女同学对你的心是相当敏感的。
1984 年 6 月 4 日 星期一 晴
晚自习时和几个同学去张老师办公室复写统计账单，近 11 点结
束。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7）
1984 年 6 月 5 日 晴 大热
上午给雨鸣哥写信，谈了近况和对现状的一些看法。下午写明天
晚上演讲会的发言稿。题目是“这里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写的是自己
进校生活了近两个学期的一些感受，粗浅、甚至有些可能是错误的。
1984 年 6 月 6 日 星期三 阴 下午有雨
晚上班级开演讲会、联欢会。我作了题为“这里是一片神奇的土
地”的发言，在黑板上写了：“演讲会，联欢会，今晚聚在一堂开；爱
专业， 学专业， 期终更上一层楼。 ”“勤思索， 多钻研， 二年练好真 （硬）
本领；想四化，干四化，满怀豪情谱新篇。”晚会 11 点结束，张老师
的节目压台。气氛很热烈，同学们说我主持、组织的很好。
1984 年 6 月 7 日 星期四 阴
晚上给陈海涛回信。针对他来信“人生难得一知己”谈了自己的看
法。
莫等闲白了青年头
时光在悄悄溜，
等闲易白青年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李白浩叹“朝如青丝暮偶成雪”
无名氏提醒“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读书应趁年轻时，
要学祖狄击中流！
1984 年 6 月 8 日 星期五 阴有小雨
一个人要是身体棒棒的，也许不能理解有病人的心情。身体不舒
服， 心情也忧郁， 尽朝不愉快的事上想， 总有一种若有所失感。 其实，
仔细想想，又失去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失去。只不过自己想的太多太
杂。 何必要想那么多呢？就做一个懵虫不好吗？记得在一本小说上看
到过这样的句子：“一个人要是思虑太多，就会失去做人的乐趣！”对
生活必要的敏感是对的，过分了就不好，凡事都不能过度。
这两天眼睛有时模模糊糊的，夜里睡眠也不好。头、胃、肚子、
心口常有痛感。遇事达观些，恐怕会免去许多无价值的痛苦吧？要宽
容待人，谁没有弱点呢？
初恋（小说，略）
1984 年 6 月 9 日 星期六 晴
晚上看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14-15 集。大岛茂对幸子说：人
的一生有许多因素是未知的，像我说不定明天会被汽车撞死。所以我
们只能紧紧地，时刻抓住现在，一分一秒都不能放过。
不知咋的，看到大岛幸子和向良光夫在一起时，我想起了 XX。
要冷静， 要克制自己的感情。 任性比意外的不幸更能使友情之花枯萎、
凋谢。还有 20 天就期末考试了，要认真复习。
1984 年 6 月 10 日 星期日 晴
晚上班支委开会。 我讨厌这种可开可不开的会。 班长见我不耐烦，
早早收场。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8）
1984 年 6 月 11 日 星期一 晴
上午收到南师院中文系韩潮的信， 这是进校后收到他的第二封信。
利用班会回信。 班会上， 张老师再次强调了专业学习的重要性。 他说：
“有些事可以放到几年、 十几年、 几十年以后搞， 为什么要现在做呢？”
有同学因为他是留校的而看不起他。我反对。
电影《你在想什么》中有一句话：在社会舆论还没有能够原谅人
的时候，有什么必要将自己过去的事告诉别人呢？
许凤英下午对我说：“有些人确实叫你看不惯，但你不必说出自
己的不快。凡事少说为好。班上的事挂个名就算了。何别要吃那么大
的苦头呢？这个班级很复杂，你还没有看透吗？”我没答她的话。
忙了一个下午和晚上，出好了本学期最后一期墙报。
1984 年 6 月 12 日 星期二 晴
昨晚校收发室的小杜告诉我， “现在 XX 走了，我可以对你说了，
上学期开学没多少天，他因为拿不到报纸，说是你对他说的是 XX 讲
的，各班信件和报纸一律由宣传委员拿。”我听后很震惊。他太过分
了。到汪老师面前说我坏话，在小杜那儿也说谎。其实，只不过是他
以为--在班支委里--我不像其他人顺从他而已。“恶有恶报”。他上学期
被省高教局责令退学。据说现在还在复习。
1984 年 6 月 13 日 星期三 阴 大风
上午经济地理课上给大外甥女 XXX 写信，希望她好好学习。
晚上学校放电视：《聪明的一休》、《国家利益》。大多数同学
都去了。我给还在伍佑中学复习的周菊、姜军各写了一封信。鼓励他
们。尤其是周菊，与我是同乡，也是连续复习了几年，够苦的了。她
更需要安慰和鼓励！张海迪说，“有人说我为别人做点事是寻求自我
安慰，可我不这样看。我认为这是一种幸福。我是为了很多人的幸福
才这样做。”
1984 年 6 月 14 日 星期四
X 连续两次把别的同学订的杂志拿去看了。上次把周达山的《青
年文摘》弄没了，这次又去领了同学的信，第二天才给，班级的报纸
也领了。晚上去张老师那儿，关于 X 的问题，张老师要我跟他说一
下。我说了自己的苦恼。我把心里话告诉人，可有同学说我不成熟。
他说：“谁能成熟呢？青年人嘛！象你我这样大年龄的人是不可能成
熟的。除非是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的人。我们是从这个书房门到那
个书房门。哪能成熟呢？”
1984 年 6 月 16 日 星期六
下午与 XXX、XXX 去新华书店和清江商场。还去了清江商场冷
饮部。在新华书店买了《恋爱与婚姻》。与开学初买的《恋爱书简》
大同小异。
1984 年 6 月 17 日 星期日
晚上在班级进行“我爱专业”演讲。我讲的没精神，稿子也显得罗
嗦。明天下午学校举行演讲大会，一定要发挥好。
1984 年 6 月 18 日 星期一
下午演讲，以 0.4 分之差在 12 名选手中得了第五名，鼓励奖。
开场白就被扣了 1.5 分。校学生科王科长劝我想开些，不要有什么。
上午收到 XX 的信。 尽管要练演讲， 还是看了几遍。 也给 X 看了。
他是很讲“实惠”的，要不是同乡，我是不跟他这样的。X 倒是跟他合
得来的。我不想把他对 XX 来信的看法记下，因为我不同意他的看人
处世的观点。有时我看透他，仅仅没有言明而已。
1984 年 6 月 19 日 星期二
下午去 XX 郊区医院体检。回校后与 X、X、严克俭去黄河故道
洗澡。因 X 一句话伤了我的自尊，我跟他吵了。在回校的路上谁也
没有理谁。我看不起他，他并没有多少知识，但他有小市民的眼光。
他说：“人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人。即使当个国家主席有咋样呢？”
既然这样，我这个庸人更不在他眼里。随他去吧！
1984 年 6 月 20 日 星期三
头痛，心绪不好。功课不认真。上午写了一封信给 XX。向她说
了我接信后的心情。也许是我错了，无志的表现。怎么时常想她呢？
她不是要我集中精力学习， 超过友情的事暂时抛在脑后吗？我怎么不
能控制自己呢？也许我的任性会导致我们友情的破裂。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39）
1984 年 6 月 21 日 星期四
上午三四节课是政治课。课程已全部结束。张老师和我们讲了几
分钟的课。主要是自己复习。我和蔡维跃、王志华、曹跃等几个同学
便跟他“海阔天空”了。我们无论咋样问，他都能回答。他插过队，当
过农民，参过军，当过工人，上过大学。入了党。他是幸运的，比起
他的同龄人来。我认为是他自己努力，可他说也有机遇。
1984 年 6 月 22 日 星期五
本学期各科都已结束，进入复习阶段。该紧张了，可我怎么也紧
张不起来。，抓不紧时间。真混蛋！
1984 年 6 月 23 日 星期六
下午一节课后，张静霞帮我洗毛线衣裤。她有病，可能是肠炎。
我不想要她洗，但她还是洗了。四件衣服，她洗完两件时，X 卢惠玲
来了，她帮静霞一起洗了。静霞的思想品德是多么高尚啊，为了我，
宁愿自己承受痛苦。
刚洗完衣服，准备去教室看书。雨鸣哥来到我身边叫我，我吃了
一惊。想不到他从盐城来看我。真高兴！明天好好陪他去淮安玩玩，
虽然后天要考试了。他这次是特意来看我的呀！也许这是我在淮阴仅
有的一次了，我要好好珍惜。
生活中有些事的发生富有戏剧性，谁也料想不到。我真想不到雨
鸣哥会来！
晚上陪雨鸣哥看《血疑》。大岛茂在幸子的生日晚会上说：在生
活中要奋斗，要拼搏，只有这样，才能使生活充实。要让生命之火熊
熊燃烧，发出应有的光和热.
1984 年 6 月 24 日 星期日
上午 7 点多，和雨鸣哥去淮安。下午 2 点回。4 点去淮海影剧院
看电影。
1984 年 6 月 25 日 星期一
傍晚，雨鸣哥为我和同桌蔡维跃在校内照了几张相。晚上和雨鸣
哥打乒乓球。随后去果园散步，谈了许多。
1984 年 6 月 26 日 星期二
上午珠算考结束后，送雨鸣哥上汽车站。在云集楼吃午饭。雨鸣
哥用去了 10 多元。12：10，雨鸣哥上车。
他此行来去匆匆。我招待不周。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走之前，他
叮嘱我在男女同学关系相处方面要注意。自己人大了，该晓得那个女
的是好人了。 暑假回家一方面要休息休息， 另一方面要帮助父母劳动。
临近期末考试，思维特别乱。同学们都在认真复习。我也该稍为
认点真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0）
1984 年 6 月 27 日 星期三 晴转阴
下午为劳动一事，和张老师顶了几句嘴。因为蔡维跃告诉我，上
次评劳动等第，X 给我打了三等。我说 X 是凭个人感情打分。张老师
说我说这话是凭个人感情讲的。他偏袒着 X，我默然。他走后，我还
是去参加大扫除了。以自己心里一时气愤，真不想去。但为了不使他
难堪，还是去了。
还是向先进的同学学好。 下午二节课后， 大多数同学出去看书了。
我看了夏志荣的习作集子，触动很大。曹跃昨晚也跟我说，他也是很
佩服志荣的。一个人能赢得他人从内心里的敬佩是不容易的，我要以
他为榜样。
1984 年 6 月 28 日 星期四
上午考统计理论。
1984 年 6 月 29 日 星期五
上午考英语。感谢梁老师。
1984 年 6 月 30 日 星期六
上午考语文。汪老师在考试结束后笑着对我说：“我看你对考试
不感兴趣。我知道你考到这个学校不服气。对不？”我未置可否，微
笑着走了。
晚上和夏志荣、张三福等同学去部队营房看《血疑》。向良光夫
对幸子说的一句话，很有意思。大意是：爱情是人类情感中最纯洁的
感情，我们都要好好珍惜。要健康地对待它。沉浸在情海中会被它淹
没的。
在回校的路上，我们谈论一些看法。夏志荣说，这部电视剧给了
我们许多许多，人生、生活、家庭、社会、爱情、友谊--我们写封信
去广东电视台看看，请人家寄本《血疑》的电视文学剧本。那样理解
得更深刻些。
1984 年 7 月 1 日 星期日 晴
考查科目--副科上周全部结束，后天开始考考试科目。
天出奇的闷、热。午饭后在教室里一点书也看不下去。思东想西
的。教室里只有五六个人。有的懒洋洋地坐在外面走廊上。看他们那
个样子，要不是要考试，谁才不会受那个洋罪呢。他们都是些活跃分
子呀！
“大战”前夕的分分秒秒，竟是这么逼人。它使许多人一反常态。
懒散的用功了，活跃的默然了。也有顽固的，还是那样儿，虽然心中
不免紧张。
这几天常想家。前晚竟按捺不住，写了一封信给三哥，告诉他我
回家的日子。今早和写给刘书成的明信片一起寄出。乡村的邮递员是
很懒的，估计他收到信，也许我已到家了。
时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说说笑笑的就是朋友了吗？人相对，心
隔墙。他我都很清楚，都不愿说穿。为了“面子”。说得确切些，是为
了生活的需要。进校以来，无论我何时何地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他
提醒过吗？没有。和这种人交往有什么意义呢？
早上看小说，被曹跃看到是，他骂了一句：“你真昏呀！这都是
什么时候了！”我立即把小说收了起来。他和我相约过，双方都提对
方的缺点，互相帮助。
是什么使 X 变异了呢？也许是那个教子有方的有水平的父亲吧？
童年的天真无邪没有一点，有的是中年人的成熟-----学会了戴着假面
具生活，老年人的圆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青春的气息，有的是老
气横秋。
什么时候，人能够以真实的面目生活呢？
生活是一部最有说服力的教科书。他教会你该怎样生活，就在于
你怎样读它。我现在这个样子，是环境造就，还是自己本来就有这种
因子呢？
曹跃、蔡维跃、张三福、王志华、张静霞、袁建华、王万华、卢
惠玲、汪翚······这些同学，我都要记住他们的好。是他们使我感到了
生活的真善美。他们平时并不怎么样惹人注目。但他们身上有那么多
闪光的东西。和他们相比，有时我感到脸红。
后天就要考试了，我还在想这些与考试毫不相关的东西。真没出
息。好同学知道了，是要生气的。扔笔。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1）
1984 年 8 月 31 日 星期五 阴有大阵雨
告别了父母和旧友，与 X、X 一起又回到了学校。
五十天的暑假结束了，得到了许多。当然是思考的结晶。
夏志荣送了一副砚台，是去苏州旅游时买的。真好。更好的是他
晚饭后跟我谈的一番话。最遗憾的是他在 8 月 17 日寄给我的一封信
（5 页纸）我没有收到。我村的通讯员真混蛋！
初来学校，一切显得很乱。同宿舍的还有周达山未到。大家显得
很亲热。张老师临放假时说：但愿新学期见到的是大家成熟的脸。曹
跃说：新学期开始，一切都有规律地运转吧，象个崭新的机器！
1984 年 9 月 1 日 星期六 阴有时有小雨
午饭后周达山来了。想不到的是我的好友--庄上的胥传太和他一
起来了。原来他是去灌南（周的家乡）遇人，那人未如约。
下午和同宿舍的刘有华下棋。我是下不赢他的。不知怎么的，我
很喜欢他。晚上，与同宿舍的张三福、刘杰、蔡维跃继续饭前的“四
十分”。1：1 结束。
1984 年 9 月 2 日 星期天 阴有时有小雨
上午送胥传太去车站坐车回家。 顺便到新华书店和清江商场转了
一圈。
下午写了五封信。晚上又写了两封。头晕脑胀。
1984 年 9 月 4 日 星期二 晴
教哲学、计划、财会的都是新老师。教计划的周郎天老师，课讲
得还可以。去年听他在大会上讲话，一句话断几下。不该停的地方停
了一下，曾忍俊不禁。以为其水平一定很差。今天听了他的课，才知
远不是那么回事。他的年纪大约四十左右。
晚上写了一封信给雨鸣哥。还写了一首自由诗。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2）
1984 年 9 月 5 日 星期三晴
下午全班大扫除。清理教学楼下的杂草。大都干得兴高采烈。劳
动能改变一切，创造一切。我们组的王志华，尤为突出。他平时对有
些同学的所作所为看不惯，就会说。他为人很坦诚。
晚上班长叶海军找我商量下周一中秋节联欢会准备工作。这个中
秋节是我们进校后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愿意尽自己的力。
1984 年 9 月 6 日 星期四 阴有小雨
下午的珠算课是郑义勇老师—五十年代复旦大学毕业—上的。他
没有讲珠算技术。谈的却又是与珠算有关的话题，众多的人和事都围
绕这个中心。他讲话的声音不高，但却极富魅力。诙谐的话语，富蕴
哲理的教诲，辅之以合度的手势，生动极了。尽管窗外图书馆楼钻机
马达轰鸣，但教室里静的出奇。
他讲起了我校的珠算竞赛史。讲了今年华东六省一市珠算大赛第
一名---南通供销学校 21 岁的女生高知霞。她是个孤儿，性格孤僻。
但郑老师说她并不孤单。因为她爱上了各门功课。珠算尤最。热爱知
识的人是不会感到孤独的。 要问她的成绩 （破华东六省一市最好记录，
完成 60 题，正确题 52）哪里来？问月亮去。多少个月夜，她在月光
下苦练啊！--我被 X 老师富有感情的话语身深深打动了，感到异常的
惭愧。
郑老师讲起了郎平、栾菊杰、李宁，上届校珠算种子选手顾来山
（盐城葛武乡人）。郑老师说：“认识了才有语言，认识了才会有感
情。兴趣--报之以爱--爱是一种力量；兴趣要选择，要培养。平时要
有压力。有了压力才有动力。有了动力何事不可成？今后的一年是最
关键的一年。分分秒秒都要抓。一个人在事业上的成功，靠 80%的
兴趣和毅力，20%的技术和知识。”
郑老师，你可知道，你在我的脑海里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多么的好
啊！无论今后到哪儿工作、生活，我都不会忘记你今天的第一堂课。
因为你用无数事实启迪我，启迪全班同学，作为一个青年学生应该选
择什么样的生活道路，在校期间应该怎样学习。他还讲了我校毕业生
的几极分化：少数成为国家各级领导机关干部；少数还在追求学业；
多数是出色的行政工作人员；极少的走上犯罪的道路。
1984 年 9 月 7 日 星期五 阴有雨
晚自习后，X 找我，告诉我，因为成绩太差决定将团支书辞去。
自上学期 X 退学后，我们很少在一起谈心。对他这次主动找我，我
有点困惑。但此时应该给与他的，更多的是同情与安慰。他自己说，
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何意义呢？
在所有的班干中，我做的事最多。但我不想说什么。同学们看得
清。从个人感情上说，我是不喜欢 X 为人处世的态度的。他很世故，
圆滑的过于狡诈， 谦虚的近乎虚伪。 在一般人不能看清其内里的时候，
他如鱼得水。但在某种程度上我又很佩服他。在他的角度来讲，是不
得已而为之，何况我们同学仅有二年时间。不好好珍惜同学之情，日
后是要后悔的。我的态度是，本职工作一定要做好。班级搞好了，大
家都在一个充满友爱、 学习气氛很浓的先进集体生活有何不好呢？我
在平时无论吃多大苦，都是不足道的。
我自己的专业也不怎么突出，珠算还是很差的。这方面要向张静
霞、 孙丽玲、 夏志荣等同学学习。 这一周时间抓的不紧。 经常下象棋，
一下就没完没了。没有节制。实在不能这样下去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3）
1984 年 9 月 8 日 星期六 阴有大雨
午饭后，校有关领导和老师去南京（镇江？）招生。
下午统计作业前给老家扬范庄的胥传新写了一信，就暑假期间他
砌房子我没有跟他做小工打招呼。
一周来的休息，精力总不见复原。但心情颇好。要在各方面注意
修养。使自己永远保持一种乐观、幽默、勤勉劲。生活是不喜欢愁眉
苦脸的人的！
1984 年 9 月 9 日 星期日 阴有雨
今天是毛主席逝世祭日。
下午学校集体去淮海影剧院看电影《同志啊，你要警惕》和苏联
电影《海底擒敌》。
1984 年 9 月 10 日 星期一 中秋节 阴
晚上班上开联欢会，我主持。
上午收到 XX 和刘书成的信。XX 的信诉说中秋相思之情。刘书成
的信只有一句话，告诉我他已被盐城师专录取。他终于脱离苦海，复
习了三年。苍天不负有心人！
月到中秋分外明， 人逢佳节倍思亲。 上午的几节课听得很不认真。
一是为晚会的节目，二是又想起父母亲。
1984 年 9 月 11 日 星期二 晴
晚上给盐城师专的陈章文老师写了一信。谈了自己进校一年来的
一些想法与苦恼。
1984 年 9 月 12 日星期三 晴
上午收到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陆泉根寄来的书和信。友情是给予，
是奉献。
下午开班支委会，免去 X 的职务，增选 XXX、XXX 进班委会。
1984 年 9 月 13 日 星期四 晴
下午珠算课后，X 老师对我说，“你的指法和速度都可以。我觉得
你还是对它不感兴趣，练得不多。从现在开始，只要你每天拨它，用
来调节学习，你会进步很快的！”
X 老师的话使我下定决心，每天的花一小时左右来练珠算。
1984 年 9 月 14 日 星期五
上午收到雨鸣哥的信。随即回信。谈了自己的看法。不知能否有
助于他的生活、工作。下午发饭票时跟 X 会计换了一把新算盘.每天
凌晨练习一小时。暂时差不必怕，怕的是没志气。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4）
1984 年 9 月 15 日 星期六
晚上看巴西电视连续剧《女奴》第四集。
1984 年 9 月 16 日 星期日
张老师下午开会说，以后每周一、二、三的下午，班级举行珠算
比赛。这是他想提高我们的珠算水平，尤其是我。
1984 年 9 月 17 日 星期一
上午收到庄上瞿秀干的信。 她被录取在南通师专中文科团干班 84
级。真替她高兴！复习了三年。像她那样的家庭也是不容易的。我、
刘书成、她三个人是一个庄子上的，都能在近二年考入学校的事实证
明，农村青年只要有志气，不畏难，苦读几年，总是有出路的。她要
我早些去信指点指点。我用了一个下午写了五页纸，明天早上寄出。
1984 年 9 月 19 日 星期三
上午收到浙江《中学语文报》发行组寄来的两册书：语文学习丛
书之五,《现代文选讲》，高考优秀作文评点。第一本书刘伯伯去年
就寄来了，放在床上被那个同学拿走了。这次刘伯伯又托他编辑部的
工作人员寄来，寄费就 0.31 元。我至今未能写出像样的文章，真辜
负了敬爱的刘伯伯的厚望了！要努力，要自强，要自制！不要把时间
浪费在无价值的琐事上。
晚自习抄好校报，迎接新生专栏。
1984 年 9 月 20 日 星期四
上午收到刘伯伯叫《中学语文报》编辑部赠寄来的报纸和陆泉根
从扬州师院寄来的四册中文专业书。一节课下后，复习时代的同学任
伟和两位同学来玩了一节课。她被录取在 XX 财校。他乡遇故知，乃
人生一大乐事也。
下午去校团委安排的教室排节目。跳舞和说相声。每天下午都要
练 1—2 个小时。为了国庆节与新生联欢。
1984 年 9 月 21 日 星期五
上午收到 XX 的信。她说天天盼望我的信。怎么这么着急呢？我
不及时回信有我的烦恼。我以为没有着急的事，最近又很忙。迫于她
的焦急，我赶忙写了回信，说明了原因。唉，谁说友情能给人上进的
力量呢？人与人之间特别是男女同学之间的理解是多么不容易啊！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5）
1984 年 9 月 22 日 星期六
上午四节课一点都没有上得安稳。84 级新生正式来报到了。其实
前天就有人来了。
盐城郊区来了五个：乐如云、洪英、姚国斌、徐为华、韩桂全。
如云和我是一个乡的。他是他姐夫送的，洪英是父亲送的，其他的都
是像我去年一样，自己来的。五人中，就洪英是女的。她是我复习过
的一个中学--时杨中学毕业的，应届生。从她和她父亲的谈话得知，
她的语文成绩是不错的，数学、英语不太行。这一点倒很像我。
晚上陪洪英的父亲、如云和他的姐夫去看电视《女奴》。放得很
迟。现在的电视台够坏的了，越是吸引人的连续剧越播得迟。
1984 年 9 月 23 日 星期日
早晨 5： 00 不到便起身。 要送洪英的父亲回家。 为了不浪费时间，
我先到教室练珠算。近 6：00，洪英和她父亲来教室叫我。我连忙回
宿舍拿了杜斌的自行车，和他们去车站。出校门不久，X 也来送了。
到了车站，离开车的时间还早。我便对洪英的父亲说：“先吃点东西
再上车吧？”他同意了。要拿钱买，我抢先买了四碗馄饨。现在快餐
业很兴旺，生意好得很。服务态度热情的叫人肉麻。为了我们四碗馄
饨，邻近的两个摊子竟互相揭短吵的面红耳赤。当今的人怎么了，为
了几个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我低头吃着热馄饨，心里很凉。
洪英的父亲走了，他挥手向我们告别。在看他招手的那一刻，我
猛地一震心酸。我想起了我年迈的父母！在异乡，在外地，见到家乡
人，心里总有说不出的高兴。为此，我尽自己的心意招待了洪英的父
亲，尽管不怎么周到。
回到学校，早饭洪英根本没有吃。我和 X 啃了半个馒头，便到财
校去了。是去看洪英的同乡--我复习时代的同学--任伟（武干）。到
财校门前不远，她和盐城的几个同学来了。在校门口站了一会，看她
没有叫我们进去的意思，尽管有一个同学叫我们进去玩玩，但我还是
领她们回校了。到校后，我尽地主之谊接待了他们。天南海北谈了很
长时间，X 不怎么说话了，低下了头，似乎沉思什么。过一会，她们
要走，我也不执意挽留，欢迎她们下次再来。X 这次很扫兴。在她们
走后，他要我坐下再谈谈。我要去教室练珠算，对他说的不感兴趣。
男女之间的交往，本来就很微妙、复杂，整天审慎地去“研究”，没有
价值。 我只坐了几分钟， 应付了一下他提出的疑问， 便到教室练珠算。
我一定要拼上去！
1984 年 9 月 24 日 星期一 阴有小雨
下午班会后，继续去学生会活动室排节目。杜斌（物价班的）原
先总是跟我跳的， 为什么近几天就避着我呢？她的舞跳的轻盈、 自如、
优美。作为她的舞伴，我是很惭愧的。因为我跳的跟不上步，常跳错
步子，节奏也把握不准，背也有点弯，眼睛老是盯着脚，一点也没有
男子汉的潇洒劲。 但我有信心跳好。 我要以十倍他人的汗水跳的轻松、
优雅。但她总是避着我。现在的舞伴是统一班的徐红梅。由于心不在
焉，我老是跳错步子。她有时也象杜斌那样随着我，朝我微笑，而不
说什么。在跳结束后向我指出那个地方跳错了。
物价班的 XX 很讨厌，一双眼睛经常骨碌碌朝我脸上盯。盯得我
很不好意思。一个女孩子怎能这样看人呢？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6）
1984 年 9 月 25 日 星期二 阴有雨
上午收到刘伯伯托人寄来的《中学语文报》第 83 期。有庆祝国
庆的语文知识竞赛，我准备参加。
晚上丁老师叫去画统计图表。接下任务后去学生会活动室排节目。
程大鸣老师说我相声说得不错，他还帮我准备了一个哑剧—“一个青
年学生的早晨”。
1984 年 9 月 26 日 星期三
下午去阅览室画统计图表，为的是迎接国庆。
晚饭前，送了一本笔记本给洪英，上面印了一个章---劝君惜取少
年时，多自勉。还送了一本学校信笺，又借了一本小说《泪梦泪》和
两份《中学语文报》。她说她很怕，生怕学不好功课。我安慰说：“只
要用心学，不难。尤其是珠算，要从这学期就开始。我的珠算不好就
是吃的不注意一开始就学好的亏。”由于忙着要去画图，我只说了几
句。等国庆节是再好好谈。
不过，今后我们交往的方式和场合要注意。一些同学对男女交往
十分敏感、审慎，多认为男女同学的交往总带有神秘的爱情感。本想
在笔记本上写几句话和名字的， 但考虑到那样或许会给她带去莫名的
烦恼，就免了。一张白纸，纯洁、纯真，比写什么都好。要使自己的
生活充实、富有意义，应该更多地给予他人。
1984 年 9 月 27 日 星期四
下午排练。X 老师和我谈了很久。她说我能写会画，语文又好，
挺有才气的。我说我只是样样懂一点，但很浅薄，实际是个门外汉。
上次我向她要几个铅字，她虽然只跟我在班级晚会上见过一面，
但竟爽快地答应了。第二天便托人带信叫我去取。我到时她已用皮筋
束好。
今天我们谈得很多，主要是个人爱好方面的。她的美术、书法都
不错，学的是美工专业，淮安商校毕业。她的歌，使人如痴如醉。我
要是能经常听她唱歌，该多好啊！
她说：“不要放弃自己的爱好。专业成绩当然要应付。将来分配到
单位工作后再努力！爱好将伴你一生。”
1984 年 9 月 28 日 星期五 阴有雨
下午 2：00，学校举行庆祝国庆 35 周年文艺演出。我表演了两
个集体舞，一个哑剧《星期日赴约》，一个相声。效果最好的是高成
斌的舞蹈《草帽歌》。
晚上画统计图，凌晨 1 点多才结束。X 老师、XXX 老师一直陪着
我和其他两个同学。为了迎接国庆，我已多少天没有睡过好觉。白天
上课常打瞌睡。
1984 年 9 月 29 日 星期六
下午去阅览室查阅资料。不知怎的，我对那位图书管理员挺喜欢
的。 她是上一届留校的。 尽管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她对我很好。
也许是我的学习精神打动了她。
不多久，广播喇叭响了，叫我去学生会活动室集中。学校买了糖
果，并发了电影票，作为对我们全体宣传队员辛苦几个星期的慰问。
梁老师、程老师、江老师、顾老师、新来的吴老师（教英语）都来了，
并都即兴讲了话。
晚上看电影《忍无可忍》。本来 X 老师和我一起骑车去的，但她
被人叫去有事，梁老师便和我一道去了。他说我的文学功底很不错，
校领导和老师都知道。其实我很惭愧，只不过比其他同学喜欢一些而
已。
电影结束后，本来梁老师带我的，但王京（南京溧水县人，物价
班的）要我带她，只好骑她的车。路上她跟我说：“同学二年，还要
分别，不知以后我们见面是在何时何地。真使人惆怅！”
到校后，校场上在放电视，播出的是庆祝国庆 35 周年文艺晚会
实况。看完晚会后到教室练珠算，下决心不打正确不睡觉，一直到午
夜 12 点。最后总算胜利了。
1984 年 9 月 30 日 星期日 阴有雨
下周三的课调到今天上。下午照例自习。靠近的同学都回家了。
外地的也大多上街去玩了。只有我和夏志荣、孙孝萍在教室里，他练
珠算，我出墙报，他和孝萍要来帮忙。我对孝萍说，“你去有事吧，
我和志荣就行了。”忙了半天，总算出好了。
1984 年 10 月 1 日 星期一 阴有大雨
上午在礼堂看电视，国庆实况，盛况空前。祖国能有今天，不容
易啊！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7）
1984 年 10 月 2 日 星期二 阴有雨
真不巧，放假却逢雨天。一天都是在教室看书。书看看便感到疲
乏。 最近晚上总要到半夜才睡， 睡后便是梦。 凌晨三、 四点钟便醒了。
经常失眠。
晚上和洪英去看电影。买了三张票，一张给同乡统二班的陈长彪
看了。她还小，才 19 岁。她能知道“人言可畏“的厉害吗？现在的社
会，当今的不少人对男女同学之间的交往是抱着反感的态度。即使是
最纯洁的感情，也被扭曲了。但愿洪英永远这样“不晓事故”，永远保
持一颗纯洁的童心！
1984 年 10 月 3 日 星期三
上午收到 XX 的来信。唉，想不到她这样痴情！相思苦，相思苦
啊！
我现在不知怎么的，总不想往那方面想。难道男女之间的友谊，
除了成为爱情， 就不可能继续存在吗？我究竟爱不爱她？至少现在不
太喜欢。也许我把未来的“她”设想得太“高大全”了，总之，我对她的
爱情很不强烈。
曹跃说；“要么你想法多从她身上找出优点，要么早点告诉她：我
不爱你。”我想，至少现在不谈这事，到明年毕业后再说吧。
1984 年 10 月 4 日 星期四
下午去清河区博物馆参观庆祝国庆35 周年XX市35年来建设成
就图展。按张老师的要求，我记录了 XX 市的卫生事业发展情况。听
了几位女讲解员的讲解， 其中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很有礼貌， 讲解时，
说了几次“对不起”，弄得我不好意思。
淮阴市文联的赵恺的诗《我爱》获得了全国优秀新诗奖。什么时
候，自己能写出如他那样优秀的文字来呢？！
1984 年 10 月 5 日 星期五 晴
下午八三级珠算比赛。 创了自己的速度记录： 15 分钟打了22题。
这是近三周勤练的结果。还要多练，赶上去！
上午去买了 《农村实用知识手册》， 明天请 XX 到邮局寄给父亲。
1984 年 10 月 6 日 星期六
晚上看了一会《古文观止》后，到财会教研组办公室看《女奴》
第五集。
女奴依作拉对农场主多别亚斯的纯洁爱情，使我不能不为之感动。
真正的爱情的力量是多么伟大！它给人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它能填
平恋人之间的任何一条世俗的鸿沟。
1984 年 10 月 7 日 星期日 晴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用了大半天时间将 《夜幕下的哈尔滨》（下）
翻了一遍。为王一民、卢淑娟等人的高风亮节所折服，更为一郎的对
朋友真诚、殒身不恤的武士精神而扶膺长叹。做人就要做这样的人。
晚自习时，读《古文观止》。其语言之精炼，说理之透彻，论证
之精辟，是我从未感受到的。刘伯伯去年就寄来了。我直到今秋才好
好看，真不像话！
1984 年 10 月 8 日 星期一
上午给殷顺传写了一信。劝他再复习一年，以求明年成功。
午饭后去X老师办公室。 她对我总是很热情。 我请她为我作幅画，
她说她画不好。但还是不顾工作繁忙而爽快地答应了。为我上次要的
铅字， 她费了心， 在几千个铅字中找了半个多小时， 象大海捞针似的。
但她那样耐心。我不知怎样感谢她才好。
下午张老师开班会，主要讲纪律问题，珠算问题。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8）
1984 年 10 月 9 日 星期二
晚自习开班支委会。 主要讲了四个问题： 1、 纪律制度的执行； 2、
班级墙报的办法；3、班级报刊杂志的管理；4、珠算比赛。其中 2、
3 是我工作。我说了我的工作难处。会后 XXX 对我说，你在班报上
写的稿子太多，并且每篇都是有针对性。我真感到屈辱。
1984 年 10 月 10 日 星期三
任何时候都不能懈怠。通过近几天为答《中学语文报》竞赛试题
而查阅资料，我感到自己的知识贫乏得很。
1984 年 10 月 11 日 星期四 晴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1984 年 10 月 12 日 星期五 晴
下午班级珠算比赛。我仍然完成 22 题。原因是指法乱，读数慢。
1984 年 10 月 13 日 星期六 晴
上午收到复习时代同学、同乡--周菊的信。告诉我她被录取在连
云港财校。多年苦水熬出了头。我回了信，就她流露的苦恼谈了自己
的看法。6 页纸，计划课、财会课都未上好。但我不后悔。能为他人
做的力所能及的事， 使他人生活更好些， 虽然自己苦些， 也是幸福的。
1984 年 10 月 14 日 星期日
为竞赛的最后几个题目，下午去新华书店和向阳小学。但《伊索
寓言》什么时候介绍到中国和几句爱国诗的作者还是没有填出。为了
赶回校出墙报，我便去邮局挂号寄给刘伯伯了。
晚上忙了一晚，出好墙报。夏志荣、张三福、罗昌水等十几个同
学都帮了忙，真谢谢他们。
1984 年 10 月 15 日 星期一
下午班级大扫除，全校第一。大扫除结束后，去郑老师那学习珠
算。他告诉我，汪翚同学在写一篇论文—有关供销合作社方面的。托
我带来两本搞纸给他。汪翚平时在班上默默无闻，但是有大志的！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49）
1984 年 10 月 16 日 星期二 晴
下午收到姚军的信。深知他目前是急需人安慰的。理想破灭，他
多么盼望周围人对他的友爱和深情啊！这在他那儿已不可能。这责任
只有我来承担。 晚自习写了一长信， 明天和 《蹉跎岁月》 一起寄给他。
但愿能给他的心灵一些安慰！
1984 年 10 月 17 日 星期三
晚上放电视。孙业芝老师来班上辅导会计。我近来统计课、会计
课不是开小差就是看小说，其他课就不必说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郑老师前天下午就跟我说了，一定要把兴趣转过来。今天下午在校外
遇到我又叮嘱了。他说我不是学不好的那种学生。关键是兴趣没有放
到珠算上来。一定要转，不转不行。
今晚回宿舍很早。往常都是后一个回，最早一个到教室。学习生
活一点没有规律。用功起来可以饭不吃，觉不睡。懒惰起来比谁都懒
惰。今晚虽然可以不上晚自习，但难道就可以早退了吗？毅力和惰性
经常在斗争，今晚惰性又胜利了。“朽木不可雕”啊！
回到宿舍，本想睡觉的，可又睡不着。教室里又坐不住。唉，我
怎么这么差劲呢？老早就劝自己了，不要思考的太多，尤其是男女之
间关系方面。管他们咋样，自己又不想在这里谈恋爱，何必象有些同
学那样对一些事很敏感呢？
1984 年 10 月 18 日 星期四
晚上学校放电视。我去姚军的同学---留校在教务科工作的张老师
宿舍玩了，我们从 6 点多谈到 8 点。内容纷杂，学习、社会、工作、
人情等等。 我不忍再打搅他， 便回宿舍。 刚出门， 遇到朱老师回宿舍，
又被叫去玩了好一会。他糖盒里仅有的一块糖拿给我吃了。我主要谈
了自己对学习的看法，询问了有关实习、分配的情况。朱老师就他晓
得的回答了我，尽管诙谐。
生活有多少奥秘值得探求啊！我得靠自己的力量开辟未来！X 老
师说，以后到单位工作，有四点要注意：1、不要多说话；2、勤快些；
3、做好本职工作；4、多看多思考，不宜多说。总之，第一印象很重
要。
1984 年 10 月 19 日 星期五
珠算得拼命练。
晚上给卫校的 XXX 写了一信。
1984 年 10 月 20 日 星期六
上午会计课时，蔡维跃跟孙老师顶撞了一通。尽管他是我同桌，
相处很好， 但这一点我是不赞同的。 老师毕竟是老师。 即使老师不对，
也不该在课堂上大吵大闹。何况老师是对的呢？
下午财校任伟、周明昌等来玩。多少琐碎事，都付一笑中！
晚上看《女奴》和江苏台音乐会。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0）
1984 年 10 月 21 日 星期日
生活中的丑陋太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什
么？勾心斗角，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同行无情地踩在脚下。下孽！我
班仍有几个主持公道的。但他们在现实面前，不想多说。刘杰劝我：
“这几天不要跟孙老师接触的好！”
上面就是上午和曹跃、印明荣、刘杰上街去玩后的感想。
1984 年 10 月 22 日 星期一
班主任下午开班会。就蔡和孙老师争吵发表演说。
下午珠算比赛，我打了 25 题对了 22 题。超自己历史水平。继续
努力！
1984 年 10 月 23 日 星期二
下午财会第一次测验。我的财会基础知识还未掌握。要赶！还有
十几天就期中考试了。文学方面的书暂时搁一边。
1984 年 10 月 24 日 星期三
下午给二姐写了一封信。
晚上看中国女篮与南朝鲜女篮冠亚军比赛电视实况。中国队以一
分（61：62）而输。
1984 年 10 月 25 日 星期四
生活向最低标准的同学看齐，学习向第一目标进军。
不要感到寂寞，不要感到惘然。要读的书那么多。要持之以恒的
奋斗！
1984 年 10 月 26 日 星期五
上午收到 XX 的信。她寄来一套书签。诉说了她的担忧：她发觉
我这学期变了！
真的变了吗？我自己说不清。我没有真正爱上她。那为什么上学
期通信那么勤呢？难道是我当时精神上需要得到她的安慰吗？
上午三四节课是经济法。教经济法的学生科王科长生病还没有出
院。照例自习。我回信给小洁。
1984 年 10 月 27 日 星期六
午饭后借了总务处张主任的自行车出去逛了一趟街。跑了两个大
书店，沿城南公园骑了一周。前天体育课脱多了衣服，受了风凉，鼻
塞头痛，耳鸣，常流鼻涕。看回书后便不舒服。我决定今天出去玩一
会。
2 点钟回校。大多同学都准备去看电影《义侠佐罗》，我不想去。
心中空荡荡的。 看了两篇活页文选。 给三哥、 雨鸣哥写了信。 寂寞时，
看信和写信是我感到最愉快的事。尽管有时也因为看信而烦恼，但毕
竟是很少的。
晚上照例看《女奴》。顺便看了 84 统二班的周末晚会。气氛不
怎么，但新生能搞成这样就不错了。人，是高级动物，总是千方百计
地自找各种形式的活动来丰富自己的生活，尽量增添生活的乐趣。谁
愿意整天生活在冷言冷语冷眼的冰雪世界中呢？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1）
1984 年 10 月 28 日 星期日
昨晚 X 为会计考试与我吵了一架,把我以前送给他的本子还给了
我。我们那么好，我不愿意与他闹翻。
1984 年 10 月 29 日 星期一
伤风已几天。早上去医务室拿药。下午咳得好些了。体育锻炼要
加强。功课自上紧，注重专业知识。
1984 年 10 月 30 日 星期二
下午市场课丁老师因事未来，自习。看长篇《九龙御佩》。我真
想生活在小说描写的环境中。 谁说学校比社会要简单的多呢？学校是
社会的一个细胞，它的成员也是人。只不过这些分子的知识水准比起
社会其他成员要相对高些而已。某种意义上来讲，知识被一些心地不
正的人所拥有，于人类不是有益而是有害！
听说 X 是预备党员发展对象了。真担心，几十年后，共产党组织
的健康肌体！
1984 年 10 月 31 日 星期三
下午学校开大会。 X 校长就开学以来的工作作总结。 强调了三点：
1、纪律制度；2、学好专业知识；3、不要谈恋爱和酗酒。批评了五
个同学;83 统一班的 XXX （纪律松弛）、 XXX （思想肮脏， 帮小偷忙）、
83 物价班的 XXX（纪律松弛）、84 物价班的新生 XXX（盐城市区
人，流里流气，流氓气息严重）、还有一个喝酒后丑态百出。表扬了
几位同学：83 统一班的沈晓春、徐红梅、我班的张静霞、袁建华。
1984 年 11 月 2 日 星期五
XXX、XXX 生病，送他们去淮阴市第一人民医院挂水。
1984 年 11 月 3 日 星期六
上午送 X、 X 去市一院去挂水。 下午他们休息， 我去医院退押金。
路上碰到卫校的 XX、XXX 去看电影。我把 X、X 有病住院的事跟她
们说了。
两天在医院中，目睹了许多不快的事。堂堂第一市医院，病房肮
脏不堪，看病手续繁多，护士服务态度恶劣。X 说，这几天他特别想
家。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尤其是生病时。在盐城的几
个人中，我年龄最大。有义务照顾他们。他们生病，我耽误了两天学
习。但我不要他们说我好。
1984 年 11 月 4 日 星期日
上午卫校的 XX、XXX、XX 来看 X。她们都是 XX 乡的，与 X 同
学，带了三瓶水果罐头。人在病中，独身在外，有几位同学来嘘寒问
暖，不也很幸福吗？
中午前借总务处张主任的自行车上街去了一趟。到新华书店和清
江商场买了几样东西。主要是书看不下，头晕得要命，散散心。
唉，没有想到班上盐城三个人，病了两个，我也受他们感染，没
精打采的。要坚持锻炼 1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2）
1984 年 11 月 5 日 星期一 晴
下午 XX 市体委刘主任来校作报告。 主要讲我国参加第 23 届奥运
会的情况。由于时间不够，他去日本访问的情况未能讲。
他的演讲很成功。时常激起热热掌声。他是盐城人—他诙谐地说
--讲的话可能有同学听不懂。会后，当他的小车经过篮球场停下来与
教体育的 X 老师握手时，我也兴奋地跑过去冒失地说：“刘主任，你
也是盐城人吗？”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我是盐城建湖的。”我说，
“我是盐城的”。他说他讲得不好，我说讲得很好。我又问：“刘主任你
青年时是运动员吗？’他风趣地说：“我是买狗皮膏药的”。临走前，他
又与我握手。时间比与其他老师握手的时间加起来都要长。人啊，什
么时候都忘不了自己的家乡！
上午收到 XX 的信。晚上匆匆写了几句，回了信。唉，想不到她
这样对我痴情。我真不知如何不伤她的心。
1984 年 11 月 6 日 星期二
中午骑张主任的自行车去市一院看张老师，他与姚军是好同学。
买了两瓶水果罐头，聊表心意。
晚上抄写校刊、墙报，因为南通供销学校要有人来参观。同学们
大多去看电视实况中国与美国女排比赛了。抄好墙报后，自己也去看
了。结果是 3：0 大胜美国，大快人心！
1984 年 11 月 7 日 星期三
下午大扫除。说是南通供销学校有人来。形式主义害苦了我们做
学生的。
晚上讨论五位同学的入团问题。象张三福这样的好同学居然不被
选为候选人。我真感到气愤！
晚自习时，班主任看到我看报纸，俨然地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有几天就考试了，你千万不要象上一届的卢晓枭呀！”我默然。
1984 年 11 月 8 日 星期四
下午珠算课练习，15 分钟，完成 24 题，准确题 22。准确率比以
前有较大提高。再接再厉。
1984 年 11 月 9 日 星期五
下午珠算比赛。15 分钟，完成 23 题，准确 21 题。事实是只要
下功夫，珠算是可以练好的。
1984 年 11 月 10 日 星期六
下午考政治。考试前我将教科书看了几遍，书写速度快，第一个
交了卷。
人应该有自尊。但学生的自尊应主要由成绩来维系。自从与 X 争
论了以后，自己的珠算三次都超过他。近来他的态度好多了。
晚上看《女奴》。回宿舍后，几个人为电影《人生》里高加林与
刘巧珍的恋爱悲剧争吵了好久。 刘巧珍、 高加林， 我是多么同情他们！
高加林抛弃刘巧珍，能怪他吗？应该怪这个不公平的社会现实！
1984 年 11 月 11 日 星期日
中午 12：30 去淮海影剧院看电影《人生》。X、X 买的票。大概
是感谢我在他们生病时的看护吧？
大后天开始期中考试。总得应付一下。虽然不怎么在乎分数，但
有那么多同学在背后注视着，我还是要少娱乐的。今天例外，不能拂
了他们的心意。
1984 年 11 月 12 日 星期一 阴
上午给大姐写了一封信。
晚自习后，与曹跃谈了很长时间。我们都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感
到陌生。他对我的评价是：有一定的才华，易冲动。这些缺点，有的
是性格上的，有的是现实生活逼出来的。有些是可以改掉、也应该改
掉的，但有些是不能改的。
谢谢他作为我的挚友。我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他虽然比我小，
但看我比我自己清楚。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3）
1984 年 11 月 13 日 星期二
明天下午考统计。同学们都在紧张复习。我下午匆匆看了张三福
借来的《小说选刊》1984 年第 10 期上的中篇--蒋子龙的新作《燕赵
悲歌》。 早先以为他只擅长写工业题材。 想不到他现在笔下的农民---80
年代农村经济改革家，同样象“乔光朴”那样具有一股浩然之气！等期
中考试结束后，好好再看。
1984 年 11 月 14 日 星期三 阴有雨
下午考统计。
晚上不少同学去看电影。我和曹跃、王志华等几个在第一宿舍谈
闲。志华说：“你多才多艺，那么多女生喜欢你。我也羡慕你。但你
考虑过没有？为什么有那么些人对你有反感呢？”志华的话，我要三
思。
1984 年 11 月 15 日 星期 四 阴有小雨
上午收到父亲叫大姐汇来的 30 元钱。我不能这样生活了，每天
能吃五、六角钱菜。要限制食欲。父母的年龄大了，每一分钱来之不
易。要像艰苦的同学那样。
下午考会计。
晚上和罗昌水去看电影《电梯上》。剧中女主角秦艺说：“一个人
所处的环境总是有限的，而一个人的心境却是可以无限的。”袁局长
说，只有热爱生活，才能驾驭生活。热爱生活的人，永远保持一颗永
不衰竭的心，是不会衰老的。（大意）
1984 年 11 月 16 日 星期五
下午考计划。
为时三个下午的主课期中考试结束了。
与 X、X 尤其是 X 发生一些不愉快。晚上辩证了很长时间。当一
个人自私到还认为有道理的时候，便很可怕了！以后与他们交往要有
分寸！
和 X 结束不愉快的争论后回到宿舍。孙广辉说：“这学期过的太
快了！ 马上要进行元旦文艺排练。 过后是期终复习， 考试， 然后回家，
春节后来校一两个月就要实习，以后各奔东西。唉，怎样使这几个月
过得更愉快呢？还是要加强友谊。”我深有同感。学习与友谊--以后的
主要事情。
1984 年 11 月 17 日 星期六
上午一年级考试。我们二年级自由活动。我上街玩了半天。下午
一点多回校。走的很累。
下午 XX 市大、中专、技校篮球赛在学校举行。我和孙广辉等同
学看了三场。男队打得激烈，女队打得活泼。
晚上看《女奴》十一、十二集。回宿舍和广辉下了三盘棋。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4）
1984 年 11 月 18 日 星期日
一天都看比赛。 校队败给了粮校队。 该校学生真差劲， 时常起哄。
晚上X老师到班上来。 这两天他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 挺忙的。
与我们拉呱了很长时间。话题很杂。
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不断提高各方面的能力。
1984 年 11 月 19 日 星期一
晚上和X为期中考试一事争论。 其市侩嘴脸暴露无遗。 他太小人！
过河扯桥， 忘恩负义， 平时凡事但求“实惠”， 一切以自我利益为中心。
X 比他要稍好些。以后各方面要注意，不能再上他的当。
1984 年 11 月 20 日 星期二
晚饭前教务科 X 科长与我谈话。问我考计划、会计时有无作弊，
我说有几题填空我看了书。他说，作为班干，不应该这样。我说，这
次复习，由于 XXX、XXX 生病，我好几天没有看成书。X 科长说，
我是喜欢你的，下不为例。
晚自习时，班主任与我谈及此事。告诉我，都是 X 老师上教务科
说的。他说，凡是他能做到的，一定会帮的。不仅仅是为我，也是为
他自己，为班级。要我写了一个检查。走一下场。
1984 年 11 月 21 日 星期三
晚自习前，开班会。我读了检查，谈了对这次考试的认识。X 老
师说，有些同学比我还厉害。读完检查，我向 X 老师请了假。夏志
荣也在早先与他说了，与我和薛万贵、孙孝萍、邓爱华一起去城南体
育馆看音乐会。是志荣为了安慰我。自从和 X 分手后，我和她一直
没有说过什么话，今晚在一起，心里不是个滋味。
1984 年 11 月 22 日 星期四 晴
下午 XX 市大、中专、技校女子篮球赛结束后，给姚军回信。
上午王志华、印明荣等同学都笑着对我说：“你真是语文水平高，
写的检查也叫人要听，哪像检查呀，简直是好的抒情散文！”
1984 年 11 月 24 日 星期六
下午篮球赛继续举行。 我校男女队打得好艰苦。 夏志荣、 许克枢、
王弈明、仇加国、我等几个人出了个启示，号召大家捐钱买些水果给
运动员，84 级财会与其他班的同学热热响应。但校 X 书记等领导冷
评。晚上班主任张找夏、王、我谈了这事。没有看成《女奴》。遗憾！
1984 年 11 月 25 日 星期日
上午和张三福去街上修手表。我顺便也买了 2 两毛线给他的同乡
周礼香打手套。
下午看最后两场球赛。
1984 年 11 月 28 日 星期三
下午开大会，学习十二届三中全会公报。由 XX 党校一位负责人
作报告。我看小说《安娜·卡列妮娜》，其他同学也是看小说，或其
他杂志，或议论。没有一个认真听的。主要是这个人讲的水平太差。
1984 年 11 月 29 日 星期四
下午珠算课，试定级。
1984 年 11 月 30 日 星期五
下午学校珠算比赛。完成 24 题，准确 13 题。准确率下降。
1984 年 12 月 1 日 星期六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日子过得太快。
下午全校同学看电影《少林小子》。散影后，X 说，财校的任伟
要我去。便和他一道去了。晚十点回校。几个小时的谈话，凡是青年
人一起经常探讨的话题我们都谈了。顺便把她的收音机带给她。
今晚《女奴》未看成，宿舍的同学说，下周要结束了，真遗憾！。
1984 年 12 月 2 日 星期日
下午学校浴室开放，票价男生五分，女生八分。原先耗资数万元
的太阳能又改用煤炭烧了。校领导为学生做了一件实事。
洗澡后给财校的任伟回信。
1984 年 12 月 3 日 星期一
下午校宣传队继续活动。2 点，全体去礼堂听李讲师传达全省统
计工作会议精神。我出墙报没有去。4 点，物价班的于宝航来宿舍商
量文娱节目。晚上和统一班的葛继荣就宣传队的事谈了话。校学生科
王科长要我编个节目， 乐队还要我负责。 本来不想参加， 但王科长说，
“这是自己在学校最后一次演出了，还是参加为好”。我想了想，最终
还是答应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5）
1984 年 12 月 4 日 星期二 阴
上午收到财校任伟的信，下午回信。晚上 X 老师叫去办公室刻珠
算练习纸。
这两天气温陡降。又咳嗽了。身体真不争气。
1984 年 12 月 6 日 星期四
中午开班支委会。我班在校第一次先进班级评比活动中得了第一
名。决定明晚开联欢会，要我主持一下。开始我没有答应。但最后还
是定了。
1984 年 12 月 7 日 星期五
整个一天就和夏志荣、印明荣、孙广辉等同学忙联欢会的事。
晚 6：30 晚会开始。校领导 X 书记、X、X 校长，X、X 科长，
学生科 XXX 老师，打字室 XXX 老师等。校领导都讲了话，还常常对
我微笑。由于 XXX 等几个捣蛋，气氛没有上次热烈。不知什么时候
起， 他和 X 的关系近了。 同学们对他喜欢在女生面前卖弄很是反感。
除了轻佻的，谁还会被他的虚伪所骗呢？
1984 年 12 月 8 日 星期六
晚上和夏志荣、曹松正等同学去看我市歌舞团演出的轻音乐会。
回宿舍，XXX 说，“盐城屁地方，没有一个名人，能有什么好看的！”
刘杰说：“早知这样，我不去了”。我当即反驳：“我们盐城歌舞团就是
不行，但为何能在你们 XX 演出六天之久呢？你们 XX 连个歌舞班也
没有！”孙广辉说：“最好你们都别说，让张三福、罗昌水、周达山说。
因为你们都带着家乡观点说话”。XXX 气急败坏地说：“好好，我们
XX 不行。”
巴西电视连续剧《女奴》最后一节今晚播出。不少同学为看它把
轻音乐会票退了，可以想见《女奴》的影响力。
1984 年 12 月 9 日 星期日 阴有小雨
上午起的很迟。去了一趟街。到新华书店，买了《退休者保健与
生活手册》和七套贺年片。午饭后到邮局将书寄给父亲。
晚上开班会。为第二次先进班级评比动员。班支委、小组长、学
生代表都表了决心。
1984 年 12 月 10 日 星期一
学校广播第一次开始播音。 男播音： 83 财会班的周晓明， 女播音：
84 物价班的曹继红。播出了我为他们写的一首抒情诗和一篇通讯。
下午宣传队继续活动。我的节目是小话剧，因为扮“小兰”的 XXX
回家还没有来，我就到音乐队去拉了一会二胡。
1984 年 12 月 11 日 星期二
凌晨，广播播出我昨天写的两篇稿子
下午劳动--筑图书馆前的路面。我写了报道。还准备写李师傅--
清洁工， 46 岁。 劳动结束后， 在路上遇到 84 级统计班的 XXX 同学，
我告诉她，要准备准备节目，她愉快地答应了。
1984 年 12 月 12 日 星期三
下午宣传队继续活动。我和 XXX、孙广辉在原图书室（二楼）演
小话剧《喇叭裤遇上红背心》。由学生科王科长与程大鸣老师（教音
乐的）编导。
晚上我和 XXX 又排了一会。结束后我们又谈了其他一些事情。
突然停电，没法记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6）
1984 年 12 月 13 日 星期四
晚上写了一首长诗《老师请你听我说》，送给周晓明、葛继荣看
了。晓明说，扩音器一修好就播出。晚上我们一起谈的很迟，就都睡
在播音室了。
1984 年 12 月 14 日 星期五
晚上和 XXX 在活动室对台词。我们一起唱了《妈妈的吻》，《我
和你》，又谈了许多许多。
最后，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将上午写的“此诗代表我的心”拿
出来，对她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生气吗？”她笑着说：“我怎么会
生气？”我就把诗给他看了。诗的每一句开头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
“我多想你啊， XXX 同学， 何时你能答应我？”她看了以后， 羞赧得很。
我有点后悔不该那样。自己这样举动太鲁莽了。但又担心，假如以后
对她讲，还会有机会吗？还有用吗？还有几个月我就要毕业了，与其
迟说，不如早说。但这样做，是不是显得唐突、轻率、愚蠢呢？我不
敢想了。至少，我主观上认为这样做是对的。这也许是自己的情感冲
动， 但绝不后悔。一个人不能对自己所爱的人明白地说一声“我爱你”，
还叫男子汉吗？我不喜欢那种对所爱的人含蓄地表示爱的方式！
1984 年 12 月 15 日 星期六
下午宣传队集中活动。我、孙广辉、XXX 继续排话剧，跳了一会
交际舞，广辉练了一会就走了。我和 XX 留下了，这难道就是“心有
灵犀一点通”？从她的神情看，她没有因为我昨晚那首诗而生气。谢
天谢地！
晚上 XX 和我又去活动室对了一会台词，跳了一会舞，除唱了前
两晚在一起唱的歌外，我还教了她一首“风雨兼程”。正在唱时，程大
鸣老师、梁庆祥老师、顾斌老师进来玩了一回。他们走后，我和 XX
没有对台词， 而谈了些彼此心里想说的话。 我说的多些， 她说的少些。
我向她解释了之所以写那首诗和为什么昨晚就给她看的原因。 她看了
我写的一些文字—不象样的小诗歌--后，要我把写给她的那首诗给她。
我担心她会告诉她班上的女生与班主任，她说：“怎么会那样呢？”她
拿走了那首诗。我们接着谈话。她说，她弟弟对她最好。父母年龄都
不小了，父亲 56，母亲 52，都不识字。弟弟 16 岁，已经工作，就
在家里住的工厂—XX 钢铁厂。她来 XX 后，弟弟很想念她。我也把
家里的情况简单向她说了。说着说着，已经 10：20 多了，一看时间
不早了，我们便结束了谈话，尽管有说不尽的话。回宿舍的路上，外
面已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回到宿舍，我记下了上面的文字。
12 日那天的她，是那样使我有好感。也许人世间有命运注定吧？
我跟她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有些同学认为她不怎么样，但我认为她
很好。我们之间是那样谈得来，家庭、中学阶段的往事······我们相识
在严寒的冬天。相识的第三次谈话她就对我那么好，是命中注定吗？
我想起今天上午看的山口百惠的自述《苍茫时刻》中等一句话：人的
相识、相爱是有缘分的！我们今天相爱后，天就下起了大雪，是不是
我们的爱情也将会遇到“大雪”呢？这大雪， 是来自他人、 社会、 家庭，
还是自己的内心呢？
临到我的宿舍楼下，我们约好：明天上午 7：30 一起去财校。她
去中学同学那儿拿大衣，我去 XX 那儿送书借书。但愿明天雪能下的
小些。
夜 11：13 分记于床上。
1984 年 12 月 16 日 星期日 大雪
早上破了以往星期天睡懒觉的习惯，7：00 前就起床了，到宿舍
外一看，外面已是一片银白的世界。昨晚 10：00 左右下了今年的第
一场雪，多么美啊！我只顾欣赏雪景，却迟到了 6 分钟。昨晚说好是
7：30 一起去财校的，我想她要是起迟了就好了，就在楼底下等了半
个多小时，还不见，就一个人去了。刚走出校门不多久，便看到了公
路上慢慢走的她。 她已把大衣拿回来了。 我真昏， 第二次约定就失信。
她居然微笑着看了看我，什么也没有说。
回到校后，我给大姐、二姐各写了信。
中午去葛继荣那儿玩了一会，3：30 和他一起去洗澡。
晚上学校照例放电视。同学们都去了。只有我和 XX 在原室排节
目。我们又跳了一会舞，唱了好多歌。11：10，XX 说先休息一会。
外面走到楼下，电视还在放。XX 说，“不要再去跳舞了，外面出去走
走吧！”到校门口一看，大门已上锁。又走小门到隔壁的干训班，可
到那一看，大门也锁着。只好又回头。天不遂人愿。她告诉我：她是
农历三月二十二过生日。全家六个人，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
弟。她是小三子。
······今晚我是多么幸福啊！
1984 年 12 月 18 日 星期二
下午去清江商场买了一本笔记本和一张年画，晚上将笔记本送给
XX。
1984 年 12 月 19 日 星期三
晚上将年画送给 XX。昨晚和今晚都排练节目。排好后我们就唱
歌，谈心，有时也跳舞。我希望她幸福，更希望她现在学习、生活都
好。
1984 年 12 月 20 日 星期四
下午为文娱部出了通知，号召大家去跳集体舞。以前，校领导是
反对的。为什么现在改变了呢？
这几天忙得很。又是开会，又是排练。为了元旦，今天中午又开
了会，竟是教集体舞的事。我被葛继荣有意识地安排在 84 统一班
（XXX 所在班）。班长也是盐城人，对我很礼貌，其他相识的同学
也很热情。晚 6：30 开始，教他们。没多久，X 校长叫我去教青年教
师跳，84 统一班同学便散了。跳了一会后，XX 和我就出校门到果林
场公路散步了。我们谈了很多。在我说的时候，她哭了。她对我那样
好，双脚踩进了冰水都不知道。我要她回校换鞋子，她始终不同意。
我向她说了自己的心情，温婉地回答了我：“6 点半前，我在活动室为
你订上衣服上掉下来的纽扣，就表示我们的心已紧紧地连在一起了！
你还要我怎么说？傻瓜！”
世上真有命运吗？爱人和被人爱是多么幸福。虽然我们 12 点左
右才回到宿舍，但我们是最幸福的人了！
她在订纽扣前，从“借书证”里拿出了自己的照片，送给了我。她
说，“我已写信回家，叫家里把同样的大照片寄来，因为怕你想得厉
害，就先用它来代替。”因为前晚我向她说了自己的想法，也给了她
一张 1982 年高考前拍的照片。
相爱的路上，我们会遇到暴风雪的打击吗？会有今晚公路上她踩
到的泥水坑吗？
晚 10 点多，我们回到校，正好电视结束，同学们回宿舍。我到
宿舍后不久，班主任来谈了对集体舞的看法，要我在班级推广它。但
他又说，跳舞的首先思想要纯真，庸俗的人是不能跳的。我不知道他
有其他什么想法。
1984 年 12 月 22 日 星期六
下午集中排练。还是和 XX 在活动室排。
晚上，学校集中在大礼堂跳舞。和 XX 去果园散步，11 点回校。
人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怪物呢？它竟那么折磨人！我们是那样依恋。
XX 问我：“我们演戏成真怎么办？”我感到不好回答。我们能在一起
排节目，就是上帝的眷顾。今后的生活，只有上帝知道！
1984 年 12 月 23 日 星期日
上午洪英要我和她上街配眼镜。她说，她爸爸说的，我将来在单
位能很好地生活。我说，现在我钱不够用。她立即把自己的存款单拿
给了我。她对我是那样的好，我很惶恐。
下午去浴室洗澡。水不热，人又多。
晚上还是和 XX 排节目。几遍后，我们便又谈起自己的事来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7）
1984 年 12 月 24 日 星期一
上午收到大姐寄来的绒线裤和信。大姐要我自己做主，对与 XXX
恋爱一事。
下午集中排练。XX 说头痛，情绪很低。我们排练到 5 点，孙广
辉去吃晚饭了。XX 要我留下。她对我说了自己的苦。这几天为和我
的事很苦恼。她说，说心里话，看到我对她那个样子，她做不到不想
和我好。但她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或许是悲剧。说着说着，她哭
了。我要她别哭，她还是哭。因为是在学校里，我怕被同学看到了闲
话。叫她别伤心。她要我把灯关了，和她坐一起。她告诉我，排练时
不是头痛，而是心里难过。孙广辉在，又不能流露。早饭和午饭都没
有吃。我怪她为什么不早说，那样，我下午就不要会要她排戏了。她
只是哭。她说，她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象我这样的人了！我说，我也有
好多缺点， 你不要把我看成完人。 她怪我不理解她。 要我为她擦眼泪。
我看她很冷，手冰冻。要去买点食品。她不让。要我和她在一起。我
说这样下去我们明天怎么办？她经不住我说，同意我去买。我跑了教
育学院和果林场两个代销店，一个关门，一个没有。只好回来，叫她
一起去学校“富强饭店”。 我吃了两碗面条， 她吃了一碗。 炒的一盘菜，
她都要我吃了。买票的小董说：“你们兄妹俩，长得太像了”！
晚 7 点回校继续排练，晚饭前，她把她的钢笔送给了我。第一次
给的照片，上午我征求她同意，寄给了大姐。晚上她又把钥匙链上的
照片送我。我说：“照片仅仅是你的形象，我们的心相连在一起，才
是幸福！”
我决心以后不跟她说“爱情”这个词了。能否做到呢？我真不敢想。
人的感情有时是很奇怪的。 但男女同学之间除了爱情就不能有友情了
吗？
唉，我和她将来能否结合，虽然由命运去定。但我要奋斗！如果
相信迷信，一连串的预兆，好像告诉我和她，我们将是一出悲剧的男
女主人公。但我怎么愿意是那样？
1985 年 1 月 1 日 元旦 星期二 阴
溧水县在 XX 的学生昨晚开同乡会。闹了一个通宵。张三福一夜
未睡。 同宿舍的蔡维跃说了一句笑话： “溧水县除了三福和罗昌水外，
都不是好人！”我没有问维跃，是指男同学，还是也包括女同学。女
同学里，王万华是相当好的。不仅仅是那种气质······
上午学校举办“元旦游艺会”。要是我的脚不骨折，是要主持的。
但此时我却只能躺在床上。 长这么大， 现在尝到残疾人的苦味。 本来，
今年元旦，是我在学校最后一个元旦，准备好好玩一番的，可飞来的
横祸， 使我在精神上遭到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要不是XX来陪着，
真不知怎么能受得了。
10：00 左右，财校的任伟、仇立华、周明昌三位同乡来看望。X
来作陪。XX 不认识他们，便坐到一旁写信去了。X 和我都留他们吃
饭，但仇说有同学等他回去有事。我看留不住，便同意他们回校了。
下午 2：00 左右，XX 来。为陪我，她没有去原来南京钢铁厂的
邻居（现在清江市）家。
晚上学校放电视。宿舍的同学知道 XX 要来，大都早已走了。7：
00 刚到，她便来了。也许是怕我痛苦，她常常说一两句俏皮话来逗
我笑。 其实， 她不知道， 只要她来， 无论怎么样痛， 我都是能忍受的。
8：00 多，周达山来睡觉。罗昌水因为喝了酒，醉醺醺的，没有
去看电视。为了不影响他俩休息，谈话的声音只有我们自己听见。
XX 写了两句话：“我坚决不拒绝你！！你要答应我还象以前一样对我
好！”我写了：“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你说清楚。”她娇嗔地怪我：“你
这人真笨！”又写了一句：“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这人真笨！”给我看
后， 立即抱着我吻了。 想不到她这样干脆。 感情上的事， 谁能料得呢？
夜 11：30，她不能不回宿舍。这些日子，为了我，她太疲劳了。
本来，她还想再陪一会，但学校电视快结束了，宿舍同学马上就要回
来睡觉，只好怏怏离去。临走时，深情地望着我，说了句我在（因为
我脚骨折而不能与她演）流了产的话剧结尾时说的一句话：
“good by!”
1985 年 1 月 2 日 星期三
上午收到雨鸣哥的信与照片，北大邵勇的信，扬州师范学院孙凤
兵的贺年片。三、四节课，XX 来陪我。她说是体育课、写字课。
下午财校任伟来，送来两条糕、一盒点心，两袋糖果。要我好好
把脚养好，一辈子呢！
孙广辉昨天从家里（洪泽县）带来两盒南京糕点。唉，自从脚伤
以后，同学之情的深与浅，看的愈益分明。那么多同学买东西来，真
叫我感动的受不了！
活动课时，XX 来坐了一会。告诉我说，要到清江市那位同乡家
去一下。人家请她好几次了，不去不礼貌。
晚上，宿舍的同学都去上自习了。XX 从那位同乡家取了点心回
校，给我一袋炒米糖。是她家里做的，托一位邻居带来的。昨天她不
来我这里，就能遇上从南京来的邻居了。都怪我不好。
坐到 8：15，她要回宿舍了。因为 8：30 就下自习了。她吻了我。
说心里话，我是多么不想她走啊！为什么我俩在一起，时间就过得特
别快？
1985 年 1 月 3 日 星期四 阴 凌晨有小雨
晚 7：00，XX 来。带来一盒她妈妈托人带给她吃的腌肉菜。自
从我骨折，她处处想到的是我。能有这样一位比妹妹还亲的“妹妹”爱
自己，我感到有愧。她是借口“教室太吵，要到自己宿舍去写总结”来
我这里的。文娱、宣传工作总结，我下午代起草了。下午她来时说她
没有写过。我告诉她，这东西，都是学校一学期结束在形式上必须做
的，实际无多大价值。
为了减轻我的痛苦，她总是象逗小孩似的跟我开玩笑。她常说：
“我是光夫，你是幸子！答应我，以后不许说‘难过’！”
我们谈的那么倾心。我担心不能分配在一起。她说：“你还记得那
天晚上你说过的话吗？--只要真心相爱，不应该考虑地区差！”她想毕
业后再跟她父母说我们的事。我担心以后会“那个”，她说：“我父母能
否同意，就看你了！”我说，“我又不能去你家，怎么能使你父母同意
呢？”“你不能去吗？”她娇嗔地低声说。她坐在我的床沿。我要她和我
坐一起。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坐在另一头，而是温顺地同意了。她
说她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但这是在学校里。她也宁愿明天就毕业。
我们紧紧地拥抱了。······因为要下自习了，她还要去交总结，不得不
走了。我们都深情地望了几眼，又拥抱了片刻。她尽是说：“我走了，
啊？我走了，啊？”听她的话，我知道她心里是不愿意走到的。但又
不能不走。
为了她的前途，以后我要克制自己的感情。要她尽量少来。每周
学校放电视时来，其他时间就不要来了。免得校领导大惊小怪。因为
我们都是班干部，何况我早已是全校闻名、瞩目的人呢？
1985 年 1 月 4 日 星期五 阴转晴
上午收到南师大韩潮的明信片。 我们已好久不通信， 真叫我高兴。
晚上班里开舞会。夏志荣临走时说：“能开起来，我就说该阴了！”
但愿能开好。多数同学以为，少了我，班级谁能使大家活跃呢？
XX6：30 来。她是那样爱我。我们的心是贴得那样近。四个多小
时，我们不知不觉就度过了。十点半，宿舍的同学陆续回来了。三福
他们又打起了牌。彩灵没有象先前那样羞涩，依然大方地坐在我的床
沿。三福他们一看这样，就先到其他宿舍了。恋人的心啊，是那样不
可思议！爱情给我勇气，我吻了她。她说，三福他们就在隔壁，先把
灯熄了。我同意了。
世界虽然那样大，但此刻很小。宿舍的同学都那样善解人意。只
有我们俩了。我们紧紧相偎。心与心的交流，通过热烈的吻，此时的
话，一切话都是多余的。只有默默相视，只有更热烈的拥抱！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8）
1985 年 1 月 5 日 星期六 阴转晴
上午收到扬州师范学院泉根的信，商专陈高亚的信。从陈的来信
知，他现在春风得意。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人。他当时在伍佑中学
复习，语文水平不是很突出。现在学校当了广播站的记者、播音员、
班级报、校报的编辑。谁叫自己当初不把英语学好呢？无论如何，自
己得自学， 把文学这条路坚定地走下去， 哪怕遇到比常人百倍的困难！
上午三、 四节课， XX 来。 我说，“这样会耽误你的学业。”她说：
“不能叫你孤单！”
下午 2：00 多，XX 又来。不久，王万华、李兰英来看望。万华
说，她那天晚上来看我时我不在。我的生活她拜托我宿舍她的同乡张
三福照应了， 三福会尽心的！ 她和兰英坐了两个多小时。 我要她们走，
她们说没有事。我说，过去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对不住她们的地方，
请原谅。万华笑着说：“不久我们就要分别了，有什么想不通呢？”
XX 看她们在，说的都是她不愿听的话，很不自然。说是去教室
看看书，万华说，“你不要走！”但她还是执意走了。我知晓她的心。
万华和兰英看她走了，都说我将来能有所成就，做出一番事业。
我说，“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优秀”。她们说“我们相信你能！”
一个下午，宿舍的八个同学就忙于晚餐、喝酒。这是我们宿舍进
校来的第一次。其他宿舍都聚过几次了，我们终于也在今晚尽情欢乐
了！他们都要把 XX 请来，我没有答应。
喝吧，喝吧！三福说：“一醉方休”！借酒浇愁愁更愁，酒是诗人
的眼泪。我心中爱和苦交织在一起。
最后，杯盘狼藉，只有我因为脚伤，大家让我，其他都喝高了。
1985 年 1 月 6 日 星期日 晴
上午盐城卫校药剂班四位同学来看望。他们是来淮阴市第一、第
二医院实习的。午饭由乐如云、陈为民负责。
下午 1：50，XX 来，一直到晚饭过后。5：50，三福买来晚饭。
我对不住三福。自从元旦前住院开始，吃饭、去洗手间，都是他与蔡
维跃、夏志荣照应最多。
7：00，XX 来，她把自己的床单和枕巾拿来给我铺上。说什么好
呢？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为我牺牲的太多了。我怎样才能对得起
她呢？只有变得越来越好，改掉自己的缺点，补上自己的不足才对。
光有热烈的吻是不够的。
临走前，她说她头痛。我心里难受极了。都是我不好！
1985 年 1 月 7 日 星期一 晴
上午写了两篇广播稿。
下午全班大扫除。三福、克俭、广辉来宿舍搞清洁。我们宿舍历
来是全校的先进宿舍典型。尤其是东西的陈放，有我们的特点。
6:15,XX 来。坐了 25 分钟走了，今晚晚自习要点名。
7：00，学生会主席郭永山来看望。临走时，请他把我写的第二
篇稿子--歌颂校老清洁工师傅的--带给周晓明播出。
永山走后，看《安娜·卡列尼娜》。电压太低，灯光太暗，眼睛受
不了，便睡下了。正在梦中，教务科张成球老师来看望。他说，“工
资还没有发，等 9 号发了拿钱你用。”我说我不要。他说：“人只有生
病患难的时候，才能看出人情冷暖。我是深有体会的！”临走前，他
拿出一袋母乳精，一袋压缩饼干。我说什么好呢？我麻烦他的事太多
了！常常叫他带学校的信封、信笺等等。
我一定要克服缺点，加强修养，珍惜在校的时间，认真学习，多
写、多练，争取早出成绩！否则，要使刘伯伯和时刻关怀我成长的亲
朋好友失望的。一定要成才，必须吃大苦。尽量抑制悲观情绪，尽量
不增加 XX 的麻烦，多为她的成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们的相爱，在人世间恐怕独一无二吧？爱，是多么神奇啊！“但
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1985 年 1 月 8 日 星期二 晴
上午第一节课间，李校长来看望。
傍晚班主任张老师来看望。XX 急匆匆来，告诉我：她患了急性
阑尾炎，要去医院做手术。张老师很敏感，在 XX 还在讲话时，便拿
起《安娜·卡列尼娜》（下册）走了。XX 说：“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估计要住院一周。与你骨折住院的是同一个医院，八二医院。”我要
哭了，晴天霹雳，六月下雪，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去年 12 月 26 日晚，我们往果林场的公路上散步，XX 看了看路
边的大槽子说：“你跳跳看，如果跳过去，我们的爱就不可战胜！跳
不过，我们的爱就是不幸！!”我不顾穿的是皮鞋，拼命一跳，就差那
么一点， 跌在了水槽的那一边底下。 左脚撕裂样的痛。 我绝望到极点。
坐在水槽底下，不肯上来。XX 哭着说：“你不上来，学校其他同学来
看到怎么办？”说着边哭边拉我的手，另一只手抓住路边的树，死命
地拽我，反复几次，终于将我拽上来了。她歇了一会儿，便驮着我，
一步一步往学校门前挪。10：00 多，她竟然避过门卫，将我驮到了
教学楼底下。她不顾浑身湿透，连忙跑到我教室，叫三福、汪翚和志
荣。 说我排练结束后不小心跌下楼梯。 三福立即去找自行车。 没多久，
三福扶来自行车， 志荣等同学扶我上车， 立即去八二医院。 拍片结果，
大骨裂，小骨折。只有先住院一周再观察，但医生说，不管怎样，“跌
打损伤一百天”！······
今晚，我与在八二医院时一样的心情，晚饭也不想吃。一个馒头
咽了好久。汪翚说：“你放心，她这种病不太要紧！”
不久，XX 的同学王萍从医院回来说，XX 要我不要哭。晚上已准
备动手术。住院三天就回校。要我不要去。我本来是想叫汪翚和三福
将我送去的，但王萍说，XX 要你听话。你不去，她痛苦，你去，她
更痛苦！我只好默然。王萍见我不说什么，就先回宿舍了。
唉，本来她晚上是定要来陪我的。可现在她在病中是多么需要我
的爱抚啊！我却没有去。我值得她这么用情吗？
上午写好《难得》长诗，那时我还很高兴--想，XX 晚上来看了一
定会高兴的。因为她早已盼望我写完它了。谁知她竟然下午就病了！
谁之罪？XX，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多么痛苦啊！
老天啊，我祈祷你保佑 XX 手术顺利！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59）
1985 年 1 月 9 日 星期三 晴
今天一天都在泪水中度过。
中午，王萍来。我将《难得》诗夹在信里，让她带去。本来我想
封口的，但那样就意味对王萍--XX 的好友不信任。但愿她不会看。
如果看了，那我有多羞啊！
王萍走后，乐如云来。说，他班上一些女生对 XX 与我恋爱很嫉
妒。等她回校后，我要提醒她，注意与那些女生搞好团结。她，一旦
成为引人注目的角色，所受的，就不单纯是赞美、笑脸了。笑脸的背
后有憎恨，赞扬的后面有嫉妒。她与我恋爱怎么这么张扬呢？
下午，头沉重，昏睡中，脑子里竟浮现出 XX 痛苦的面容。我几
乎不能忍受。这是怎样的痛苦啊！万能的上帝！假如你还有灵，你千
万不要再折磨我们这一对苦命人吧！
晚自习下后，王萍和王青春来。王萍说，信 XX 已看了，叫我不
要去看她。我怎么能不去呢？难道，我们真的就不能幸福吗？不，我
不！我要尽自己的一切去抚慰她！
1985 年 1 月 10 日 星期四 晴
忍受不了想 XX 的折磨，上午写成“我思恋，我哭泣”。
中午，看了几页书，一个字也记不得。老是想 XX。宿舍同学去
教室后，我便嚎啕大哭了。
晚上，曹跃、汪翚、蔡维跃看我太伤心，没有去看电视。陪我说
话。 本来我是决计不抽烟的， 但曹跃、 汪翚劝了， 三人抽了大半包烟。
XX 如果知道了，要生气的。一直到夜 11：00 才睡。因为蔡维跃有
一位女同学----常州财校的袁素群给他来了一封热情洋溢、感情真挚
的信。他写了回信的草稿。他说，我的语文水平是全校公认的。他现
在很后悔当初没有学好语文。要我看看。看了他的信，我向他指出了
病句、错别字、表达的意思不连贯、不清晰等。
1985 年 1 月 11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周晓明来玩。说广播室没有稿子了，要我写几篇。我随即把
旧作改写了一下，交了差。
第三节课，周明来玩。他要我抽烟，一人抽了一根。他谈了自己
近来的困窘状况。学校要给他记过处分。
第三节课下，蔡维跃、曹跃背我去医务室打预防针。倪老师抱我
坐在凳子上。
中午王萍、王青春来。问我有没有信带？我说明天下午我想去看
XX。不一会，王青春走了。王萍又站了一会。我请她把“我思恋，我
哭泣”带给 XX。要是她看了，我和 XX 的感情事就全知晓了。其实，
我不应有这种想法。我们的事有几个同学不晓呢？
下午 1：30，宣传队员合影。XX 不在，我不想去。但葛继荣硬
要我去，还是去了。84 物价班班长戴振兵（？）背我回来。他个子
大。力气也大。谢谢他！
晚上张成球老师来看望。谈了两个多小时。84 统一班班长张新华
（阜宁人）7：00 左右来。他坐了一会，问我，他班上的女生把 XX
的信带给我没有？我说没有。是 XX 没有写，还是王萍没有送？或者
张新华说谎？张临走时告诉我，XX 下周二回来。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0）
1985 年 1 月 12 日 星期六 晴
XX 住院已经三天。我为自己不能去看她感到内疚。现在她多么
需要我的温暖，可我却躺在床上。我只有哭。
中午给汪翚 10 元钱，叫他买些营养品，特别是 XX 喜欢吃的酸话
梅、山楂之类的送去。下午汪翚拎回一包东西。说：“看她的人太多，
我等了两个多小时，到三点四十五分，我看没指望，只好回来了！”
他的话，象一盆冷水。本来我以为，自己虽不能去，但只要她看到汪
翚，多少是会安慰的。可没有实现。我只有哭！
晚上，曹跃陪我。不久，汪翚、陈为民也来了。他们走后，我给
大姐写信。
1985 年 1 月 13 日 星期日
早上醒的很早。夜里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在哭声中醒来。摸摸自
己的脸，脸上有泪珠，眼眶上还有残滴。梦里的情形是那样可怕，想
来还有余悸。如果像 XX 说的“梦于现实都是相反的”就好了！
汪翚早饭都没有吃， 就带着我的任务去医院看 XX 了。 谢天谢地，
午饭前回来，书包空了。我知道是见到了。可他的话又使我失望。他
说他只和 XX 讲了几句话，王萍她们几个同学就到了。我的心里话他
还没有表达完。只好“王顾左右而言他”。
汪翚走不久，王萍来，问我有没有事情告诉 XX。我告诉她，汪
翚已在她来之前去了。谢谢她。
下午，乐如云来。谈了大半个下午。
晚饭后，曹建红（校播音员，泰兴城人）、张薇（女生部部长，
溧水人，84 物价班的）来看望。一年级除了洪英、钱秀华（与洪英
同学，泗洪人），孔佩芳、王萍、王青春（她们大多是陪 XX 来的），
来的女生不多。二年级的多。因为她们是新生，我不认识她们。但不
少女生说，“你是学校出名的人，谁不认识‘王扣宝’呢？”曹建红说，
XX 还有两天就可能回来。张薇喜欢看武打片。今晚学校又放电视，
我叫她们早点去了。
正在记日记的时候，王萍来了。她把 XX 的信交给我。信，多么
真挚的信！只有清纯如许的心，才能写出。读了它，仿佛见到了 XX。
XX， 你知道我又要哭了。 我怎么能答应你不哭呢？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是多么爱你呀！
看到最后，信的日期是昨天。王萍昨天为什么不送给我呢？你为
什么又把最后一行字撕下了呢？会是其他人撕的吗？
唉， XX， 何时才能见到你？只有见到你， 一切疑问， 一切的不解，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弄清。我愿意昏睡到星期二呀！醒来就伤心。我是
假光夫，你是真幸子！
1985 年 1 月 14 日 星期一
下午学校照例大扫除。
我整天惦记着 XX。
1985 年 1 月 15 日 星期二
上午，明明知道 XX 不会回来，却时时盼望听到她的脚步声。
下午， 常常想她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结果一直到吃晚饭时间，
还不见她的倩影。乐如云傍晚来玩。我问他，XX 回来没有？他说他
也不清楚。有人说她回来了，有人说她没有回来。我失望了。
晚七点多钟，汪翚陪我没有去上晚自习。有人敲门。按惯例，该
是女生。因为男生进门向来是不敲的。就在我和汪翚叫“进来”时，站
在面前的是微笑着的 XX 。她一手捂住左胸下方，一手扶住门。那吃
力的样子，使我难过。汪翚立即要她坐下，自己便走了。我说，你才
开过刀，为什么还要上楼？她说是王萍把她扶到门前才离开的。她真
是“幸子”吗？！是什么力量使她能走到三楼来看我呢？晚饭不吃，不
回自己宿舍，先来看我。是那纯真的爱吗？
8：15，王萍来，8：20，王萍扶着她走了。看着她依依不舍的样
子，我不由一阵心酸。这么好的姑娘，我配得上她吗？
1985 年 1 月 16 日 星期三
昨天上午收到 XX 的信。寄来四张卡片，还夹了 10 元钱。她要我
好好养伤，不要多想。钱，一定要收下。要不然，以后就不理我，一
切后果由我负责。她还要给我“分期付款”--正常给我寄钱来。她对我
这样，我相当过意不去。和蔡维跃、曹跃、汪翚、张三福商量了一个
晚上，今天上午又和汪翚继续商量。最后决定，向她指出：要发展恋
爱关系不可能。友情只能是友情。因为我以前虽然同情她的处境，也
对她有好感--那只是温和、柔弱、沉默寡言的内向性格使我温暖。但
我对她整天忧郁着始终不能释怀。跟她见过几次面，几时见过她有过
舒心的笑呢？也许她将来是个贤惠的妻子，但我爱的是 XX 这样性格
的女子。也许，我的抉择是错的。但我决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人要
讲道德。 不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 那种“只见新人笑，
不见旧人哭”的喜新厌旧的伪君子，是要受到道义的谴责的。我必须
向 XX 说清楚。但愿 XX 能理解我。我怕 XX 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所以说的很婉转。曹跃说，“与其这样，不忍说的严酷一点，早些让
她知道你不爱她，使她早些找到对象。”汪翚、蔡维跃和我都同意了。
决定由汪翚写一封信，由我抄一下。因为我坐在床上不能多写字。10
元钱也叫汪翚一起汇走。后来曹跃说，应该寄挂号信，那样，XX 单
位上的人就不会知道了。可已经迟了。汪翚已走了。但 XX 是个外柔
内刚的好女子！
晚不到 7：00，XX 就来了。我们谈到 8：20，王萍来带，8：26，
她们走。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为什么时间总是那么快呢？相爱的人啊，
但愿你们也像我们一样幸福！我要她明天白天再来。王萍回头告诉我
说，XX 她答应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1）
1985 年 1 月 17 日 星期四 晴转阴
上午第一节课将要下时，XX 来。11：00 回宿舍。
下午 2：00 来，4：00 多，被廖素梅来叫去，说是班主任 X 老师
叫去开班会。X 太差劲，XX 刚开刀，教室在三楼，让她走这么远的
路，行吗？
晚 7：45，XX 进来后就伏在被子上哭了。我叫她别哭。问是为
什么？她说，X 老师找她说了，班上有人向他反映说，她经常来看望
我，二年级有人向教务处反映她来往这里的事--这显然是谎言。因为
我班同学不可能那么无聊，大多数同学自己顾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大
家都是二年级了，在一起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一般都很珍惜同学友
情。唯有她班上个别、或许一些同学，对她在班上的处境感到嫉妒。
晚 7： 55， 她班上的班长张新华来， 说是来送她请他买东西的钱。
据乐如云说，这个人很滑。XX 说，可能就是他讲的。她说，团支书
XXX 不错，对她蛮好。但张新华说是 X 去找熊老师汇报的。只有天
晓得是谁，真可恶！
晚自习下后，蔡维跃将我从被窝里叫醒，说，“扣宝，《中学语文
报》来信了，你得了四等奖。你可以呀！”我接过信一看，获奖名单
上真有我的名字。想不到能得奖。完全是刘伯伯为了我好好学习！
收到这荣誉，我感到自己身上的重任。刘伯伯是在鼓励我进一步
走好啊！全国 28 个省、自治区有 15000 多人参加，获奖的只有 300
多个。
1985 年 1 月 18 日 星期五 阴
上午起身后就给刘伯伯写信。草稿写成后，教我班计划的 61 岁
的老讲师王光照老师来看望。他说，早已要来看望，只不过问班主任
我的宿舍，他只告诉是 7 号楼，不知我住哪一间。他要我好好养伤。
学习上，不要有心事。我感到非常不过意。就将同学买来的香烟敬一
支，他说他不会吸。在我的再三请求下，他吸了一支。说，没有吸过
烟，吸两支就醉了。他和我谈了自己的过去。当然是很简略的。而且
是我问什么， 才答什么。 包括些私人的秘密。 他是老知识分子的典型！
有点迂、 直。 我想进一步了解他。 他知道我有写他的意图， 要我别写。
后来见我执意要写，他又回家把自己在抄家、打砸抢后侥幸存下来的
两张照片（一张是中学时代的，一张是大学时代的）拿给我。看着他
青年时浓密的黑卷发，再看看他现在已脱了发的头顶，心里不能不为
他难过！
接着，他又把去年 11 月份安徽财贸学院邀请出席“全国合作经济
研讨会”的请柬、通知，还有其他的资料送给我。我为他这么些年受
到的不公而感到不平！
二十年的风刀霜剑，才使他成为现在的他呀！王老师还与我讲了
从未跟人说过的一件事：X 科长对他很有意见。因为他对前几届学生
考试要求不严，考试题目十有八九是复习过的题目。他说，“X 科长
没有上过大学。在大学里，只要老师能遇到像你这样的学生，是相当
的欣慰的。一般都要打 4 分以上（5 分制）。”我发誓，除非将来不
得志，否则，一定要报王老师的知遇之恩！
XX 晚饭后来，8：15 回宿舍。我告诉她得奖的消息，她那么高
兴。她吻了我那么长时间。就在我们刚开始说话不久，班主任进来。
XX 请他做坐，他走了一圈。什么也没说。我看他没有什么话讲，我
就和他就考试一事搭讪了几句。他感到不好久留，只说了一句：“扣
宝，有一本统计书在你这里吧？”我说，是的。就拿给了他。他微笑
着说，“你们坐着谈吧！”说完就走了。我要 XX 送，他说不要。也许，
他是来想和我谈谈的，他肯定也早知道了我们的事。只不过装不知而
护着我罢了。
1985 年 1 月 19 日星期六 阴
早晨校广播了我在《中学语文报》获奖的消息，曹建红连着把周
晓明写的简讯播了两遍。 上午同学们纷纷都来像我祝贺。 真不好意思。
下午 2：00，XX 来。5：45 回宿舍。爱情是什么？我们现在都说
不清。只晓得俩人在一起就愉快，分开就痛苦。
晚上学校放电视。曹建红来和我谈着玩。不多久，XX 来了，建
红不一刻就走了。 我估计她是怕 XX 生气。 建红走后， XX 立即吻我。
那样强烈。边吻边喃喃地说：“我不许其他人爱你！你要听话！”长吻
后，她又要我唱《彩云追月》。我说我唱不准。她说，“唱不准也要
唱。而且只能唱给我一个人听！”没有办法，我唱了。
当我说到一年后怕她变化等事时，她哭了。并要我像以前一样，
给她擦泪。处在热恋中的她，生气也显得那样娇柔、可爱。“可怜一
笑百媚生”啊！
9：05，她说她不能不回宿舍。明天白天不能来，晚上来。临走
前，又是一个长吻。叫我如何不想她？！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2）
1985 年 1 月 20 日 星期日 晴
早上早已醒了。但不想起来，躺在床上听收音机播出的电影《人
生》（下集），9：20--10：20 听《音乐之友》。感谢 XX！是她送
来收音机。要不，我该多寂寞啊！
午饭前，将葛继荣送来的黄药眠先生写的《面向生活的海洋》读
完，受到深刻的教育。黄老先生说，“恋爱中的男女，常常用废话来
送走大半天的光阴，但是他们自己呢？却把它们看成无穷的诗意，极
深的哲理！”“恋爱中的青年，往往看到对方的微小的偶然动作，也就
觉得有无限的意义，并认为它给自己灌注了新的生命。”“爱情，应该
使青年男女更加青春焕发，朝气蓬勃，可不要使青年人让最美好的年
华，像风一样从指间溜走。”“年轻人是可以尝尝恋爱的芳醪的，但不
要忘记学习和工作啊！”
中午乐如云来玩。 我本来想去看看 XX， 但不好意思。 怕如云说“重
色轻友！”就叫他去喊 XX。1：45，她来了。4：00 回宿舍。晚上 6：
45 来，8：15 走。临走前，她不顾刀口疼痛，吻了我四分多钟。我
怎么样才能对得起她呢？
1985 年 1 月 21 日 星期一 晴
早晨广播了我的稿子：“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上午练习钢笔字，下午接着写。她要看。我顾不得脚疼。伤脚冻
得冰凉、麻木了，我都没有站一会。因为她等着看呢！今天，我体味
到爱情的力量了。要不是相爱，我能有这么大的毅力吗？
晚饭时分，王讲师来。我以为他是来拿那天借给我看的资料和照
片的。哪知他从提包里拿出两包糕点：一包鸡蛋糕，一包动物饼干。
在场的几个同学都说“王老师太好了！”我平时是班上最能讲话的，可
感动得却只是说“不要”，其他什么得体的话呀竟说不出来。 王老师说：
“你一人在宿舍里，又没有东西吃。”说着，他把糕点放到我床前的箱
子上。罗昌水要他坐下玩玩。他本来想坐的，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又站了一会说：“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说完，对我看了看，便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愣愣地站着。他
为什么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好呢？他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他年轻时
的美好的记忆？在过去几十年中，他遭到的磨难太多，妻子在“反右”
运动期间被迫害死去。他这么多年既当爸，又做妈。不知是怎么样过
来的。现在他的女儿比我大了，还不愿意谈对象，说要与爸爸永远在
一起。
下午，周晓明来，说广播室又没有稿件了。要我以“学生科来稿”
的名义写一篇表扬工人师傅的稿子。 说心里话， 对食堂里的工人师傅，
有几个我是看不惯的，服务态度不好。碍于他的情面，我还是写了，
尽管我不了解那两个人是什么样好。题目是：“吃苦耐劳，李师傅抢
修水管道，平凡工作做出非凡事；尽心尽职，陆师傅忙得团团转，男
女浴室周末齐开放”。
晚 6：45 左右，XX 来。班主任要她交商基论文，她带来抄了。
宿舍的灯泡只有 15 支光。她的视力已退了不少，叫她别抄。开始她
不听话。抄了好一会，才停了。
她来之前，我又流泪了。一个人躺在床上，脚那么凉。侧耳谛听
她的脚步声，久久不见她来，我伤心了--其实是我太心急，她来得并
不比往日晚。她来后，先唱歌给我听。接着要我教她唱“彩云追月”。
其实我也唱不准，但还是唱了。后来，她看我写给她的钢笔字本，发
现“韧性”的“韧”写错了，而我确信不错。她和我打赌：如果她输了，
就给我吻；我输了怎么办？我说，不会输，输了永远不吻你！查字典
一看，她赢了。她说，这是你太自信、太自负了，骄傲的惩罚。我想，
这也是自己粗心的证明。 我生自己的气了， 开始不理她， 拿起书就看。
她说，“你看书，我也写字了。”她站起来去箱子那边写字了。我看她
离开床，又气得把书扔在床上，真想哭。她又来伏在被子上问我，“怎
么啦？”我不做声。她说，“还有二分钟就要走了。”我说，“你要走，
我还能留得住吗？”她轻轻地拉开门，然后又轻轻把门掩上，走了。
望着她不像往日的动作（往日总要说“再见，小朋友再见！”）我
禁不住失声痛哭了。
怪谁呢？怪自己不能克制感情。为什么非要那样呢？她是对的。
假如她也像我，以后两个人还得了吗？她说：“以后，你毕业了，我
还在上学，那么长时间你见不到我怎么办？现在得锻炼锻炼，慢慢锻
炼。要不然，那时一下子你是受不了的。你懂不懂？让我来教育教育
你！”“不，就不！我来唱歌给你听！”
明天晚上向她说，她是对的。以后要注意的：1，听她的话：“该
严肃的时候严肃，该那个的时候那个”2，对她讲话要象她对我那样温
柔，语气要好，不许暴躁地大声吵。3，不许当她的面哭。要哭也要
在她不在的时候。4，该问的事再问，尊重她，免得她伤心要哭。5，
多谈学习方面的事。
1985 年 1 月 22 日 星期二 阴有雨
中午，薛万贵告诉我，我又在上海《青年报》上得了三等奖。我
不信。他说是在阅览室里看到的。下午，我问了和他一起去看报的夏
志荣， 志荣告诉我： “在学校是我第一个看到你得奖的消息的。 ”傍晚，
万贵把《青年报》拿给了我。看到印在上面的名字，我高兴极了！
人间有多少奇怪事呀！当初我写稿已是月底，离截稿日期还有一
天。那天中午我去阅览室看了几期《青年报》，因为自己从未订阅，
感到无从下笔。但想到“凡参加者都发给纪念品”，便匆忙用圆珠笔写
了一篇短信稿。也没有认真书写、改好，便投进信箱。估计是不可能
有用的，字写得太潦草，所谈的想法也太偏激、不深刻。根本没有希
望的反倒有希望。人幸运的时候处处顺利。
XX 晚上 7：30 来。她说班主任和班干在她宿舍里开会，她不便
早来。我把得奖的事告诉她，她也高兴。延长了在一起的时间。8：
20 才走。她是多么可爱呀！
下晚自习后，三福等四个同学又打扑克。我给大姐写信，告诉得
了两次奖。
1985 年 1 月 23 日 星期三
早上给三哥写了一封信。内容与写给大姐的大致相同。
晚上同学们都去看电视了，XX 来，带来酸化饼干。我们说话比
有人在时自由多了。啊，爱情，纯洁的初恋带来的幸福是多大呀！要
不然，我一人在宿舍多么孤寂。病也不会好得这样快。
临走时，XX 像往日一样，调皮地挥挥手说：“小朋友，再见！”
我们又吻了好一会。
1985 年 1 月 24 日 星期四 阴有大雪
晚上 XX 来。她说不太疼了。并来回走给我看。我笑了，望着她
故意挺直的腰。
我把她要我写的钢笔字本拿给她。她责怪说，“我又没有要你两天
把它写好，累成这样！”我说，“为你写字，疼也不疼了。”她唱歌给我
听：“春天春天你在哪里？年轻的小伙子爱上了你，美丽的姑娘也迷
上了你······”看着她天真的笑脸， 我禁不住哄她说， “我告诉你一件事”。
在她把脸贴近我是， 吻了她。 她象触电似地， 神情一下子变得忧郁了。
我红着脸说自己不好，她说：“过去的事不许再提了！”便离开床坐到
凳子上去，静静地看书，又看看我，象看一个陌生人似的。
初恋的人啊，但愿你们在相恋时也懂得尊重你的恋人！
1985 年 1 月 25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 9： 00 多，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匆匆洗了脸， 拄着拐杖，
下楼。用一只脚走向她的宿舍。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神奇呀--我竟用一
只脚，借助楼梯的栏杆下三层楼，又上三层楼。当我在她宿舍门前大
声喘气时，她笑了，吃惊地笑了。说：“八点钟时我想去你那儿的，
但看到你班主任去了，就没有去。你真能！”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
能走上来吗？”她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在我专注地看
着她时，她调皮地用歌本挡了一下脸，又放下，让我看了。虽然嘴上
说：“有什么好看的呀！”但行动上是那么温顺。
我告诉她没有吃早饭。她说：“煎鸡蛋，吃牛奶吧！”说完就忙开
了。刚煎到一半，我班的王万华端着鸡蛋来了。她说是和李兰英借炉
子煎蛋的。看着她们。我不好意思吃。王万华笑笑说：“你吃呀！”我
只好把 XX 煎的糖鸡蛋吃了。李兰英又把王万华煎的蛋送上要我吃，
说：“尝尝万华的手艺。”我不好意思。王万华笑着说：“吃呀！刚才
XX 的是甜的，我这是咸的。甜的要吃，咸的也要尝尝！”我便慢慢吃
了。她告诉我，“用 10 斤粮票换了 7 只。”我吃了一只，临走她又给
XX 一只。
过了一会， 万华和兰英来。 要我去她们宿舍玩玩。 我考虑了一下，
觉得是应该去的。到她们宿舍后，万华把被子拿出去。要我坐在她床
上。我们谈了近两个小时。XX 在我来不久后也来了。万华和兰英都
说我将来有前途。虽然毕业分配可能不如 XXX。不知不觉，已十一
点多了。万华要我就在那儿吃，不要再下楼上楼了，脚受不了的。
XX 也执意要我在那儿。我考虑会有人讲闲话。硬是要下楼。她们便
扶我。我不要。万华看到班上的王志勤，就叫他来驮。同时，XX 又
叫汪翚来了。累坏了王志勤。虽然他说他个子大，没有觉得什么。我
总觉得过意不去。
回宿舍后，蔡维跃将 XX 的信送来。她怪我猜疑（其实那信是汪
翚写的），她也一直把我当自己的哥哥看待。希望我能找个好嫂子。
她一直认为我们之间是友情，并没有象我那封信所指出的“她考虑到
更为复杂的关系了”。--但愿这封信是她的心里话。那就是在蔡维跃预
料到三种可能里最好的一种了。我要珍惜 XX 对我的友情。她在精神
上陪我度过了进校以来最黯然的日子。
晚 6：35，XX 来。不久，她班的班长和生活委员（阜宁、东台
人）来，送来葵花籽。7：00 他俩走。7：30 左右，X 又送来四只鸡
蛋。不一刻便走了。我和 XX 继续说话。情不自禁，我们又拥抱、亲
吻了。我怕她伤口未愈，只是松松地抱着她。我们要说的话，全通过
着无言的“电波”传到心里。临走时，她又像往日那样依依不舍！8：
25 回自己宿舍。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3）
1985 年 1 月 26 日 星期六
上午 66 岁的郑老师来看望。一直到午饭前王科长、庄兰老师来
周末检查卫生才走。谈了一个上午。看得出，他是很疼爱我的。他告
诉我，前些天的一个下午，他来过一次。看到我睡着了，没有叫我。
所以今天早上来。
下午，洪 X 把时杨中学胡老师的信送来。我看后立即回信。
2：00，乔振宇、仇加国、陈为民、张三福送我去八二医院复查。
找到了那位医师，他说今天不行。星期三去才可以。真叫人懊恼。但
愿下次复查拍片没有问题。
回宿舍后，觉得鼻孔里火直冒，头晕。5：00 左右，叫汪翚去喊
XX 来。晚饭前，XX 来。她说四点半她就吃好晚饭了。本来昨晚我
们说好，今晚她不来的。宿舍里，刘杰、虞瑞金、许克枢、曹松正、
纪玉繁等同学分两批打牌玩。8：20 左右，他们去看电视。XX 边和
我说话，便看英语书，有时也练练字。她不知道她要不要考试。不管
怎样，我总是希望她看看书。免得将来如我一样专业成绩不突出。
9：35，XX 还不想走。我考虑她今天洗澡太累，要她早点休息。
临走前，虽然罗昌水、蔡维跃已回宿舍上床，但我们还是默默亲吻了
好一刻。然后像往常那样招招手，笑着走了。
1985 年 1 月 27 日 星期日
午饭前，XX 和她的同学孔佩芳一起端来一茶缸面条和一碗鸡蛋。
我只吃了面条。 几只蛋， 本想留给她晚上来吃的， 但看到曹跃、 汪翚、
三福来了，便叫他们吃了。她把 8 只鸡蛋都烧了。三福说我有口福。
曹跃说，“你将来和 XX 生活，即使不能成名，也是幸福的！”
下午睡在我上床的虞瑞金拿东西时，不在意把 XX 的收音机碰到
地上，跌裂了三处。我只好先用透明胶布粘了一下。喇叭声也没有原
先那样清晰了。
晚上 XX 来， 我把收音机一事告诉她。 她说不要紧。 我开玩笑说：
“现在先凑合凑合，将来我们买大的吧？”“谁要你买？滚一边去啊！”
她娇嗔地说。我问她为什么烧那么多鸡蛋？她说，“我想让你晚上也
吃的。”我说“你自己吃才好。”她说她胖了。我说“你要养的比开刀前
好些，不然，将来会不行的”她说：“不！你比我需要营养！”
宿舍里有罗昌水和他的同乡。她不能像没有人时坐在床上，只能
坐在凳子上。她说她也不考试了。我说：“班主任的意见呢？”她说：
“他随我。但他说最好在考试前回家，不然不好。”我说，你就下星期
回家吧。她说：“我回去了，你一人在这儿，我忍心吗？本来上星期
六班主任就要送我回家了，但想到你，我不能回去，尽管十分想家！”
从她说话的神情与我生病以来的态度看， 她把我看得比他哥哥还亲的。
唉，恋爱着的少女的心啊，心中只有自己爱恋的情人，而会疏忽其他
许多原本也不该疏忽的人和事啊！
8：20，她像往日一样，不忍离去，还得离去。临走前，还象大
人哄小孩一样：“今晚要睡好，不要害怕，啊？”重复了几遍，才轻轻
把门带上。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4）
1985 年 1 月 28 日 星期一 晴
晚饭后，宿舍里的同学都走了。6：30，我估计 XX 要来了。象
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侧耳谛听门外的脚步声。脚步声不是熟悉的她，
而是张成球老师。 他又送来信封和信笺。 问了我的病情， 我一一回答。
7：45，XX 来了。她说班主任叫她开班会的。我把她介绍给张老
师。 张老师不认识她， 问她是哪个班的， 等等。 他看出了我们的关系，
就说有事先走了。
我和 XX 没有谈多久， 刘杰推门进来。 刘杰洗好脸、 漱了嘴上床，
已是 8：10。8：20，XX 就要走。我一开始在心里怪刘杰，为什么
看书要回宿舍呢？这不是成心不让我们说悄悄话了吗？--但转而一
想，我的想法是无理的，因为这也是他的宿舍。他想什么时候进就什
么时候进。我立即打消了对刘杰的不满。要 XX 坐床上。她象往日一
样依允了。我们无声地亲吻了一瞬。因为怕刘杰看见，不好意思时间
长。尽管那么依恋，还是很快分开了。
1985 年 1 月 29 日 星期二 晴
晚 6：20，我正在刷牙，曹跃也在我这里玩。XX 来了。她把借
去的两本《读书笔记》和《小说选刊》送来。想要走，说后天要考试。
我说，来了就坐一会吧！她便坐了。她自从开刀、准确地说是从与我
排戏开始后，就没有认真地看过书。她说，她宿舍里的女生也常谈些
男生的事，自己的理想的对象是什么样之类，就像我们男生宿舍里谈
女生一样。只要高兴。每天晚上也能说上几个小时。她和她的女伴都
说我写字好。--其实，我知道自己并不怎么样，越解释，她越认为我
是“伟大的谦虚”，真叫我哭笑不得。我要她好好复习，好好养身体。
人开刀后总易虚胖。
她说，她自己也不愿意考试，班主任见她不肯回家，就要她考，
没法。我说，“我们俩真像。都是不肯好好学习的混蛋。”她急了，拧
着我的鼻子说：“你混蛋，你混蛋，我才不混蛋呢！”把曹跃看得忍不
住笑了起来。我和 XX 开玩笑说：“你班 XX 要找有地位的，XXX 要
找有钱的。我来介绍，叫他们都跟曹跃吧！--因为曹跃的爸爸是双沟
酒厂厂长。”曹跃脸刷地红了。虽然 XX 不在时，他和我与蔡维跃等
也常谈恋爱方面的事。 但当着 XX 的面， 他还是不好意思。 说了几句，
便借故走了。
真不巧，曹跃走了没有多久，刘杰又回来拿书了。看他架势，是
不去教室里了。不出所料，他折腾了一回，就上床了。我虽然在心里
怪他“不通人情”，但又不能说。便和 XX 继续说了玩。想他是看不下
去书的，但还是故意问：“刘杰，如果你复习，我们声音就小些。”他
没有做声。见他不理，我和 XX 对笑了一下。继续话题。XX 说，她
要到考好试才能来， 除非我叫人去喊她。 我想亲吻， 她看出我的意思，
主动坐到床上，装作看条幅，把脸送到我面前。我吻了她，几十秒，
她怕被看到， 便要我快些。 我们接连吻了三次。 XX 说， “你这个家伙，
近来随便多了。”
她也许无意，我却吃了一惊。难道我这样就是“随便”？我要听她
的话， 但庄重并不是不要亲热呀？恋爱冷冰冰地谈有什么意思呢？她
每当见到我愁眉苦脸时，就逗我笑。她说“不许第四次”！--在我为热
恋的冲动所左右时，她提醒我，温和而严肃地提醒我。因为今晚已经
三次了。
时间真快，又到“8：20--我们说再见的时刻”了！我们又紧紧握了
握手，她微笑着挥手说再见了。
1985 年 1 月 30 日 星期三 晴
上午曹跃、韩新年、陈为民送，去八二医院复诊。看的还是王军
医。拍片没有要钱。上次多收是无疑多了。当时那位会计为何要多收
几十元呢？发票写的是 15 卷，而那天有位护士看了我的腿后说，“最
多 8 卷”。我急着回来。陈为民、仇加国去交涉，院方说，下次看不
要钱。可这次挂号费还得交。
改革， 给人民带来许多好处； 可改革也使许多单位谋取不法之利。
中午， 乐如云和徐为华 （84 财会班的） 来玩。 闲扯了一个多小时。
近来许多同学都不想看书。而是打扑克--“看泡鸡”。夜里打到两、
三点，白天也打个不休，反正不上课。有的是时间睡觉。唉，“中专
生”！进了我们学校，有几个勤奋学习的呢？高考卷上几分之差，有
的进了大学，风华正茂，一展宏图。有的进了中专，自沉自颓废。
晚上，没有一点睡意。昨晚她告诉我珠算考了 72 分。她聪明、
机灵，就是没有像有些女生那样用功学。也许，这正是她之所以为她
吧？
我想她，但又不愿她来。古人云：“欲正人，先正己。”我进校后，
没有用心学过一天专业课。怎么好说她呢？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自己要放好样子。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5）
1985 年 1 月 31 日 星期四 晴
上午考英语，问严克俭严不严，他告诉我，仍有人偷考。
同学们说我“有福气”！免去了复习的紧张和作弊的惴惴不安。不
知 XX 考得怎样？
午饭后，班上的几位扑克老将，又挥牌大战了。我老躺在床上腰
疼，便坐起来看《小说选刊》，做了些笔记。
晚上 XX 来，说她宿舍里的女生要她来学唱“十五的月亮”。我一
遍也没有唱过。好在她把歌谱带来了。就在我们轻声唱的时候，外面
有人敲了一下窗子，吹了一声口哨。不久，又听到外面有皮鞋声，走
在窗前停下来，过了一会便走了。我想出去看是谁，XX 拦住我，笑
着说：“别管他，看就看吧，有什么了不起的。”
唉，8：25 了，她又要走了。愿她明天考好数学。
1985 年 2 月 1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躺在床上看《中国青年》，实在受不了。便把克俭的一只
拖鞋扎在伤脚上。午饭前，在宿舍里外走走。很慢，但毕竟能走呢。
午饭时，我拄着拐杖去饭堂。同学们都打招呼。袁建华还是像那天我
去医院看到一样，微笑着招呼。
饭后看《吉林青年》、《湖北青年》（元月号）。
下午，曹跃去八二医院拿回来 X 光透视报告单。看到“已痊愈”等
字， 我高兴的在晚饭时又去楼下楼上的跑了三趟。 三福、 维跃、 曹跃、
夏志荣他们都有点不放心。他们说：“还是不能多走。慢慢来，不能
急。这么多天都过来了，还在乎一天半天吗？”他们说得有道理。但
我要练，早些能走，多好哇！
午饭前去饭堂时，走到 6 号楼下，XX“哎--”地喊了一声，朝我招
手， 和几个女生都在楼上朝我笑。 我的心里那么激动， 但表现出来的，
却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又走了。
晚饭后，曹跃和我谈了一些情况。主要是有男生把我们在宿舍里
谈的一些话告诉我们讨厌的女生了。其实，我们班像王万华她们是相
当好的。像曹跃这样的男生多几个多好！接受他的忠告，以后讲话要
看人。昨晚 XX 就说：“隔墙有耳”。要加强性格、性情修养。做品德
高尚的人。
1985 年 2 月 2 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到楼下走了三、四趟。每次都遇到不少同学热情询问。下午
在教学楼底下，遇到薛校长和他的妻子--在图书馆工作的朱老师，汪
老师，他们都关心地问了我的情况。尤其是薛校长夫妇更关心。朱老
师曾对人说： “王扣宝不错， 你们盐城还出了一个才呢！ ”人家告诉我，
我不好意思。
晚 6：20，XX 来。她看到我能走感到高兴。在宿舍里我们又手
把手地走了几步。不知怎的，看着她美丽动人的脸，我禁不住哭了。
我真害怕将来失去她。她又象往常那样为我擦泪。
8：00 多，刘杰回宿舍。他虽然将蚊帐放下，但我知道他会偷偷
地看我们。
9：10，统一班的曹培三来叫我。说班主任王宝生老师请我去给
他小店开业写几张字。 XX 扶我走， 我不要她扶。 她先去班上拿了书，
就去看我写字了。写字时，葛继荣开玩笑说：“XXX 何时给我喜糖
吃？”XX 装着不解：“什么糖？”我说：“我们俩的糖嘛！”大家都笑了。
写完字，回宿舍。她不愿和我分离。我就要她回一下自己的宿舍
再来玩。她不肯。上我宿舍楼时，她扶着我，我倚着她。太幸福了！
10：03，她回宿舍。我送她至门外。刚好遇到夏志荣、王志勤。
志荣开玩笑说：“送哎--！”。志勤说：“送君送到小门旁！”
回到宿舍，我久久不能入睡，直到三福他们看完电视回来。
1985 年 2 月 3 日 星期日 晴
8：30，学校青年实验商店和书店开业。校领导固书记、薛、李
校长都出席仪式。他们见我也拐着脚去看，询问了病情。总务主任张
西宁老师要我不要多走，要注意脚的保养。正在扫地的清洁工李师傅
见我能慢慢走了，很高兴。商店和书店都是张西宁老主任题的字，统
一班班主任王宝生老师牵头承包。XX 要我去买了四条大运河香烟。
统一班的四个女生在那里帮忙。王玉华看见我，笑着说：“需要我效
劳什么？”我把钱给了她，告诉她买四条大运河香烟。想不到商店和
书店生意那么好， 附近的学生， 郊区的农民， 过往行人， 都来看热闹。
烟买好后，回宿舍。在 6 号楼底下，看到 XX 班上的廖素梅，请
她把烟带给她。她上楼之后，我竟鬼使神差地也去了 XX 的宿舍。到
那儿， 她不在。 廖素梅要我先坐坐， 她去找。 其他女生都热情打招呼。
王萍、王青春还没有起来。不一会，廖素梅把她叫来了。她来了，我
走不了了。王青春起床后，要我教她唱歌。孔佩芳不知怎么的，在帐
中哭了起来。XX 说，昨天有女生哭，今早有女生不吃饭，都是想家。
中午我要回来。XX 不让。就在她那儿吃午饭。我吃饭慢，她以
为我是故意慢吃的，便不时要我快吃。其他女生都笑了。王青春说：
“王扣宝你慢吃，我和你比赛那个吃的慢！”吃完饭，XX 便把热水盆
端来，要我洗脸。刚洗完脸。洪英又要我到她宿舍玩玩。她说，“我
那儿，你还是刚开学时来过一次。”到了她宿舍，她拿出葵花籽要我
吃。我不想吃，但又怕她见外，便吃了几个。认识了东台县的崔前。
XX 早已告诉我，班主任对她印象不好，原因是档案里有过处分---中
学时谈恋爱闹的事。白纸黑字的档案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哪！我不是差
点吃了潘 XX（写的档案：“该生学习刻苦认真，但有时不太遵守学校
纪律，与同学闹无原则的纠纷”）的苦头吗？因此，我很同情她。从
与她的谈话得知，她也喜爱文学、书法。鼓励她鼓足勇气好好生活。
向她借了几本杂志和小说《安娜·卡列尼娜》。
下午 1：00 多，为了让她们休息，我打招呼走了。到 XX 宿舍一
看，她已睡觉。可我进门时，她却睁开眼睛笑了。难道热恋的人身上
有特殊的信号吗？我要回宿舍，困得要命，但她不让。3：05 分，头
太疼，我不能不回来。她又陪我来。4：00 多，她走，我要曹跃送到
楼下。休息了一会，我和曹跃去学校书店和商店。她竟也在那儿。她
说是买东西。我要她认真看看书，明天考好试，但又盼望她和自己一
样不费力--太矛盾了。
傍晚，汪翚去看同乡孔佩芳。我叫他顺便叫 XX 来。6：00 多，
她来了。带了《商业基础知识.》来看。我知道，这样看书是没有效
果的。两个人在一起，怎么看得下去？
8：30，XX 回宿舍。看她眼神疲倦还强打精神和我在一起，从心里
疼爱她。8：45，汪翚回来，说，没有看到 XX 回宿舍。估计是去教
室复习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6）
1985 年 2 月 4 日 星期一 阴有小雨
上午一年级考试。下午二年级考统计。
上午蔡维跃和周明为体育分数在二号宿舍吵架，我不顾脚疼去拉，
在场的同乡都要我不要劝。免得脚又碰伤。我只好回宿舍。
自己现在得到了爱情。在同学当中，算是幸运的了。但生活中，
除了爱情，还得有学习、思考、理想。不应该陶醉在 XX 给予的温情
里。应该有压力。哪一个女生不希望未来的丈夫是事业的成功者呢？
1985 年 2 月 5 日 星期二 阴
读黄济人的《将军激战岂止在战场》。写的是国民党战犯的改造
生活。军事上的失败，不等于政治上就降服。人心的征服比武力的征
服不知要难多少。
晚 7：00，XX 来。说了考试情况和回家前必做的事。蔡维跃、
曹跃也在。他们估计她有悄悄话要说，就借故到其他宿舍里。他们和
汪翚、三福是我在班上的好朋友。难得病中有他们照料。
9：00 多，XX 回宿舍。我去曹跃的一号宿舍。维跃也在。我们
谈了恋爱、 学校生活、 工作目标、 生活态度等等方面。 他们对我推崇。
以为将来全班有前途的是孙孝萍、叶海军、我。我说我怎么可能，他
们说我文学功底好，有口才，能写会说。但我有许多缺点：对他人轻
信、盲从、易冲动、好动感情，等等。同学知心不易，要珍惜友谊。
等脚好以后，好好感谢他俩和其他同学。
1985 年 2 月 6 日 星期三 晴
二年级考试今天结束。一年级还有明天上午一场。本学期就这样
结束了。我学到什么呢？只有惭愧！
上午借郑老师自行车，由同乡（83 统一班的）卞广洲带去八二医
院去掉石膏。42 天的病床生活宣告结束。XX 考试结束后，我走到她
的宿舍，她竟差一点没有认出我来。宿舍的女生热情地招呼我坐，孔
佩芳拿来葵花籽。不一会，我班的黄国英叫我去拿孙丽玲借给我打油
的箱子。班上的女同学都在宿舍里，为我能走路感到高兴！XXX 也
破例笑了，自从分手后，她遇到我都是冷或忧郁。
下午在宿舍看完《将军激战岂止在战场》。
7：00XX 来。她买了四个军大衣钮，给我掉了的两个订上。这是
第二次了。我们在一起是那样依恋。她不像以前那样调皮，而是多了
温柔。我问她：“现在为什么对我不狠了？”她说：“为什么要那样呢？”
我亲了她几下。她是那么温存。9：45，她不想走，我说，还有明天
的考试。她只好走了。
她走后，我便去 1 号宿舍玩了。班上男女同学都在混合打扑克，
不亦乐乎！我看到薛万贵床上有本《新春联》，便拿来看了。还有一
张小报 《文娱生活》， 内容多是男女恋情、 武打拳术、 拍案惊奇之类。
1985 年 2 月 7 日 星期四 晴到多云
上午二年级看电影《热带森林历险记》，下午一年级看。
11：00 多，我从淮海影剧院出来，按昨晚说好的，到淮阴侨汇
商店门口等（10：30 考完试的）XX 。没几分钟，她匆匆地从西边
来了，走得很快。我们遇到了本校的几个同学，XX 说：“管他呢！”
并肩走到市委门前的公交站坐车。车上遇到我的班长叶海军，我主动
买了三张票。他说到花街有事，继续坐车。我们在清江商场站下。下
车后，还没有到 12 点。先到一家小店吃了碗面条。她写了只有两行
字的信投进邮箱，（告诉家里何时接她。）携手去她家原来的邻居--
在淮阴汽车站工作--的亲戚家拿车票。在路上，不少人在看我们，尤
其是看她，有的是偷偷从旁边看，有的是大胆直盯着，使她很反感。
也许是看我们俩走路都有点拐吧？
到那家取了车票（10 日 5：45 开出），就携手去花街。沿途看
了几家书店。XX 在新华书店买了《写作艺术示例》给我，我买了一
幅中堂画（1.50 元）给班主任张老师。
下午 1：00 多，走到城南公园。里面正在修建，几无可看。XX
很累，很想依偎在一起歇一歇。但我看到游人不断，想拥抱也没有合
适的环境。便克制住，又走了几处，XX 实在走不动了，就在小石块
上坐下，歇了三回。公园里脏的很。XX 说：“XX 人真不讲公德，公
共卫生这样差！”
3：00 多，我们出园。XX 到附近的一家食品店买了挂面。
回校没有走原路， 而是绕淮阴城一个小圈， 先走水门桥北面的桥，
回经水门桥南面的桥，人民剧场。途中看到一位中年妇女拎着鸡，便
问她买多少钱一斤，“一块三，就在前面。”我们按她指的，询路去买
了两只。有许多好心人告诉我们，这两只是病鸡。我很生气：这些奸
商贩，一点不讲公德。XX 看我不高兴，连连劝我。但我还是打不起
精神。真难为她了！
5：00 多，估计到校吃不到晚饭了，就在农垦局附近的一家个体
饭摊吃了一碗馄饨。6：00 多到校，约好 7：00 她到我宿舍，一起去
果园散步。XX 没有杀成鸡，去教室缝被子。我把画送给张老师，拿
回放在他那里的语文书，去他的办公室写奖品上的字。害得她等了半
个多小时，曹跃、蔡维跃两次来叫。我急忙写好交了差。拖着跛脚赶
到宿舍。她还坐在我的床上。她说，不想去了，头疼得厉害。我说，
此前我也去过她的宿舍和教室，但却是我去教室她在宿舍，我去宿舍
她在教室，很不凑巧。不是我诚心迟到！我竟然不顾她走了大半天的
劳累而发起脾气来。她看我那个“死相样子”，硬是不顾劳累，要我和
她一起去了果园。
我们在果园里紧紧拥抱了一个多小时， 超过了早已说好的“一个小
时”要求。开始，我因为在宿舍里发脾气而不好意思拥抱她，我为自
己的自私感到羞耻。但她总是百般抚慰我，满足我的欲望和要求。她
近来变得那样温柔，温柔得近乎柔弱。叫我不好意思。
9：30 多一点，因她没穿大衣，身上太冷，回校，10：30 到我宿
舍。其他同学或在打牌，或在做其他事。看着她疲倦的神情，我不忍
心她继续陪我，要她回宿舍去。
今晚发脾气，我对不起她。要改，否则，会使她寒心的。不能要
她老是体谅、迁就。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7）
1985 年 2 月 8 日 星期五 阴有小雨
上午班会，就 X 和 X 打架一事，班主任发了火。班会结束后，大
扫除。XX 来帮我劳动，要我休息。
下午去街上打油，买了些年货。回校后，去 XX 宿舍玩。
晚饭一吃，XX 便来了。其他同学都出去玩了，只有我们。说不
完的情话。亲吻，拥抱；拥抱，亲吻。XX 时常示意我要注意外面是
否有人进来。
9：00 多，罗昌水回来睡觉，不久，严克俭也回来睡觉。他们已
经睡下，我把门拴上，又把帐子少放了一点，挡住 XX，我们又拥抱，
亲吻了多次。她陶醉在初恋的幸福里，我陶醉在她的温存里，我们都
醉了。天地万物皆不存在，此时此刻，只有我们。
10：30，XX 回宿舍，我送至三楼楼梯。因为刚才自己 XX，XX
感觉到了，我不好意思。但她说，又不是什么丑事，微笑着走了。
XX 走后，刘有华来下象棋。不久，维跃回来睡觉。我们继续
对局。
11：20，想不到 XX 还来，要我去她宿舍。说是她们女生要我
去玩玩。我说时间不早了，会影响别的女生休息。她说，多数还未回
来，都去男生宿舍打牌了，只有凤霞、素梅两人。我要她先回去，同
蔡维跃商议了一下， 他认为可以去。 到了那儿， XX 只穿了两件内衣，
脸颊绯红，下床泡茶给我，要我坐下，给她们讲讲话。其实有什么好
讲的呢？只好以自己的经验教训劝她们好好珍惜学生生活。 我每讲一
次，她都要鼓一次掌。淘气得像个小孩。看得出来，她虽然很累，但
很激动，就是不想睡。
12：30 左右，孔佩芳、王萍回来。孔要泡茶，XX 又抢着泡了。
讲到凌晨 1：00 多，我不能不回宿舍，尽管她们还不想让我走。
XX，今晚你是多令人爱怜啊！
1985 年 2 月 9 日 星期六 阴有小雨转多云
上午去花街买酒。下午学校开大会。
午饭一吃，我和 XX 便上街了。主要是买酒。她要去他家邻居的
那位在汽车站工作的亲戚家辞行、送车票钱。很顺利。我们到花街青
春门市部，很快就买到紧俏的“洋河谱曲”。在 2：00 上班时间前，我
们就在其对面的报刊门市部等， 她买了两本杂志给我，《山西青年》，
《健康》。
3：30 回校。大会还没有散。走到校门口，XX 先走小门进，我
走大门。走到她宿舍楼底下时，她告诉我，王萍病了，宿舍里没有其
他人。要我有空就去玩玩。
晚饭后，我收拾东西，准备好回家的行李。洪 X 把与她同姓的淮
海中学的洪老师带来玩。XX 坐了一会，不好意思先走了，说 12 点
钟来。 我和洪老师继续谈。 他讲了自己的过去一些事， 他今年 26 岁，
和我校留校的凌国强老师是同学。他爱文学，在写作上已有些收获。
对我有同好大加赞赏，勉励我好好用功。
10：00 多，送走洪老师，洪 X 要我去她宿舍玩。她的班主任和
几个男女生在打牌。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就去我班教室。男女同学
在混合打牌，几场扑克。
11：20，我去叫 XX，要她把行李拿到我宿舍。她说，要去男生
宿舍打个招呼。我在外面等不耐烦，就来回踱步。就在我着急、瞎揣
的时候，她出来了。我有点生气地说：“招呼一声就算了，为何要这
么长时间？”她说：“其他几个女生都在那儿打牌，她们不好意思走，
她开了个头。”我竟然以“丈夫”的口气教训了她。看出来，她虽然没有
说出来，但心里是有些难过的。她顺从地与我去宿舍拿了行李，匆匆
与女生道了个别，便和我一起回我的宿舍了。
她很累， 肚子老是疼。 我要她先上床躺躺。 她像一头受伤的小鹿，
按我的要求做了。我在床边来回踱步，有时也看看杂志。累了，就伏
在箱子上睡一会。
下半夜（2 月 10 日凌晨）2：00 多，一年级的不少同学开始去汽
车站。 我看她已没有睡意， 就坐到床上。 尽管上床的虞瑞金不时动弹。
但她还是让我亲了。离别前的亲吻，是那样暖热。她突然紧紧地拥抱
着我，许久，许久，亲着，吻着，抱着，我知道，这是她感情上升了。
2：30，张三福起来了。他今晚是睡在一号宿舍的。他进来时，
我们还在帐子里亲着。三福知道我们，他同情我们这对将要分别的爱
得难分难舍的恋人。洗好脸之后，就又到一号宿舍去了。
3：00 多，XX 从我怀抱里抬起，说要上卫生间。我送她去了后，
她又到自己的宿舍找了药吃了，肚子才好受些。
3：30，乐如云来，蔡维跃也起来，我们一起搬东西到如云的宿
舍放好。
4：00，曹跃、蔡维跃送我和 XX 去车站。到车站后，我要 XX 披
上我的大衣。她不肯。我很生气。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温顺地
和我站在一起。5：30 排队上车。她要我别哭。离别使我倍感痛苦。
5：43，她上车了，拎着一个大包，背着一个挎包，提着一只网篮。
她要我和曹跃、维跃回校。其实一个多小时后我也回家了。
1985 年 2 月 10 日 星期日 晴
XX 走后， 曹跃、 维跃陪我回校坐了一刻， 又送我到车站， 我坐 6：
45 分开出的班车回盐城，到盐城后，乘 12：15 的汽车和乐如云一起
回家，他是丁村的，与我庄只隔一条河。下午 2：00 多，就到大邹
大姐家。
到大姐家前，大邹医院里的超医师看到我，连忙大声地喊：“你弟
弟回来了！”她是南京人。在我复习期间对我也很关心，考取后依然
如故。
大姐见我回来很高兴。我已五十几天不洗澡。一吃过饭，大姐烧
水给我用浴帐洗了。浑身清爽多了。
傍晚， 父亲来接我。父亲很高兴， 要我立刻回家， 妈妈在家等着。
大姐要我多住些天，但我还是顺从了父亲的意愿。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8）
1985 年 2 月 11 日 星期一 晴
寒假开始了！穷乡僻壤的生活又开始了！
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没有了学校的欢乐，只有与分开的
忧郁和惆怅！
要不是我年迈的父母健在，我会回来吗？一天就在应酬和寒暄中
溜走了。晚上特别想 XX！
晚上胥传太在二哥家找到我。叙旧。我告诉他，他要的铅字我已
请学校胡老师找到。他去赌博，我也看了一会。我如果考不上，也会
赌博的。农村青年在农村，文化生活基本是荒漠。传太虽然没有考上
大学，但他是我们几个儿时伙伴中比较聪明的。他为了生计，已学了
“郎中”。否则，只能在家受穷。重复我们父辈的命运。
1985 年 2 月 12 日 星期二
上午去大邹大姐家，给 XX 写了一封信寄去，说了自己回家后的
心情。
1985 年 2 月 13 日 星期三
在大姐家玩。
1985 年 2 月 14 日 星期四
上午三哥来，和他一起到街上转了一圈。他买了一些过年要置办
的东西。下午 3：00 和哥哥一起回家。
晚上庄上的通信员将我的一封信送来， 真要谢谢他。 是 XX 的信。
1985 年 2 月 15 日 星期五
XX 的来信这么快，我想不到。乡邮局的邮递员、庄上的通信员
一个环节出了错，我就不可能收到。以前同学老师寄给我的信就有收
不到的。许是上苍被我们的恋情感动了而暗中护佑吧？
上午给她回信。恰好三哥去大邹，就托他带去寄了。信封是我自
己糊的，里面夹了一张贺年片，较平常的信要重些。哥哥回来说，寄
的是平信，没有挂号。我很是担忧，她能收到吗？
回到家快一星期了，一页书也没有看。离别后的思恋，似水的柔
情折磨着我。她是不会知道的。
午饭被瞿兵（庄上的好伙伴）喊到他岳父—胥爱琰家吃。饭后和
书成一起去于家庄他姐夫家。刚到不久，海涛也到。很高兴。随即与
他一起回家。书成因为姐姐家事多没有一起回杨范。晚上，我们谈得
很久。他说，一学期什么也没有，而我是学业与爱情双丰收----这当
然是“过奖”了。其实，我的学业是不如人意的。
1985 年 2 月 16 日 星期六
上午和海涛回他家（范家庄东边的陈家垛，与我庄只隔一条河，
他在河西，我在河东）。午饭在他大哥家吃。同吃的有南师大的张华
堂，还有一个是海涛初中的同学，现在丹阳城里工作。下午和他们一
起去古殿堡，看望了时杨中学复习时的好同学殷顺传。傍晚回家。
晚 10：00，书成回来。本来海涛要我：无论书成多晚回来，都
要与书成去带他一起来我家。但书成看天时已晚，就与我睡了，谈了
很迟方睡。
1985 年 2 月 17 日 星期日 大雪
上午起来一看，天已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今年的雪下得大的，
要数今天这场了。“瑞雪兆丰年”。但愿来年家中有个好收成。天下所
有正直、善良、勤劳的农民家都有一个好收成。
下午，海涛来。书成因下雪未去姐姐家。正好三兄弟同乐！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69）
1985 年 2 月 18 日 星期一 晴
早上起来后给 XX 写信。虽然窗外积雪很厚，天气很冷，我却全
然不顾。海涛、书成笑着说：“爱情的热量真是无穷啊！”
午饭前，他们去大邹，我把信托他们寄。
下午给大哥家、附近的农户写春联。
晚上去二哥家看电视。江苏电视台的春节联欢会办的较有特色。
1985 年 2 月 19 日 星期二 晴
全天给邻居写春联。父亲很开心。我裁红纸时，他还帮着忙。人
家来拿春联，不但不吸人家的烟，还敬烟给人家。忠厚、善良的父亲
啊，我知道，你是为自己辛劳了这么多年而终于看到儿子有出息高兴
啊！
只有与你谈话时，我的心才是平静的。
--写给日记本
1985 年 3 月 1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接到雨鸣哥的信，他已从苏州回到伍佑中学。要我开学前去
他那儿。下午收拾好行李，与父母告别，去尚庄坐车到盐城，再坐车
到伍佑中学。受到他热情款待。
1985 年 3 月 3 日 星期日 晴
昨天与雨鸣哥玩了一天。夜里几乎没有睡。今天中午和晚上，雨
鸣哥都与我喝了酒。酒后一直谈到下半夜 3：15 才睡。
1985 年 3 月 4 日 星期一 晴
今天开学。上午 10：00 才醒。早早吃了午饭。雨鸣哥用自行车
送我到伍佑车站。12：30 书成到盐城汽车站送行。下午 1：10，书
成回盐城师专。我坐开往淮阴的汽车北上返校。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
男子。 相貌并不怎么样出众， 口音像是大丰、 东台一带的， 车技很好。
盐城到淮阴，一般要开 4--5 个小时，他只开了不到 4 小时。遇上这
样的师傅，真幸运。
在来校的路上，碰到了孙孝萍、周礼香。我的行李是下一届的学
生会主席葛广东（东台人）挑的。又遇到学校职工家的一个男孩骑自
行车， 我不认识他， 他说他认识我， 要我坐车， 一直把我带到学校里。
同宿舍的三福、虞瑞金，3 号宿舍的尹学兵，1 号宿舍的杨国良
来了。女生宿舍的黄国英、顾锦凤、李兰英、卢惠玲、邓爱华、孙孝
萍来了。
整理好床铺，收拾好东西后，已是晚饭时分。黄国英、卢惠玲来
喊我和杨国良去吃饭。先品尝黄桥烧饼、南通脆饼、南京芝麻糖；接
着用电炉下汤圆。吃汤圆时，杨国良还淘气地把孙孝萍从家里带来的
杂炒咸菜拿出来一起吃了。顾锦凤说：“我们今晚吃一顿团圆饭呢！”
想到两个月后不久将要分离， 我有点吃不下了。 但她们还是要我多吃。
黄国英说：“王扣宝中饭没吃，更要多吃！”其实我是吃过了的，但撵
不过她们的真诚，竟超历史的吃了 18 只。
因为连续几天的旅途奔波，我累得很。刚好虞瑞金来了又要走，
我和杨也就一起告辞。
晚上，三福睡到物价班同乡那里，虞瑞金睡到 3 号宿舍，宿舍里
只有我一人。孤寂得很。早知明天不上课，后天上课，就多在家呆一
天了。班上盐城的几个同乡还未来。下一届的乐如云、洪 X 也未来。
他们要我春节期间去玩玩，但病足难支，不能涉远。在家时，幸有海
涛、书成、董俊，时常相聚，结殷勤之欢娱，把酒共饮，难得一醉。
虽不“高朋满座，雅客盈门”，亦甚可慰矣！
开学前 XX 写信告知，她坐明天 7：10 从南京开出的汽车来。要
我如果有可能，去接她。25 天的离别，增添了相思，减少了体重。
以前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现在是：“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曹跃、蔡维跃、王志华他们还没有来。原以为，维跃会早来的，
他以前总是提前来。他们寒假过得好吗？志华家在泗洪县乡下，家境
也不好，却在春节前寄了伍斤花生米给我。同学真情，弥足珍贵！纯
洁之恋，更要珍惜！
1985 年 3 月 5 日 星期二 晴转阴
上午曹跃、蔡维跃、王志华、夏志荣、朱阿根、周达山、严克俭、
孙广辉、罗昌水、王龙和、许克枢等都先后来校
11：35，去淮阴县城王营镇车站接 XX，等到下午 1：30，还未
见到南京来的车。问售票员，说在淮阴车站下了。与 XX 信上说的不
对。“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回来后，与曹跃、龙和、克枢去清河浴
室洗澡。4：00 多回校。到 XX 宿舍一看，刚问：“XX 来没来？”她已
看到了我。她正在收拾东西。孔佩芳、陈凤霞也来了。孔拿出糕点要
我吃，她不让，说“我这儿有。”陈凤霞去冲茶了。真扫兴，没有一分
钟，她班主任和团支书陈福亚来了。陈我认识，而熊我不认识。看到
XX 此时有些“冷”，我便招呼也不打出来了。
晚上 6：50 多一点，XX 来。帮我订了两颗黄大衣纽扣。看得出，
寒假中她是很想我的。雨花石带来了--她在寒假信中说好的。还为大
外甥女 XXX 带来一本英语字典。由于很激动，8：45 左右，我们就
去了寒假前常去散步的地方---果园。她太灵，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们
诉说离情，我们热烈拥抱，我们任凭泪流满面，我们漫无目的地散
步······尽管晚风很大，我们也没有穿棉衣，更没有穿上学期穿的黄大
衣，但一点也不感到冷。10：15，往回校的路走。路上看到一对从
另一条路上出了果园，也是我校的。男生个子很高，女生个子很矮，
可能是 83 财会班的。原以为今晚风这么大，只有我俩傻，想不到“无
独有偶”！
下午去传达室拿了报纸和信件。收到上海《青年报》寄来的获奖
奖品。这是对我的鞭策和鼓励。要多读书，毕业后做一个合格的祖国
经济建设需要的人才！
1985 年 3 月 6 日 星期三 农历正月十五
傍晚到夜里有阵雨
上午第四节课是经济法，学生科王科长讲了两个案例。当今不少
青年是法盲，往往因为一件很小的事，不懂法律而锒铛入狱。
下午珠算课，郑老师给大家拜过年后，要大家收心。他说，“青年
人容易兴奋，兴奋过头，就容易出乱子。学生最大的任务就是学习，
在校时间最长延迟到 5 月中旬，也即只有两个月就毕业了。珍惜，要
珍惜着中专生活的最后时光啊！”
4：00，从学校出发，去市侨汇商店的门口等 XX。因为昨天她说
今天要一起过“元宵节---小年”。4：45，她急急忙忙走来。拎了两书
包东西。一书包给我，说我瘦得很，要多吃些。一书包是她家里要她
送给班主任。真不巧，不久，天下起了大雨。我们只好在副食品大楼
里转转。7：00 多，雨小了些，我们去清河饭店吃了碗馄饨。遇到我
们班刚下汽车也来吃饭的吴忠明同学。XX 不好意思，先走到外面，
我本想帮他拿行李，但看他行李不多，XX 又在外面等，便打了招呼
先走了。
我们在雨中走了一段，身上淋湿了。真诚相爱的心，并未感动春
雨，雨并未减弱势头，还是一个劲绵绵地下着。好不容易在公路边找
到一间刚上了楼板但仍然有点漏雨的小屋。里面已有了一对情侣。反
正互相不认识， 我们也进去了。 不顾寒冷， 不顾潮湿， 我们立即拥抱，
亲吻，紧紧地，热烈地。热恋中的感情是那样难以压抑。“要是我们
永远这样该有多好啊！”她呢喃地说。我在沉思。她见我不讲话，便
使劲地抱我摇我， 要我答应她， 毕业后， 分到南京。 我何尝不想去呢？
但有可能吗？此时此刻，我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微弱，而她又
是多么的天真，仿佛我们的命运会因为她的反复祈祷而改变。她钻进
我的怀抱，谛听我的心跳。要我不要讲话。可惜瘦弱的我，不能给她
一个男子汉应有的宽厚胸膛，我惭愧。她却说她“此时此刻最幸福！”
我担忧这种幸福不能长久。现实会对我们作出让步，哪怕只是一点点
吗？
我应该勤学多写，早出成果。在剩下的不多时间内，净化自己的
同时，尽力帮助她提高。
朦胧的夜色里，昏黄的路灯光下，我第一次发现她是那样美丽。
我理解了什么叫“楚楚动人”。热恋中，我要坚决克制性冲动。否则，
长此以往， 会使她伤心。 她把一切都已交付给了我， 我应该对他负责，
对自己负责。
假如人人都有我们这样的热恋，世界会多美好啊！爱就是爱，没
有任何条件。她，是大城市的姑娘。但又没有大城市中的一般姑娘那
样赶时髦，她有自己的主见。上届留校在 XXX 工作的 XXX，以前那
么温文恬静，可这学期开学见到她，头已烫的一塌糊涂，显得那样浅
薄。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一时一地，而要注重本质。差点犯了偏见的
错误。曹跃说得对，“对任何人不要轻易下结论”。XXX 和她相比，差
距多大呀！人，都是爱美的。但什么是真正的美呢？曹跃说：“在现
今社会， 很难说清谁美， 谁不美， 只要自己认为那样的打扮美就是美”。
是这样吗？谁来回答我呢？生活的奥秘难道就是永远有个“且听下回
分解”吗？郑老师在珠算课上问我，青年人的头脑复杂不复杂？我说
复杂。我愿意通过自己和 XX 以及其他人来了解在校生的心理状态，
走好我们的路。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0）
1985 年 3 月 7 日 星期四 阴有阵雨
下午 4：20，按约我前往昨晚的小屋。刚出校门，XX 在干训班
门口出来叫，说要开班会。我只好回校。
7：00，学校放《霍东阁》。XX 送雨花石和两张照片来宿舍。我
把大姐给的鱼、肉、酒酿、鸡、鸭蛋给了她。她比我小，但比我懂理，
有时我不如她。她把东西送回宿舍前，要我在干训班门口等她。一刻
钟后，她竟走到我前面了。我们沿着昨晚的路向前走。风大，走了几
条街道，都不好。好不容易到那儿，按捺不住的拥抱，接吻，焦急的
流泪，灼人的感情折磨，说话。爱情是多么神奇啊！恋爱，有时并不
能带来欢悦，更多的是痛苦，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关键是你怎样对
待它。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吧，多疑是爱情的大敌，胸怀狭隘的人
得不到真正的爱情。记住，任何时候别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和压力！
1985 年 3 月 8 日 星期五 阴有时有小雨
今天是妇女节，学校晚上为全体女生包了电影。她没有去。而是
和我到果园了。爱情，使多少男女变得傻乎乎啊！
1985 年 3 月 9 日 星期六 晴
下午 XX 来洗蚊帐。 晚上陪她把家里要她送给班主任的礼物送了。
其后一路散步到果园。不知怎么的，这两天我总感到不那么舒心。即
使是亲吻， 拥抱， 总感到我们之间似乎缺少点什么。 我为此感到恼火。
扯坏了球衣拉链。脱外衣时，学生证也在果园的路上丢了。唉，热恋
中，并非“晴空万里”，也有“雷电交加”呀！洛慈说过：“就在我们欢笑
的时候， 某种烦恼的种子已经撒在世事变迁的广阔耕地上——就在我
们欢笑的时候，它在发芽、生长，忽然之间就会结出我们不得不采摘
的有毒的苦果。”要注意加强性情修养。
1985 年 3 月 10 日 星期日 晴
上午 XX 来洗被。
中午，在淮阴读书的（除卫校、电子工业学校外）盐城市郊区的
同乡来玩。我把 XX 和家里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们
晚上学校放电视《霍东阁》。我去叫她。她做好作业后便来我宿
舍。尽管有同学不时来，可我们依然在说话。今早起床迟，7：00 她
来拿被子，我还睡在床上，牙也未刷。亲吻时 XX 虽然没有怪，但吻
过后她讲出来， 我真感到脸红。 以前极少有这种情况， 以后不管多忙，
都要刷牙。
1985 年 3 月 11 日 星期一 晴
中午，班主任找我去，告诉我，XXX 的班主任去学生科报告说我
俩谈恋爱，要学生科处理。他要我在校期间不要跟她接触。尽管这个
要求是残酷的、无理的、荒唐的，但还是要照着去做。
下午，学校开大会。主要是布置二年级实习前的任务，对一年级
的要求。会后，我找王科长谈了。他说：“不管谈还是没有谈，过多
的频繁的接触，让人感到不好，造成的影响大。我对你的印象还是可
以的。从此后，你如不收敛些，不怪我不客气。”措辞严肃，但态度
温和。因为我常为学生科做些抄抄写写的事。
晚上班主任开班支委扩大会。说是学校又要搞先进班级评比活动，
截止到我们实习前。 形式主义害死人。 临近毕业， 我们有多少事要做，
还要来个活动。
班会结束后，我和汪翚、蔡维跃、曹跃商量与 XX 以后怎么办。
他们都认为，不必大惊小怪，没有什么。只是要注意时间、地点（场
合）、方式罢了。
1985 年 3 月 12 日 星期二 晴
上午二节课前给 XX 写了信，告诉她我对我们交往的看法。去拿
报纸时，她明显地有点避我，不像以前那样微笑。
晚上学校放《霍东阁》。本来，我和 XX 可以相会。但人言可畏，
我不愿加重她的负担，就去教室看书了。正在忘我的时候，严克俭在
宿舍楼上叫我，说有人找。到宿舍一看，原来是 XX。她告诉我，她
班主任找她问她与我的些情况，她都没有承认。她说这是最后一次到
我宿舍来了。说完就急忙走了。
我感到气愤。恨那些嫉妒她的小人！我们的恋爱会成功吗？我们
的爱情会夭折吗？今晚我要亲她，她没有让。如果今晚她来仅仅是为
了说再见，那我宁愿去死。严克俭去她教室叫她，她不在，说是去了
宿舍。我感到异常的沮丧和失望。我不甘心和她的恋爱以悲剧的形式
结束，我不想成为可怜的失败者！要熄灭已燃烧起来的爱情之火，是
多么不容易，多么叫人痛苦啊！
张老师说， 整天泡在一起， 未必能促进爱情的发展。 分离两个月，
虽然你很痛苦，未必是坏事。需要好好冷静地思考一下。不管你和她
现在多好，将来成功的系数不大。大姐夫在家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
听不进。 我宁愿最终为她所抛弃， 碰得头破血流。 也要把她苦苦追寻，
等待。因为她说过她爱我！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1）
1985 年 3 月 13 日 星期三 晴转阴
今天早晨，学校规定正式出操。好的习惯不易养成。我不是一个
有恒心的人，应该借这个外因来促使自己变化。学习要抓紧。整天沉
湎爱情，不但丧志，最终也不会得到幸福。
早自习给 XX 写了一封信，夹了 10 元钱。要她自己照顾自己。环
境所迫，我不能过分。
第三节课未上，和陈为民去财校。任伟招待午饭。饭后，我们仨
人和仇立华、周明昌一起去卫校，告诉那儿的盐城郊区的女生，不久
要开“盐城市区、 郊区同乡会”一事。 去卫校的路上， 任伟经常开玩笑，
向我要糖吃。她对我一直是很好的。尤其是我上学期骨折后，她买了
那么多东西来看望。虽是老同学，过去并无多深的交往。能有现在这
样，是值得珍惜的。我说，即使不成功，也买。就借了陈为民三角钱
买了几块糖。人在异地，见到家乡人，总有亲切感，更何况她与我一
起复习过。我约她，这个星期天有空就上午来玩。
为了冷静下来，这几天看了几本杂志和两本小说：《人啊人》、
《生死恋》。 XX 曾说： 她愿意象林淑华那样。 要是她现在真的成了“林
淑华”，我愿意成为“徐惠民”。
人处在热恋中，是会把其他事都忽视的。
晚饭后，我在教室里看杂志。同桌的蔡维跃来叫我去学校商店一
下，他刚从那儿回来。我去一看，原来是 XX 和孔佩芳在那买东西。
她们没有看到我，卖好零食后就回校了。我远远跟在后面。她看了我
一眼，走得更快了。孔佩芳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招呼。我一直跟着走
到 7 号楼底下，又远远跟在 XX 后面看着她去了教室。唉，何以变成
这样呢？谁说爱情使人幸福的呢？这些天我不是承受其折磨吗？
1985 年 3 月 14 日 星期四 晴
这几天天气转冷，风叶大，我又感冒了。下午活动课时头晕得差
一点跌倒。夜里常常醒来。
还有整两个月就要实习，意味着中专在校生活就基本结束了。在
此期间，除了补专业课外，要多看点书、报、杂志。但和 XX 的事一
直使我焦灼不安。
上午去收发室拿信时，她提前去了。我曾想从此不与她说话，但
考虑到还有两个月就要和她分别。即使是悲剧，也不愿现在就看到。
现在就结束，我不甘。爱她，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她可恶的
班主任与其他心怀恶意者再大的干扰。我开邮箱时，实指望能看到她
的信的。但却没有，很失望。她真的在班主任的淫威面前屈服了吗？
不会的。她不是那种胆小的人。难道被“好心人”劝告得回心转意了吗？
如果她变心了，万念俱灰后，我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应该有勇气活
下去。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假如她已有二意，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晚上在淮阴教育学院进修中文的两位同乡--宋、周老师来玩。他
们知情后， 也鼓励我继续努力， 只是要注意接触的方式、 约会的地点，
要不让他人知道。
今晚又有《霍东阁》，但学校未放。许多同学都到外校看了。没
有去的不少在宿舍打牌。 只有黄国英、 夏志荣等四个同学在班上用功。
我要向他们学习。上学期骨折后，功课一直没有学。要追上去。为了
爱而荒废学业，不是有为青年！挺起胸膛，踏实学习，认真生活！
1985 年 3 月 15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收到《中学语文报》编辑部寄来的奖品、奖状。我将《中学
语文报》合订本送给了语文教研组的单菊周老师，她谢谢我。
去收发室拿信时，X 也在那。他与我谈了 XX 的事。他说，他是
个老班主任，不知看了多少在校谈恋爱的学生，有的还写了血书呢！
说到什么海枯也不变心，可校门前的水还未干就变心了。意思是要我
不要谈。我说根本没有这事。他不做声。但那样子，还是认为我谈。
看他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我就说：“X 老师以后有时间，请到盐城
玩”他笑了笑，骑车走了。他走后，我在 XX 班的邮箱里投了一个纸
条。要不是她一人有钥匙就糟了。
谁尝过“做贼心虚”的滋味吗？我的心悬着。这个纸条能平安的到
她手中吗？老天保佑！刚和如云说话，XX 迎面走来。我要她立即去
开信箱。她说马上就去。不一会，她上楼时朝我挥挥手，微笑。我悬
着的 X 终于踏实了。
1985 年 3 月 16 日 星期六 晴转阴
晚 7：00，和 XX 在果园小店门口见面。她在我前面到的，我迟
到了。她告诉我班主任找她谈话的情况，要我放心。给我两封信看。
其中一封她要撕掉，说字写的不好。她说，一晚写的，第二封写好几
遍。她说我瘦了，要买东西吃。把前天我夹在信中的 10 元钱又给了
我。我拗不过她。我的棉袄纽扣掉了，她向店里的人家借了针线，给
我订上。随后我们去果园深处，紧紧地抱，疯狂的吻。
9：00 回校。不久，洪英和 84 统二班的一个女生（靖江季市人）
来找我。原因是去年来找她的那个洪老师叫她们明天去玩，她问我能
不能去。 我问了一些情况， 我认为他可能是看中了她们中的那个女生。
我对她把自己的观点、想法详尽地说了。我想我的看法不会错，然而
我又十分愿意事实证明我是错的。不要把人看得多坏，但现实又告诉
我，不能把不太熟悉的人都看得那么好。但愿我的判断是错的。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2）
1985 年 3 月 17 日 星期日 晴
XX22 日过生日。午饭后去清江商场，买了一把口琴、一本日记
本。作为自己的一点心意。在远离家人的异地，我不给她温暖，还有
谁呢？
她们那儿过生日是按阳历，我们家里是按阴历，风俗不同。
晚上她到我宿舍来。看了口琴后，要我吹。我说，一吹不就是告
诉大家我们还在恋爱吗？日记本的扉页是我写了几句：“学习专业不
放松，其他功课也须攻；珍惜两年好时光，有劳有逸多用功。不求现
在有成就，但愿你在奋斗中；莫道男子大丈夫，女子有志亦英雄！”
晚上学校放电视《霍东阁》。8：00，我们又去果园。不知怎么
搞的，竟闹别扭。她说我说话特冲人，叫她很难过。但难过是短暂的
一瞬，它抵挡不住紧紧地拥抱。真心相爱的人，忘情的吻和拥抱化解
了一切！她告诉我，XX、XXX 都去商场买了衣服，她并不羡慕她们。
我说，应该这样。你就是质朴清纯，你的朴素是你美丽的地方。要保
持自己清纯的品格。漂亮，仅靠几件衣服是撑不住的。
有好些同学都对我说：“XXX 并不怎么样。”但不管怎么样，她爱
我，我爱她，就够了。
1985 年 3 月 18 日 星期一 晴
下午开班会。班主任讲了一通毕业分配“去基层如何好，在上面如
何差”的道理。还说，同学之间相处的好些，他支持；超过友谊的界
限他就不客气了。大家都不以为然，漠然一笑。
我宁愿分在上面跌跟头，不愿在基层称英豪。竞争，就要与优秀
的对手。
1985 年 3 月 19 日 星期二 晴
这几天天气暖和多了，晚风已不像前几天那样寒冷。春天真正的
来了。
晚上学校放电视。XX7：30 前就到果园商店那儿等我，我又迟到
了。 她是个要强的姑娘。 她要学写字， 要学吹口琴。 她说她是神圣的，
在结婚前我要保持她的纯洁。也许她在其他同学眼里并不美丽，但我
爱她。
1985 年 3 月 20 日 星期三 晴
上午英语课听不下去， 给 XX 写信。 为周末开同乡会， 写了祝词。
午饭后又重新写了一下。
下午自习。不少同学都上街去了。我们宿舍大多睡觉。我也是。
活动课时，XX 遇到我和王龙和一起走，笑着问我“看不看？”挥了
挥手中的小说故事报。我说不看。她笑着走了。不知有没有被王科长
他们看到，我已告诫她在校要注意，好像作用不大。现在报刊滥发，
不少是色情、武侠，质量不高。要叫她少看些，免得精神污染。
1985 年 3 月 21 日 星期四 晴
上午收到三哥的信。他叮嘱我要努力上进，正确处理好恋爱与学
习、生活、工作的关系。要不辜负哥哥的希望，只有好自为之。凡事
多考虑些，多往坏处想想，有备无患。
晚上 8：00 放电视《霍东阁》。提前上自习（6：30）。这是校
领导明智之举，疏导比堵塞好，得人心。
8：00，我刚准备回宿舍，XX 已找来。说她已去过宿舍，准备把
书还给我。我知道这是托词。实际上，她是想和我去散步。愿上帝保
佑我们幸福永在！
白天看长篇小说《叶玉冠》。写的是唐朝太平公主与叶玉冠的一
些事。封建社会宫庭内幕是隐晦的。不然，那些 XX 秘史，怎么会那
么吸引人呢？
1985 年 3 月 22 日 星期五 晴
XX 今天过生日。中午和她去花街文园饭店吃了一碗小刀面。
她上午收到信封是“盐城教育学院”未署名的信，里面又装了一只
信封，写着“很冒昧地请转给 XXX”。X 是 XX 班上的班长，上学期开
学初他们曾有过交往。她要把信退回，我要她给 X，仔细想想，以前
跟他还有没有更深的交往。 她说没有。 她谈她与他过去的一些交往时，
被我打断了。我说，时间不早了，回校上课。她生气地走了，我也很
生气地走了。正好遇到汪老师骑自行车，他把我带回。
因为那个混蛋，今天她的生日如此扫兴。
晚上淮阴教育学院的周、 宋来， 为同乡会事。 我顺便把这事说了，
他们意见是她把信退回，而不是给 X。晚自习下后，我找了乐如云，
要他去信盐城教育学院查一下，XX 有没有人在那读书。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3）
1985 年 3 月 23 日 星期六
上午收到《中学语文报》（总第 98 期），四版上刊登了我的散
文诗习作： “清晨的楼梯口”， 激动得不能自己。 许多同学闹着要糖吃，
说是该请客。其实，这纯粹是刘伯伯鼓励我。
大半天都为了晚上的同乡会忙，我校的十个同学都忙。晚上 XX
一起去了。许多同学要她唱歌、跳舞，她有点不好意思，但都满足了
大家的要求。有同学要她签名，她都在我的名字底下写上自己的名字
和家庭住址。她不懂盐城话，常有困倦样。
1985 年 3 月 24 日 星期日 阴 晚上有雨
昨晚同乡会开了一个通宵。早上 6 点多，我、卞广洲、仇加国、
陈为民、乐如云、洪英、XX 回校。凌晨 2 点多时，卫校、粮校、财
校的同学大都回校。靠近的食品学校、电子学校和我校的同学一直玩
到天亮。晚会开始时我作了祝词，还协助周、宋主持。
下午 2：00，去清河照相馆拍照留念。因为没有在那儿洗照片，
馆方有意刁难，好说歹说，勉强给拍了。大家都气愤。
晚上下起了雨。入春以来，雨水较多，一场春雨一次暖，近几天
暖和多了。本来想和 XX 出去散步的，考虑到她也是一夜未眠，就算
了。去教室里看一会书，教室里仅夏志荣、黄国英、我三人，自觉无
趣，就去看电视《霍东阁》（19 集）。这是自从去年和 XX 相恋后，
我第一次看电视。散电视后，又到教室看书。班主任刚喝过酒到班上
来，看到只有我们三人，和我们扯了毕业前后的一些事。
1985 年 3 月 25 日 星期一 阴
下午没课，大多数同学睡觉，有的逛街。张老师看只有几个人，
生气了。发火有什么用呢？临近毕业，大多同学思想乱得很，消沉的
多。认为反正下基层，混混算了。
晚饭后，洪英送 30 元钱来。谈了她遇到的一些事。她还小，我
对她是象自己的妹妹样待的。前天她脚扭伤，尽管我脚还疼，但还是
背她上医院了。在异乡，她不喊我喊谁呢？
1985 年 3 月 26 日 星期二 阴有雨
下午经济法课，我咳嗽厉害，睡在床上未起。4：00 起来，见其
他同学都玩了， 便去图书馆朱老师那儿买了残损的 《三国演义》（上、
下册），1.00 元。留待毕业后看。
晚上学校放电视。8：05，去果园商店看 XX 是否在。不见人影，
就买了几张邮票。回宿舍一看，上午她拿去抄歌的笔记本已在床头，
她已来过。回到教室，只有黄国英一人打珠算，便去看电视。
1985 年 3 月 27 日 星期三 晴
晚上和陈为民、仇加国看南京市杂技团的“新潮文艺晚会”。原来
他们是准备和吴忠明看的，吴怕学校晚上检查未敢。
1985 年 3 月 28 日 星期四 晴
晚上和 XX、曹跃、蔡维跃、王志华一起看“新潮文艺晚会”。他们
在我去年骨折卧床期间，照顾得相当细心，尤其是蔡维跃。他说，他
那样做， 是因为过去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其实， 尽管他有些方面不好，
我们还是处得来的。谁没有缺陷呢？曹跃和志华脾气都耿直，但志华
没有曹跃沉得住气，还喜欢开玩笑。
回校后，电视还在放。走到大门外时，有一个陌生人，三十岁左
右， 戴黑边眼镜， 一直跟踪我们， 许久才慢慢离去。 我和志华不服气：
我们不认识他，他怎么这样呢？就去看他究竟往哪儿，正好遇到 84
统一班的陈福亚。他和志华是同乡，泗洪人，有的是力气。我们跑去
时，那人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向教育学院方向溜了。
追不到那人，我和陈谈了他班上的 XX 有作弄 XX 意图的事，拜
托他照顾照顾。就在我们谈话时，他班上的苗素梅和一个男生（近视
眼） 从果园方向回来。 经过我们身旁时， 他有意把身子转过来。 他说：
“何必要多事呢？我班不是他们一对”！我觉得，学校在谈恋爱方面已
没有我们在一年级时抓得紧了。
11：30 了，我叫志华和他回宿舍休息。其实，我不到下半夜睡
不着。 每天遇到的怪事奇人， 老乱着我的心。 加上 XX 晚上的“淘气”。
唉！······
1985 年 3 月 29 日 星期五 晴
晚自习下后，班主任到宿舍来。几位同学都不约而同地与他谈起
分配一事，都担心下基层。我没有插多少话。自己一无势力，二不会
钻营，只能听天由命。恋爱、婚姻、家庭成了许多同学热心的话题。
上午统计课上，不少同学看报刊、小说，我修改前天写的“老师，
请你听我说”。准备寄给刘伯伯。
1985 年 3 月 30 日 星期六 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形形色色的人。洪 X---一个以另一种面目
（交同姓朋友）出现的不道德流氓，往往不易为人识破。尤其象洪玉
香那样轻信、幼稚，多少有点软弱的最易上当。XX，在我的说教下，
已经看清那伪君子的庐山真面目。因为洪 X 曾在我不在教室时去找
我，罗昌水夸张地告诉我，我很吃惊，立即与蔡维跃商量一下。
XX 晚上 7：30 准时去那儿。我因此事未去。她回来后，见我们
正在谈话。要我结束后上她宿舍。她们都很热情。坐了好一会，XX
要我出去玩，想到我宿舍，我考虑不好，便又去果园散步。今晚她神
情有点忧郁，说星期六就想爸爸妈妈想家了。我只有拥抱她，吻她。
在和 XX 散步回来后， 见到洪 X， 他与我寒暄一番。 我虚惊一场，
他不是象罗昌水说的那样。晚上和 XX 谈到 12 点多。她比我想的还
懂事。可能以前只是碍着我的面子，不好意思将自己对某人某事的看
法说出而已。XXX 如果不听我俩的劝告，失足就可惜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4）
1985 年 3 月 31 日 星期日 晴
晚上 7：25，就到果园商店门口等 XX。因为昨晚和洪英等谈话，
让她白等。今晚带着歉意特地早些去。一直等到 8：15，也没见她的
倩影。怅然而归。去看电视《霍东阁》。什么原因是她不去呢？
1985 年 4 月 1 日 星期一 晴
上午给浙江刘伯伯寄去两篇习作。给姚军寄去一信。谈了上学期
结束前与本学期以来的情况。下午开班会。班主任讲话，要同学们对
毕业分配不要抱悲观态度。
小院里的杨柳已吐新绿。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实习了。现在整天活
在忙乱中，收获甚小。多需要安静一下呀！可却不能够。生活中没有
避风港，只有自己逼自己。
1985 年 4 月 2 日 星期二 晴
晚上 8：00 不到，去老地方和 XX 散步。我到那儿时，她已在那
儿等了。我们谈了一些围绕着我俩发生的事。她的班主任从韩桂全嘴
里知道了她参加盐城同学会，向校领导报告了。下午我去看生病的乐
如云。遇到 XXX。他解释了一通，他和 XX 没什么，而是班上几个同
学乱说的。班主任要撤掉 XX 的职务，他尽量照顾。XX 说，当不当
这些破干部无所谓。我说，风吹浪打，我们尽量注意影响。实在过不
去，只要你爱我，我爱你就行了。
晚上去散步前，陈长彪、卞广洲等几位同乡告诉我，学校青年教
师中新近发生了一些风流韵事。 其实， 校领导对我们这一届也不错了，
在男女同学交往上，远远没有对上一届同学严。但即使如此，还是有
许多同学怨声载道。
近来自己的体质一直不好。要注意爱惜身体。既然得到 XX 的爱
情了，就是个幸福的人。开学至今，专业学习一塌糊涂。有许多事，
象 X 遇到洪 X 的纠缠，原可不问的。但她那么信任我，又不能不操
心。还有那么多书要看，决不能因为身体不舒适而原谅自己。
1985 年 4 月 3 日 星期三 晴转阴 有大风
上午收到杭州刘伯伯的信和两本书。他把我寄给他的获奖日记本
又寄回，说还是由我留作纪念更有意义。要我不畏难，放眼量，更需
要戒骄戒躁， 革命铁肩担， 前途无量。 收到合肥市儿童服装厂张琪 （她
姐夫--我庄上的大队书记--在春节期间要将她介绍给我，她已同意，
我说我在学校已谈了）的信。她是位心地善良的要强的好女子。虽然
没有读过高中，但水平并不低。她对我的评价是中肯的，我要听她的
话，以后不可让并无深交的人随便翻看自己的信件。我象一杯清水，
一眼见底。太愚蠢了。吃的苦头还少吗？在学业上要争取更大成绩。
同时加强修养， 在奋斗中净化自己的灵魂， 在奋斗中完善自己的人格。
下午全校自习。 不少同学去滑冰， 有的打牌， 有几人在教室看书，
练珠算。
傍晚听说王讲师病了住院。晚饭时，遇到去年在王讲师家里看到
的--现在校商店工作--那位姑娘。我就问她：“你爸爸住院在那儿？”
她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噢，那是王老师，不是我爸。明天就回
来了。”正好这时班上的许凤英、邓爱华走过来，她们听到后，相视
而笑了。 我知道是笑我讲话的冒失。 一定要改掉冒失、 鲁莽的坏毛病。
在家里爸妈、姐姐、哥哥说过多少次啊！就是改不了。曹跃也经常对
我忠告--遇到事情从来是不考虑考虑,就直截了当地说。 不改要吃大苦
头。
1985 年 4 月 4 日 星期四 晴
上午读完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上册）。
中午 XX 叫洪英把毛线衣送来。里面夹了信。告诉我，上午第三
节课，班主任叫她到办公室，把参加盐城同乡会的经过写下来。我把
这事告诉了蔡维跃和 X 老师。晚上，本来 XX 在信里说不要等她的。
但晚饭后碰见她和王萍在一起，我觉得有必要叮嘱她，就要她去老地
方。7：55，她到了。我们谈了一会。虽不愿分手，但为了注意影响，
还得 8：45 回校。回来后看《霍东阁》。结束后去教室将未写完的
稿子写完。
1985 年 4 月 5 日 星期五 阴
临近实习，许多同学精神空虚，互相寻些刺激，抽烟、打牌、跳
舞、 看电影、 电视， 谈恋爱等等。 有的女同学甚至与青年教师搞起来。
1985 年 4 月 6 日 星期六 多云
上午曹跃买了一本《钢笔字写法》。说是买的王营镇的。我便托
XXX 回家去顺便带一下。中午他来说没有。而夏志荣在其后却买到
了。可见我们平时不睦也！
晚上学校放电视。8：00---8：40 和 XX 去果园散步。她说她很想
家。家里好长时间不来信了。尽管我一味安慰，她的精神还是振作不
起来。只是要我抱，吻。好像抱与吻就是鸦片，抱了、吻了，她就在
这短暂的幸福里醉了。
回校后，到教室看了一会儿书。头疼。只好去宿舍休息。
1985 年 4 月 7 日 星期日 晴
早上睡得很迟。早饭是曹跃、蔡维跃买了端来的。10：00 多，
洪英来，说那个姓洪的又来找她了。我叫她不要理他。起床。“洪老
师”来后，我不冷不热地与他闲聊，洪英站在一边看报纸。他说，搞
笔头的，到名山大川旅游旅游，是很有好处的。乱吹一通后，见自己
在这里已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便“告辞”了。我要洪英注意披着羊
皮的狼！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5）
1985 年 4 月 8 日 星期一 晴
上午收到四封信：大外甥女 XXX、盐城师专薛毅、盐城市第二工
业供销公司 XX、浙江海盐县沈荡中学郁彩芳。《中学语文报》寄来
的奖书。除郁彩芳的没回，都回了。
XX 在信中告诉我，我在县一中复习时，有几个同学背后在她面
前毁谤、中伤我。
下午从邮局回来，蔡维跃写了一封情书，要我看看，修改一下。
我看后，觉得感情真挚、朴实，无需修饰。
1985 年 4 月 9 日 星期二 晴
上午收到雨鸣哥的来信。就我分配一事，他谈了看法。认为还是
留校好。他说，现在的社会，象他和我这样性格的人，是不能很好的
适应的。 相对来说， 学校比较安静， 对我将来搞创作和专业都有好处。
早上 XX 写信来，说我每天上操都迟到，要我以后起身早些。
1985 年 4 月 10 日 星期三 晴
白天有人不上课，晚上有人不上自习。老师也不怎么管。自己无
论如何要保持头脑清醒。抓紧时间，多学点知识。
1985 年 4 月 11 日 星期四 晴
开学这么多天了，没有认认真真看过专业书。同学们自得其乐：
打牌、下棋、跳舞、溜冰、吹牛、找关系······XXX 他们说我：“你现
在该是最幸福的人了。爱情得到了，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了。全校这么
多学生很难得到的，你都得到了！”
可是他们知道我的苦恼么？我毕业的归宿在何方？与 XX 的关系
能否发展成婚姻？我不怀疑她对我的忠诚。但几位老师对我说：“热
恋中的情话是不可尽信的。”我庆幸自己遇到了她，但也不知道将来
的命运如何。
1985 年 4 月 12 日 星期五 晴
傍晚，马老师找我，要我为即将举行的校第四届春季田径运动会
写开幕词等，说以后学校再开，就照这个模式来。他还说，“你的语
文水平很不错，学校里面都知道的！”我当然同意，因为我脚骨折后
他对我比较关心。
1985 年 4 月 13 日 星期六 晴
晚上 7：25 到果园商店。XX 见我走得慢，要我快些走到果林深
处。她等不及了。一路上，她告诉我，他家要搬房子了，她妈要退休
了；班主任对她不像以前那样好，但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样追究她和我
谈恋爱了；她在来的路上遇见我班的邓爱华她们······因为几天未能诉
衷肠， 她话特别多。 我经常打断她， 急得她竟哭了。 她紧紧地抱着我，
说婚后我们的生活怎样怎样，问我怎样说服她妈妈。我说：“关键是
你要坚定。父母是懂道理的。有时会想不通。他们说的做的无非都是
希望你能幸福--而这，我们可以做到的。”她对我经常打断她的话很是
生气。但爱抚她几句，紧紧的拥抱后，她便什么也不说了。我问她什
么时候结婚？她说随便我什么时候。我说再过四年。她说“我随你。
今天晚上吧？”但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像鬼使神差的，我的理智居
然战胜了情欲，陡然变得冷静了。我说：“现在我们还是学生，等你
毕业吧！”她说：“不，我就想现在！”我说不能。她说：“现在你对我
好，我说话你都不听，结了婚以后就更不会了。你要写作。我早上点
煤炉，家务事我一人做。”我打断她的话：“不会的。我不会那样！”“有
人说结婚时爱情的坟墓。你说是吗？”她依偎在我怀里轻轻地问。“不
是。 我们更要相亲相爱！”我抚摸着她那楚楚动人的脸蛋说。她说： “我
无论吃多大苦都行，就是受不了委屈！”我说：“我可以向你保证，不
会委屈你的。即使有时委屈你，也是因为不了解情况，反正不是主观
意愿。我说话冲人，有时自己还不知道。我向你道歉！能原谅吗？”
她听后，把我搂得更紧了，吻了又吻。她已激动的不能自己，还是要
我 X 她。我说 X 了的后果很严重。她说：“你不想 X，证明你将来会
变心，有那么多女生对你好，我怕！”我说：“我怎么能呢？为了你，
我已得罪了几个同学！”
她不想回校那么早。我考虑到，迟了她受到的压力会更大。尽管
她不愿意，我还是要她 9：30 回校了。
1985 年 4 月 14 日 星期日 晴
上午 8：00 多才起床。王志华等我穿好后，叫我去吃了碗面条。
他是应届考上的，很单纯，坦诚，有时幼稚，但我喜欢他。
中午在校书店看了传记文学《宋氏三姐妹》。蒋介石真一代枭雄
也！宋氏三姐妹，在世界上可谓空前绝后的了。这当然要归功与她们
的父母。
我不想庸庸碌碌在世界上生活，尽管现实使我伤心。要尽最大的
努力干一番事业，不枉一生！
1985 年 4 月 15 日 星期一
上午收到《中学语文报》稿费，3 元。这是我第一笔稿费。宋老
师说：“钱是小事，主要它能激发你进一步努力，争取更大的长进！”
上午二节课后去收发室拿报刊时，XX 送来一信。倾诉了对我的
爱情的态度。 如果现实真的像她信上所描写的那样， 我是多么幸福啊！
下午想写信给她，几次都写不下去。最后勉强写成，还是不满意。头
晕。
晚上开班会。班主任说：“这学期两种倾向愈来愈烈，一是思想波
动大，男女同学接触过于亲密。散步谈心半夜不归。自由散漫，迟到
早退缺课的很多。二是学习气氛淡薄。希望好自为之，不要在临毕业
有个三长两短。”会后，发来“毕业生谈话记录”要大家填写。其实，填
了只是个形式。 领导心里早有意愿了。 一个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时，
是多么无奈!那一种凄楚与哀怨有谁体味过吗？
1985 年 4 月 16 日 星期二 晴
上午收到薛毅的信和书（《简明文学手册》）。她说：“自己总觉
得欠了你什么，没有能给你一点帮助。当今像你这样的有志青年是很
少的！”
收到 XX 的信。她说她永远相信我。要我走自己的路，让他人去
说吧！可能的话，毕业后回盐城工作，这样我们就能常见面了。
昨晚班主任和我谈了三个多小时。主要是毕业分配问题，兼及班
上其他同学和学校的一些人和事、他自己的一些事情。他说，校领导
对我印象很不错。要珍惜这良好印象，不能跟 XXX 谈下去。否则，
我会后悔的。
早上我把昨晚班主任跟我谈的一些情况写信告诉了她。中午她叫
乐如云送信来。 诉说了自己的痛苦。 但为了我的前途， 她不愿连累我，
要我忘掉她。看着她情真意切的信，我的眼泪止不住刷刷流下。她是
多么清纯的少女啊！我吃不下饭。在饭堂端了饭盒回到宿舍，便去教
室给她写信。我不写信，就会使她伤心至极。因为我回宿舍时她那么
忧郁地看着我。为了爱情，我愿意抛弃一切！何况只是一个好工作单
位呢？
晚饭后， 看到洪英刚要去散步， 便叫她来， 把 XX 的信给她看了。
她说：“你们两人为什么总要把这两件事对立起来，为什么那么消沉
呢？”我好久说不出话。她说：“我小，反正我不懂。”我说：“不管怎
样，你代我去跟她谈谈吧！你就说是我说的。”她笑着说：“我怎么能
代替你呢？”看到有人在看我们，我说，“你抽空找她谈谈吧！”她同意
了。
下午遇到 XX 班上的王青春，托她把我的摘抄本带给 XX。但愿她
能从上面得到一些知识。只要她能坚强，我什么都可以不顾。为了她
的爱情，我可以做一切！
晚自习时，王宁老师来把运动会解说词拿去。总算交差了。书看
不下。便和曹跃、蔡维跃回宿舍。近十几天我经常对蔡发脾气，真对
不起他。曹跃也说我看不起他，不好对我提意见。但最好的朋友还是
要提：1.自傲，自高自大；2.好卖弄；3.对人不要过于点头哈腰，要
有自尊；4.与 XX 谈后，对班上女生疏远了！维跃也提了：1.进校第
一学期的坏习气又有所抬头。2.跟班上女生不接触不好。总之，我要
加强修养，努力改正，使自己的人格趋向完美，无愧于 XX 的纯洁爱
情！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6）
1985 年 4 月 17 日 星期三 晴
上午收到 XX 请志华带来的信，说我昨天叫王青春带给她的摘抄
本没有了。她怕影响我的分配，愿意把自己的初恋埋藏在心中。
第三节课，王科长来班级找我，要我午饭后去学生科。午饭前，
班主任说我不听他的话， 他也没办法。 我跟他争辩后， 他没有说什么。
他告诉我，我的摘抄本已到校长他们那里。我说，那上面全部是我的
阅读随记。真是太卑鄙了！
中午全校学生干部开会。会后我找李校长把情况反映了，感觉太
委屈了，想不到有人竟这么卑鄙下流，便禁不住哭了。李校长劝我不
要哭。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委屈我的。后来王科长来了，又去学生科。
他要我坐下。用吓唬的口气问了我与 XX 的一些情况。我不承认跟她
谈恋爱，跟她是有交往，也出去散过步，之间很谈得来，但我们没有
象有些同学那样。他说不管我怎样，看我态度。事情可大可小。我说
又没有这事怎么谈起呢？他说，不管你谈没有谈，至少给人的影响象
是热恋。你本子上也摘抄、剪贴了一些有关爱情的。我觉得委屈，尽
管倪老师在场，我还是哭起来了。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
伤心处”啊！最后，王科长说：“不要说你没有谈，即使你谈的，我们
还是原谅的。只要你以后自己珍重自己的前途。我对你的印象是很好
的。成绩好，工作能力强，分配问题你不要担心!”
晚上散步， 洪英遇到我， 又把 XX 的一封信给我。 那信太悲观了。
我连忙在下自习前又找洪英谈了这事。她已回到宿舍。我又请她班上
的一位女生去叫她到我这里来，把我的信带给 XX。但愿她能安心学
习，欢笑生活。
晚上散步时，洪英对我的事谈了自己的看法。认为 XXX 不应该
把自己与我的爱情与分配对立起来。告诉我，XXX 对她有些话不肯
说，只想跟我把话说清楚！我劝洪英体谅她一点，她很难。洪英也理
解她。恋爱的少女，那个在同性面前不羞涩呢？
晚自习时填分配志愿。班主任知道学校领导对我印象好，他说：
“分配上要向你保证怎样也不可能，正如王科长说的一样，即使固书
记也不可能。但至少要你心里踏实。”从他对我的一些事的处理上，
是够不错的。 上学期我没有考试， 他与王科长说好后， 把成绩填上了。
我平时不认真学习专业，他从不在班级批评，只是在一年级时背后单
独与我谈过几次。二年级后，他处处对我宽容。我一直想走近他，他
却不想让我完全了解。他说：“一个人让人完全了解，还有什么意义？
即使将来和自己的妻子，也不能把真心话说。······你分配不要愁，我
自会知道怎样做的。”
晚自习把信匆匆写好， 要洪英带给 XX 后， 去操场散步。 遇到 X。
我把 X 做的事对他说了。他说只要他能办到的，绝对帮我。要我尽
量减少与XX的正面接触， 但必要时可以大大方方在大场合找她谈谈。
如果 X 执迷不悟，我可以在公共场合闹他一下，并要我找王科长声
明一下，如果 X 再做对不起我的事，就要对不起他了。班主任也要
我尽量不去找 X，知道这种人就算了。他再去找 X 的班主任谈谈。人
缺德还行吗？因单相思而采取下流的手段报复，太差劲。X 老师上午
把省供销社要人的事告诉我时，要我找那小子谈谈，教训教训。在和
洪英散步时，遇到淮阴教育学院的同乡周广雄、宋小兵。他们听后，
也极为气愤，要教训教训。我说，只能用文，不能动武。
XX 的有几个都对我很嫉妒。这一点我以前有所察觉，但 XX 今天
明白地告诉我了。世上小人不少，好人不多。我感谢她。
在晚上写的信中我告诉 XX：即使我们不在一起，心儿也紧紧相
连。我永远是属于她的！
以后自己处处要小心谨慎。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要叮嘱 XX。人
倒霉的时候共患难的朋友，才是真朋友。曹跃、蔡维跃、张三福、王
志华等同学，在我厄运时总是及时帮助、支持，他们是真正的朋友。
班主任要我在后天开始的运动会上好好宣传，为班级出力，尽量
发挥自己的能力，让领导印象更好，有利于分配。他说，在校成绩算
不了什么， 只要考试过关就行。 我要珍惜剩下不多的时光， 多看点书，
多接触领导，多了解一些同学。明天早上跑步。
1985 年 4 月 18 日 星期四 晴
全天为明天运动会提前做宣传准备工作。
中午学生科倪老师叫我去他宿舍，谈了对我的印象。说他与我虽
然接触不多， 但他认为我是可以处朋友的。 他特地去买了香烟给我抽，
我吸了一根。他说他很苦恼。一是对象吹了；二是 XXX 在学生科对
他百般限制，使他很不得志。他现在与世无争，四大皆空。我尽力劝
慰他。社会复杂，学校也复杂啊！
下午找 X 谈话。他很狡猾，没有表露是他干的缺德事。接着找了
史忠平、刘新昭谈了。他们对 X 很有意见，尤其是史。
晚上放电视。我叫严克俭去教室叫 XX，不在。随后又叫维跃去
教室和宿舍找了两次，最后在电视室找到她，告诉她我 7：20--8：
05 在老地方等她。
8：20 后，她走到教育学院看到她班的人，害怕得又回校。9：
00，她来了。告诉我，她来时碰到史忠平和一些同学。我安慰她说：
“史和我可以，不会讲的。”一刻钟后，我叫她回去。我要去教务科张
老师那儿写东西。
张、杨老师都在。临走时，张老师又拿了一叠信封和一本稿纸给
我。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7）
1985 年 4 月 19 日 星期五 晴
校第四届和食品学校第一届春季田径运动会联合召开。我为大会
通讯审稿，写了解说词。开幕式上，全校学生只有我一人坐在主席台
上。
一天的广播虽很劳累，但听到校领导和班主任与同学们的赞扬，
心中得到安慰。
晚上放电视。 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的新片 《蓝天鸽哨》。 很不错。
看到虞永波和 84 财会班的女生小田那样眉目传情，出去“谈心”了，
我便叫维跃去喊 XX。9：00 不到，我们俩又在果园温存了。我把这
两天遇到的事简单地对她做小结。叫她不要担心。她回答我的是紧紧
的拥抱和热热的亲吻，尽管我牙龈炎，嘴里有股味道。爱情，纯洁的
爱情怎么会在乎味道？
1985 年 4 月 20 日 星期六 晴
早上 6：00 起身。校领导没有到场前，我先广播解说词，接着把
我班的运动员赞扬了一通。
下午比赛由 3：00 提前到 2：30。我 2：00 前就开始广播。晚上
7：20 才吃饭。校领导和老师们、同学们一致好评，说通讯宣传搞的
出色。
为我的“读书摘抄本”一事，上午找了固书记。他说：“很欣赏你的
文学水平。不能分散精力，好好干，小伙子，你是很聪明的！”下午
又找了王科长。王科长说在熊德明老师那边。那个收的找那个。我告
诉王科长，我昨天找熊，熊说在固书记那儿，找固书记后，固书记说
在你这。王科长说：“熊会给你的。”此时正好熊下楼梯，我便直接了
当说：“熊老师，请你把我借给 XXX 的摘抄本还给我。”他先是装着
不了解，接着便笑眯眯地说：“当然是要给你的。我不知道是那个送
来的。我向你表示歉意。不要跟我班弄意见，不要再借给 XX 看了。”
我看他一反常态，不像以前那样“冷”，便将 X 的一些行为跟他讲了，
希望他严肃处理。他听了后却“王顾左右而言他”：“你文学有才华，将
来努力下去。大学生不一定能成为作家。而你进我们这个学校是屈才
了！请你帮我写一篇文章，寄到淮海报。”
此人虽然年龄五十多了，工作也有二十多年了，水平怎样，不清
楚。从他对我与 XX 关系的态度变化看出，他是不怎么正派的。现在
看到校领导对我比较欣赏， 一反过去冷冰冰， 而变得热乎乎。 人啊人，
你是多么复杂啊！
晚饭前，约 XX8：00 去果园。不到 8：00，她便去了。我因为刘
新昭与我谈有关 X 的一些事，迟到 10 分钟。我告诉她，本子拿回来
了。以后自己看，不要给其他女生看了，免得又惹麻烦。她说班上的
女生都去看比赛受伤的 XXX 了，我说你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她说：“人家都去看，我一人不去看行吗？”我说：“不是不许你看，我
是说你对这种人不能有同情心。他如果有道德，会把我的本子交给熊
吗？会在背后败坏你我吗？”她开始以为我责怪她不该去看，不承认
错。我大声呵斥：“你这样做是对的，看也是可以的，但千万不要有
怜悯之心，这是天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说那一句话不是为你好
呢？”虽然她感到委屈，坐在地上哭了，但我还是讲了我的理由。最
后她认错了。躺在我的怀中。其实，我哪一样不是为了她不受人欺，
不上人当呢？她是单纯、轻信的，如果她遭受不幸，也是我的耻辱！
她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1985 年 4 月 21 日 星期日 晴
上午 8：00，和 XX 在花街南面的文园饭店门口见面。她早已去
那儿等我了。她说：“你老是让人家等你，真坏！”我解释说，其实都
不是故意的。我们去了动物园，看了一会，便坐在两块石头上，面对
面谈话。她老是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能永远在一起？我说，现在不就
在一起吗？
因为 XX 要洗澡， 我身体又不行， 10 点钟不到， 便坐汽车回校了。
晚自习时，X 找我，说他绝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现在他的名誉
全部坏了。我说，你如果真没有做那种事，我会给你负责的。他说他
没有。我想不通，作为班长他为什么与其他人处不好呢？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8）
1985 年 4 月 22 日 星期一
下午班级包看电影，我把票送给洪英了。为熊的文章，我未去。
虽然未写成，但将买给 XXX 的书《傅雷家书》读完了。我要向傅聪
学习！
晚饭后，和 XX 去桃园散步。谈了与 XX 和她的一些事。XX 是个
早熟的女孩。她有许多事因为怕 XX 多心而作罢了。但我那天因为本
子的事烦恼时，她又是那样的可怜我，安慰我！她心里究竟是怎样想
的呢？难道男女之间除了爱情就没有友谊了吗？我多么希望能做她
永远的哥哥啊！
1985 年 4 月 23 日 星期二 晴
为熊的那篇约稿，忙了一天。仅找资料就花了一个早上和上午。
为摘抄本一事，熊叫我去当着 X 的面说他没有拿。X 问他究竟是那个
拿的？熊没告诉他。看样子我是被人“璇”了，误解了 X。我对 X 说，
“我现在很忙，哪有时间还为这等事纠缠？”
不少同学要我在“毕业纪念册”上题词。除 XXX 外，我都针对个人
的特点写了。因为我平时看不起他而常对他呵斥，就没写他的缺点。
唉，同学之情哪！临分别前，一切都显得那样珍贵。哪怕过去有过不
愉快的，也变得温和了。邓爱华给我的题词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1985 年 4 月 24 日 星期三 晴
上午二节课间拿信、报刊时，XX 给两张电影票。下午在校的盐
城市、郊区的同学合影。因为合影，只看了半个小时电影。晚上将熊
的稿子写成。
全天，班上的同学都在互相留言。有些出于真诚，说了心里话；
有些则是恭维。更多地美好的期盼。真诚的，我赞赏；恭维的，我讨
厌；期盼的，我喝彩！
1985 年 4 月 25 日 星期四 阴有雨
上午收到姚军、陈海涛的信。给姚军回了信。收到 XX 的信，她
说她特别想家。----难道是我对她的关心体贴不够而致？
上午四节课珠算课前，郑老师说：“从今天到拿到毕业证书和工作
介绍信前，你们要非常敏感，十分小心。现在是为山九仞呀！”我是
懂得其深意的。
中午，买了一本影集给张成球老师，聊表心意。
近两天为题写赠词， 心绪不宁。 书看不下去。 晚自习时便到宿舍，
又睡不着觉，就把 XX 这学期至今的信翻了一遍，聊以慰藉。
1985 年 4 月 26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戴校长上经济法课， 课间， 问我想分到哪里。 我说想到省里。
他说，“好，我记着了！”我问他，相信不相信命运，他说，不完全相
信。中午去他家里，请他题词。他用毛笔和钢笔各为我写了一份。请
我吃糖，喝茶。那样平易近人。
下午去张成球老师处，为毕业分配事，他和我谈了很久。从目前
情况看，我的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1985 年 4 月 27 日 星期六 晴
中午请薛校长、沈科长、郑老师题词。
晚上去班主任处玩。主要谈毕业分配诸事。不久，王志勤、唐晓
舟来，要题词；刘有华和他父亲来，他父亲是专程来拜访张老师的。
他感谢张老师对儿子的关心，感谢共产党，要儿子毕业后过年过节都
来看老师，张老师结婚他要吃喜糖······他讲话很有社会修养，9：00
左右他父子两回宿舍。我们 10：55 回。宿舍里，三福他们在看书。
二号宿舍里，夏、汪、朱、李打牌。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社会复杂，郑老师对我讲的话要三思。
1985 年 4 月 28 日 星期日
上午宋老师为我题词。下午袁建华为我题词；83 统二班王玉华、
徐红梅、刘成凯题词。她们的评价过高。其实我有许多缺陷。晚上张
主任题词。他夸我全面发展。不久，张老师代信叫去写奖品，顺便将
班上部分同学要他题词的本子送给他。恰好张静霞、王万华她们在，
不久，汪翚也来了。她们对我评价太高，总以为我是学校的才子。其
实我的语文水平只是比一般水平少高些，离“文学”、“作家”的距离不
知几千万里呢！一直谈到 11：45 才回宿舍。
到宿舍后，床上放着一个纸盒，打开一看，是 84 统一班的刘新
昭赠的影集和笔记本等。他才一年级，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送。
1985 年 4 月 29 日 星期一
上午收到安徽财贸学院 《合作经济》 编辑部的聘请通讯员登记表。
此前，XXX 和 XXX 从我处得知消息，背着我与编辑部联系。我很生
气。这样的人社会上多得很，成不了大器。成大才的人气量是大的。
我决定把这件事公布于众，写了一份“告全校同学书”。结果许多同学
来询问。
白天、晚上书都看不下去，就担心分配。晚自习时，不少同学去
班主任处，我也去了，闲扯了一通。是在吃不消了，便回宿舍睡觉。
1985 年 4 月 30 日 星期二
上午收到大姐、三哥代父亲回的信，得知家里的一些情况。寄来
60 元汇款，钱还未到。当用不可省。能不花的当然不花。给大姐回
了信，说了近况。
晚上和 XX 在果园散步。开始很好,拥抱，接吻。但后来当我认为
对她可以无话不说的时候，告诉她--一些同学常在我面前说的，而我
一直没有在她面前说过--“XXX 配不上你”时，她叹了一口气说，“我感
到遗憾！”接着就哭了起来。极度伤心，无论怎样劝，都没效。她又
喃喃地说“我感到终身遗憾！”她的自尊心被我无意中伤害了。话如泼
出来的水，收不了。我感到后悔莫及，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她
要我不要这样，但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说：“你怎么这样凶的呀？”
她宁愿伏在树上，也不愿躺在我怀中······我无法，真想到死。--但又
觉得那是愚蠢的。最后，我只好说：“如果你爱我的话，那就别要哭！”
她紧紧地抱着我，亲我。
--我永远永远忘不了今天晚上。即使跟自己的恋人—心上人讲话，
也要注意分寸和艺术！李校长留言：“伤人以言，重于剑戟”诚哉，诚
哉斯言！ 以后， 讲话无论要如何三思！ 再也不能伤她和其他人的心了！
1985 年 5 月 1 日 “五一国际劳动节” 星期三
早晨醒来已是 5：10。想到昨晚跟 XX 约今天早上 6：00 在清江
制药厂门口见面， 便匆忙起来。 蔡维跃回家， 我顺便把他送出校门外。
5：40,我往那儿去，XX 已走在前面了。看她的神情，昨晚我那
一句话留给她的创伤还未平复。无须我解释，她不需要。我们沿着那
条路， 一直走到西南方的清江果林厂。 我们带了报纸， 尽管地上潮湿，
还是坐在地上。她没吃早饭，我也是。就去果林场买了半斤果子，一
瓶小香槟，一盒午餐肉。既当早饭，又当中饭。果林里，有园林工人
劳动，有小孩和老人铲草。她常想躺在我怀中。但因有人，我不好意
思，她有点生气了。没人看时，我的举动才有些放肆，最后我躺在她
身上休憩了。我们的心灵，思想，肉体接触的那么紧，但理智最终控
制了我，没有发生性冲动!
10:45,我们往回走。一路上，果林场多少人看我们，我们俨然是
一对小夫妻！她很高兴，我也感到欣慰。
下午回来后，好好睡了一觉。5：00 多，去教务科张成球老师处
玩。晚饭后，去总务科跟张主任借了自行车，和张成球老师一起去王
科长家（市一院家属区），为分配事。人啊人！关系网在社会上越来
越紧，报纸上宣传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一回事。10：00 我们回来。
我们到王科长家时，学生会主席郭永山已在。这几天，有头脑的学生
都在活动，不过我估计不会多。王科长告诉我，校领导对我印象还可
以，主要是因为我的“小笔头不错”！他要我放心，给出力的他当然出
力。提醒我做多种准备；与 XXX 的关系，不能再接触。他心里有数，
不过是看在我的脸上没有处理。其实校长是相当讨厌、极力反感谈恋
爱的。要我慎重。说，“像你这样的人，将来都有出头之日！”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79）
1985 年 5 月 2 日 星期四 晴
上午收到家里汇款 60 元。
王科长要我中午去他家吃饭， 并要我喝了四小杯洋河酒。 吃饭时，
他说，他对我是有些偏爱，分配一事他早已放在心上，不要再去找其
他人，也不要对任何人讲，自己分配一事已有着落。他会对我负责，
绝不会埋没有专长的青年。只希望我将来能早日成才。下午 1：00
回校，我不胜酒力，脸通红。王科长送我出门时，叮嘱我，不要让人
看出来自己的分配已有着落。
去王科长家吃饭前， 在路上， 遇到 XX 的班主任， 对我特别客气，
他要我无论如何去他家玩玩，说，XX 来过，以后叫她带我来。还说，
郑义勇老师不应该，人家学生（何晓平和张从来）谈恋爱还干涉，象
他这么大年纪的人， 不该问青年人的事。 要我如论如何不要放弃特长。
听完他的话，我很纳闷：他以前为什么不这样想呢？难道是我为他写
了一篇文章吗？
下午计划课时，财校的任伟来。找政治复习资料。83 统一班的陈
长彪和我一起出去，谈了一会。我把她带到阅览室坐了，告诉她我分
配的大概。她说：“从你的身上我想到了什么，你不要告诉人，我到
这个地方来后常想哭。”
在饭堂吃晚饭时，把 XX 给的一支钢笔丢了。难怪几天前眼皮老
是跳。难道这预示我们的爱情要出现不幸吗？唉，乐极生悲。假如从
王科长家回校后，不去街上拿照片，不到清江商场买东西就不会丢了
吧？
1985 年 5 月 3 日 星期五 阴有雷阵雨
真后悔，竟把王科长与我交谈的事告诉了班主任，他要了解每一
个学生，但却不愿让别人了解他。他说他对我可以的。但我不知道，
“可以”的背后含不含有其他条件呢？
1985 年 5 月 4 日 青年节 星期六 阴转晴
下午学校放假。因薛万贵前天未能拍合影，午饭后，全班同学又
去清河照相馆照相，4 点多才照好。我和刘有华一起又去清江商场买
了一支钢笔。
晚上和 XX 谈心。我问她：“为什么听到别人说你配不上我时候就
伤心？而伤心过后，又是更紧的拥抱，更热烈的吻？象疯了似的？”
她说：“你那么讨女生喜欢，有时我真有点不信任你！”难道，我有些
方面做得使她感到不能相信我么？如果有，就要改，要使她感到爱我
是一种幸福！
1985 年 5 月 5 日 星期日 大阵雨
明天就要考试， 但很少有几人认认真真看书， 多少为作弊做准备。
我平时专业学习就不认真，总是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侥幸心理，
看进去的书当然不多。
为回赠刘新昭，下午去校园书店买了一套《浮士德》。唉，来而
不往，非礼也。礼尚往来，自己的经济又不宽裕，愁死我了！
1985 年 5 月 6 日 星期一 阴转晴
上午考政治，下午考英语。老师监考都不严。上午是宋老师，下
午是王冬老师。 大家都有一个想法， 快毕业了， 何必呢？试卷也不深。
我看许多同学都在“发挥”， 考英语时也抄了。 假如不抄， 肯定不及格。
政治不管怎么样难，也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尽管平时上课几乎不听，
我是喜欢它的。
学校各方面工作都近瘫痪状态。主要是我们二年级学生要毕业了。
谈恋爱的多得很， 二年级占多数， 一年级也有。 现在， 无论是本班的，
还是外班的女生，都显得比男生大方。她们乐于和男生交往，闲谈。
有时，很晚了，她们的宿舍里还传来开怀的笑声。也许她们比男生还
要渴求被人了解吧？这一点， 从 3 号那天袁建华同学与我的谈话可以
知晓。
晚饭后散步，遇到 XX 和陈凤霞。我说，“不许笑！”她们被我逗
笑了。回校时，又碰到她们。XX 笑着对我说：“你说不许笑，我偏要
笑给你看！”相爱的人，不管在何时何地，恐怕都有传递爱的信息的
特有方式吧？
中午到教务科张成球老师处玩。他告诉我，“叶海军要入党了，X
老师等很生气。像他这样的人，将来能混得不错，因为适应社会。”
我告诉他，叶其实为人还是不错的，去年春节前还买了一幅条幅送给
我。
上午考试结束后，去班主任处扯淡。
任何时候，不能丢失自己的个性。要凭自己的力量奋斗，不管未
来的路是多么遥远。
1985 年 5 月 7 日 星期二 晴
下午考经济法，开卷。
晚饭后去班主任处。就我对他的认识经过来说，证明了一个人对
他人的第一印象（直感）一般还是比较准确的。我在一年级时，同乡
同学徐永生临毕业前叮嘱我，“张是上一届（83 年 7 月）留校的，很
阴。就要做你的班主任了，你各方面得留神。”当时我不以为然。他
接任班主任后，断断续续地找我，我也主动找过他几次。从谈话和其
他老师那儿得知， 他城府太深， 不好相处。 他想了解、 掌握每一个人，
而不愿把自己的心敞开给人。我一度那么信任他，把自己的一些事情
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晚上填毕业分配登记表时，我喊了他十几声，
他都装着未听见。要不是 X 老师要我暂时不跟他弄僵，我早已不睬
他了。人与人之间的尊敬是互相的，哪怕就是师生、领导与被领导。
人不尊我，我何尊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
1985 年 5 月 8 日 星期三 晴
下午请朱从华老师、晚上请王光照讲师题词。在王老那儿，我看
他写字很费力，手指僵硬、发抖，真可谓“一字千斤”！想到他无辜被
打成右派的辛酸遭遇，不禁一阵心悸。为他的晚境感到可怜。他今年
六十岁了。作为他的学生，要给他温暖，哪怕自己的热量十分微弱。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圣洁的，我与他的感情就是这样。
下午考会计，顾斌老师监考。作弊现象严重。考后问其他考场的
同学，皆然。唉，昨天薛万贵和 83 统一班的吉智慧两同学被通报批
评，算是自认倒霉！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呢？我在写日记的时候，他到教室把手中的
钥匙朝我桌上一击，说：“你这样下去真没得了呀？”--我怎么样了？
我不过在看到他人作弊时，也随波逐流了，我不过在写日记。我生气
地说：“你这样还把我吓坏了呢！”
且忍气吞声几天，一切都会过去。暂时不计较他的态度。随他怎
么看我，我就是我。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0）
1985 年 5 月 9 日 星期四
晚饭后班主任来宿舍，我没理他。我班两次拿了第一，那是他精
心策划的。我为班级做了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见到他，心中
一股无名火、屈辱感顿时升起。想到这里，我看也没有看他，整理衣
服，他自觉没趣，就到其他宿舍去了。可不久，他又转来了，把我叫
出宿舍，小声说：“扣宝，晚上到校长室去一下，领导有事跟你谈谈。”
我一惊，但想了很久，觉得不可能是因为 XX 的事。我在学校与他平
素无冤仇，也不像周明那样没有人缘，可以被他任意整治，又不是三
岁小孩，可以被他当猴耍。我把想法跟曹跃说了。曹跃说：“不管怎
么样，看他们的口气讲话。”
6：30 我去班主任的宿舍，班长叶海军在写“敬赠母校”。--真相大
白， 原来是送纪念品给校长室。 到了校长室， 在张的启示下， 叶、 夏、
蔡等都说了恭维话，“感谢母校培养”云云。我除了回答固书记“是盐城
人”以外，一言未发。固书记在李校长、薛校长讲了好一会儿后，感
到已无“指示”可做--毕竟现在是私下“进见”，不是开大会，便宣告：“就
这样吧！”我们告退。我太过敏，虚惊一场。还连带害了曹跃操心。
呜呼！
1985 年 5 月 10 日 星期五
实习分组名单公布，我和罗昌水一组。他有肺结核，神经也不正
常，思维多是跳跃式的，虽然对人没有坏心，但讲话很容易出篓子。
上午我跟他“约法三章”。在宿舍里， 蔡维跃“抱不平”， 大声对我说：“你
王扣宝要是这样对待我，我就不屌你了！”我说：“这与你何干？”但想
到他就是这个脾气，想到这二年里，特别是我生病期间对我的好，就
不说什么了。
1985 年 5 月 11 日 星期六
上午，学校召开 83 级实习动员大会，薛校长、沈科长作了报告。
郑义勇老师是我们在涟水实习生的领队，在会后开了小会，讲了实习
前后要注意的问题。
下午洗被子和衣服，准备行李。卫校姜正霞来玩。可能是找陈为
民的，顺便拢我处玩了。
晚上和 XX 去果园。她想到我要实习，就是哭，最近总是这样。
哭后就是要我抱、亲，象个无骨的孩子。我对她的态度是否生硬，我
不知晓，但我对她是忠诚的。她知道吗？
1985 年 5 月 12 日 星期日 阴有雨
上午洪英来玩。陈为民的同乡—卫校、电子工业学校的---来找他
玩。我没有长时间陪。陈、仇，尤其陈与他们交流最多。我与他们不
是同乡，不宜多说。午饭没有参加。
洪英吃过饭后来，叫一起与乐如云上街。洪英为弟弟洪涛买了一
双合成革凉鞋，我买了一只包。下午回来时，遭雨淋了。本来喊袁建
华或洪英、崔恒风到教室缝被子的，见邓爱华、李兰英在，就叫她们
做了。
如云几天前送来一本影集，洪英送了一支钢笔、一只奔马，XX
送了南京产的奔马工艺台笔。他们这样，我很过意不去。
本来洪英的收音机给我听的。如云要听，我就不好意思了。XX
还要把自己的收音机给我，我怎么能要呢？已经听了一个多学期了，
现在我走了，她会孤寂的，留给她吧。
晚上，洪英、XX、如云来玩。夜深了，XX 不想走。想到宿舍里
同学要休息，我硬是叫她走了。可能她要多心。其实，我也想多跟她
在一起。但现在不行。就是如此，已经影响不小了，我们的关系，大
家都知晓。洪英在这里无论玩多久，没有事，她与我是同乡。
雨下得很大。想到明天就要离校，我不禁怅然说：“这雨天，象征
着我将来人生道路上多风雨啊！ ”洪英说： “这象征着你办事雷厉风行。 ”
我说：“也许老天启示我，将来做事要时间观念强，必须风雨兼程！”
唉，临别前夕啊，多少话要说，却说不出来。说出来的，也辞不
达义。
形形色色的人，有时看一个人的行动，听一个人的言语，并不能
正确判断。知人诚不易也！
洪英、 XX、 如云是善良的。 X、 X是自私、 狭隘的。 X是圆滑的。 ······中
专两年，这两天学得最多。
心绪烦乱，草记如此。
85.5.12.夜（23：00）记于宿舍。
1985 年 5 月 13 日 星期一 阴
早晨 6：00 离校，洪英、如云送。XX 在自己的教室前目送。8：
00 到涟水县城。8：30 左右到县供销职工学校。整理宿舍。
下午 2：00 多，听 81 届校友陈老师讲统计。5：00，与曹健、周
礼香、罗昌水跟陈老师一起进城。刚进城，就碰见带队的郑老师，一
起回。信未寄成，晚上由郑老师带回县城代寄。
大家推荐，郑老师指定，我为 12 人组成的供销统计实习组负责
人。实习组一切事宜由我与陈老师联系。经陈老师介绍，认识了县联
社的潘科长、学校的黄校长、王教员（正读电大）、贾（？谐音）教
员，79 届校友徐 XX 还送了一本信纸给我。按学校既定规矩，对当
地供销社不管是辅导我们实习的，还是一起搞统计的统计员，我们要
一律叫老师。我叫他徐老师时，他连连说，不要不要。我提到没有信
纸时，他立即去拿了一本。
傍晚，周礼香叫我代她寄信。有意无意看了她给姚金虎（上届留
校，食堂会计）的信，始知他们正处于热恋之中。礼香的语气比 XX
对我的不知要亲热多少倍。二年级谈恋爱的多得很，只不过好多我不
知晓罢了。
晚上校领导设宴招待潘科长、郑老师。学校放电视。不少同学去
看了。我在宿舍里记日记，看看书，练练字。其他同学都觉无聊，打
了一会儿牌。我不觉得无聊，只是有点想家，想 XX，想洪英、如云
他们。尤其是 XX，想到她忧郁的神情，心都快碎了。她昨晚在洪英
宿舍里问我： “把我那支钢笔丢了， 会不会把她也像那支笔一样丢了？”
我说：“不可能，怎么会呢？”她幽幽地说：“不，会，会的。”
我爱她，真正爱她。但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到有些地方，她没
有洪英理解我。我也喜欢洪英。但与洪英没有爱情，因为 XX 已捷足
先登爱上了我。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1）
1985 年 5 月 14 日 星期二 晴
上午上“统计报表的一般问题”课。下午上“市场调查与预测”课。写
了一篇实习简报，题目是：“关心备至，郑老师不是父母胜似父母；
体贴入微，潘科长甘当向导东奔西忙”。
下午课结束后，进城去买墨水、寄信。可到城里才发现，信都丢
在宿舍里了。只好买了几张邮票。去时是陈老师和两位女学员的自行
车带的，回来是一位素不相识的小男孩带的，他家就在干校附近。北
方人厚道、乐于助人的品质在这男孩（上初三）身上体现得特明显。
本想买一瓶碳素墨水， 找了十几家商店， 都没有。 商品品种不多，
县城街道虽然宽敞， 但不整洁。 朱阿根要买太阳帽， 卞广洲要买裤子，
都没有合适的。小城经济还要进一步振兴。
晚上给时杨中学的胡宗高老师、XX、大哥写了信，简略告诉他们
自己的近况。
1985 年 5 月 15 日 星期三 阴
上午职工学校的黄校长做“涟水县干部职工知识技术水平情况调
查”的报告，学习了中央 28、35 号文件，江苏省供销社、淮阴市政府
的批示、通知。散会后，贾教员、电大的王老师要我再找一位同学一
起去分配调查组。我们实习生 12 人，电大学员 14 人，分成 13 个组
（2 人一组）。
下午听陈老师讲统计。傍晚给陈海涛、村支书胥国民各写了信。
晚上不少同学去看电视了。周礼香和沈彩萍来宿舍玩。我同她开
了几句玩笑，玩笑过分，伤了她的自尊，她回宿舍哭了。
唉！李校长告诫过“伤人以言，重于剑戟”呀！以后开玩笑得讲分
寸。否则，轻则影响同学之间关系，重则损人害己。唉，礼香，我去
向你赔礼，你能原谅我么？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呀！否则，我不是禽
兽都不如了么？此时此刻，其他同学都去看电视了，宿舍里只有我。
我感到很内疚。礼香同学，你不要哭吧，我知道你很伤心，但那不是
我成心的呀！唉，话如泼水难收。只有话到唇边留半句，慎之又慎，
才能不出乱子。
我思恋 XX。要是她，而不是周礼香，就会哭了后原谅我了。上
帝保佑她一切皆好！
1985 年 5 月 16 日 星期四 晴
上午进城，代同学寄信、买邮票。逛了新华书店和几家商店。店
里商品品种单一，老化的现象比较严重。
下午调查组开会。黄校长讲话。贾教员、王老师讲注意事项。潘
科长等县社领导到会。会后，各小组组员见面。和我一组的是电大学
员左长平。一米六以上的个子，乌发披肩，瓜子脸，气质干练，看样
子是比较厉害的。不过，我不怕。就是要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才能学
到实践知识。
晚饭后，痛快地洗了一把澡。雨伞得而复失。诚所谓“得之不难，
失之必易。”写好实习简报后，又写了一篇短文，纯为练笔。
1985 年 5 月 17 日 星期五 阴有雨
电大学员左长平（女）骑车来带我，乘 6：30 开出的汽车，和电
大王（成虎）副班长、同学朱阿根一起去义兴供销社调查。该社左主
任介绍，是个亏损单位，问题百出，矛盾重重。党员多，老职工多，
中专毕业生 3 人，以前的副主任一人养鸡就一百多只，挪用公款的干
部、 职工、 双代店人员多得很。 有一个站的职工一人就挪用公款 5600
多元。
午饭由左主任、潘会计、郑统计等五人陪同，喝高沟大曲。我真
不忍心吃人民的血汗。 饭后去该社民振商店调查， 负责人不在， 未果。
中午在郑统计的宿舍，我和阿根看了 XXX 的日记。得知她谈过
三、 四个“朋友”， 并且和名叫 XXX 的工人发生过“关系”。 她上了电大，
在涟水县供销系统算是幸运儿。可在爱情上不是如意。
下午 4：00，郑统计（和王成虎同届，都是我校校友）、我、左
长平、王成虎、朱阿根一起去灰墩供销社。该社单主任领我们参观了
门市。晚上，单、沈、笪主任、高统计为我们接风。吃了有名的高沟
捆蹄等地方菜。因为王、左认识该社的主任。
淮阴市之所以落后，从涟水县供销社系统的落后情况可见一斑。
晚上住灰墩公社旅社。 王和左一起玩， 我和阿根在宿舍里先休息。
但愿左是一位令人称道的姑娘。
社会上千奇百怪的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只有注意与之打交道
的方法，了解、熟悉他们，才能很好的相处。
1985 年 5 月 18 日 星期六 阴转晴
在灰墩供销社调查。下午 5：00 回职校。因为左长平要回来，我
一人在那也无意思，便同回，一起回来的还有该社的统计员高老师，
义兴社统计员郑老师。
到职校后，周礼香告诉我，XX 来信了。不顾旅途疲劳，打开就
读。看后心中却不是滋味。立即回信。写得很长。为了安全，寄给洪
英转给她。 这样， 今天到灰墩调查的情况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写出来了。
唉，爱情啊！难怪高、左、郑老师他们笑我天真。现实中的爱情与理
想中的爱情是不同的。 他们的谈话、 观念， 我将在以后的日记中写下。
今天太累了！
1985 年 5 月 19 日 星期日 晴
去岔庙社调查。下午 2：00 回，5：00 到职校。卞广洲已回，不
一会，曹培之、罗昌水也回。
晚上给父亲写了信。说了下去调查的感受。看了一会儿新买的杂
志，疲劳，便想睡觉了。
1985 年 5 月 20 日 星期一 晴
下午与统计辅导老师颜廷荣（他是我校首届—79 届—毕业生）谈
了一个多小时。他也是很爱好文学的。或许是以前在单位上不得志，
讲出来的话富有哲理。比如：
“一个人如果到了一个不适于自己施展才能的环境， 最好别要让人
知道自己有才，哪怕是很小的才。知道了，有些人就要嫉妒你，想法
作弄你，打击你，给你成长的路上设置种种障碍。”
“人往往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比如说自己想怎样怎样不得罪
人，但你无心无意之中，有时甚至一句话就得罪了人，你也不知道，
而她说不定会忌恨你一辈子。 往往你晚上在本子上写上应该怎么样怎
么样，可明早做起来，便远不是那回事了！”
“有些事是不见经传，心照不宣的。”······
我们说的话题很杂：实习，他自己在培训班的一些情况，工作，
恋爱，文学，等等。要不是吃晚饭铃响了，我们还要谈。朱阿根说：
“扣宝，我真羡慕你，遇到了好的指导老师。与他在一起，你要学会
许多知识的！”
晚上，我和阿根谈了班上和学校里的一些人和事。他对夏志荣、
陈为民、周明的看法，与我一致。我是最讨厌虚伪、自私自利还自认
为有理、作风不正派的人的。我把 XX 的来信给他看了。他看后说：
“不管她长得怎样，看了她的信，我总喜欢这样的女生。将来能找到
这样的对象，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生活上能自理就行了。”我说：“我
们之间的爱情是纯洁的。人可能恋爱不止一次，由于种种原因。但真
正能激动人心，能使人刻骨铭心、铭记终生的爱只有一次。我们可能
不成功。但以后我不管与那一个女子结婚，我都不会忘记她的。”谈
到我刚进校与 XXX 的感情纠葛，他认为我要认识到自己的轻率。当
初为什么不能像颜廷荣老师说的那样， 先考虑一下与她谈的成功的可
能性等因素有多大呢？当初自己被她的外貌所吸引， 被她的热情所左
右，开始并不爱她，后来渐渐有好感······还想着干什么呢？一切都已
过去。只有忘却，我的心才有片刻安宁。她在我生活中留下的阴影还
能抹去吗？临实习前一天，她和李兰英给我缝被子时还问我：“你怎
么要我给你缝，我还以为你······”我打断她的话说：“还提这干什么
呢？”
颜老师说：“恋爱最好一次成功，二次也可以，不得而已三次，再
多，就不太好了。因为初恋对人的影响是相当大的。以后你无论跟谁
谈，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把现在的与第一个比较。”
我不尽同意他的说法。我以为，如果不是因为喜新厌旧，玩世不
恭，只要不是自己主观因素造成的，恋爱次数多是不可非议的。但你
自己不管怎么说，恋爱一定要真诚。
颜老师说： “爱是说不出理由的。 也许能说出理由的就不是爱情了。
有人说爱定要有基础。我以为不一定。爱好相同，不一定叫有基础。
比如说，两人都爱好文学，两人都想对方为自己牺牲，这样就会发生
争执。”
······
在阿根看 XX 的信时，X 也要看，我没有给。我把他划入“小人”
之流，他与 X 等是沆瀣一气，在背后咂了我多少坏话。何必让他更
多地知道我的私情，而使他多一些说我的资料呢？阿根说：“扣宝，
你这样正直不太好。对一个人看不惯，可以放在心里，而不必放在脸
上。”也许这就是我的不成熟吧？但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能做到。违
心的做事、讲话，我感觉是一个男子汉的屈辱。我有自己的眼睛！
颜老师说：“在你没有真正了解一个人之前，千万别把自己的所有
话告诉他。至少要留一点余地。像你现在这样，不玷污了‘文学’这个
词了吗？要知道，文学就是人学啊！要学会研究人！要有一双敏锐的
洞察幽微的眼睛，在现实生活中去捕捉美的镜头！”
不管怎么说，社会上好人还是大多数。我以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有
一种新型的关系，不象现在这样的。
我真诚地对待别人，也希望别人真诚地对待我。我不能忍受感情
被愚弄。我可能会吃苦头，但我不愿意变得世故、“成熟”！吃过他人
一次苦头，绝不要吃同一个人的第二次、第三次。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2）
1985 年 5 月 21 日 星期二 晴
晚上放电视连续剧《木鱼石的传说》，实习以来第一次看了。结
束后，去找王成虎老师。把投《新华日报》、《淮海报》的两份新闻
稿件请他看看、修改，代盖一下公章。题目是“涟水县联社组织专门
调查组到基层供销社普查”。将和左长平调查两天的情况以及电大生
和几位男生一起调查时议论他的话简单说了。 我讨厌无才无能干事而
嫉妒有才的人，自己在校也受其苦。而他对我们实习生很热情，有什
么事只要找他，都能乐于帮助，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我许多
方面与他有共同点。这个电大班十几个人，有好几个人说他“狂”，朱
艳就说他“骄傲，好出风头”。---天哪！这多像有人在学校里说我呀！
什么是“狂”、“骄傲、好出风头”？现在社会上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不
可叵测的目的，要整治你，在其他方面你无懈可击时，便会给你冠上
这三大帽子。 左长平就当着我的面说过： “淮阴供销学校毕业的都狂！ ”
我当即予以反驳：“我以为，作为一个人，有自尊心，维护自己的人
格不受诋毁，应理解，特别对有才能的男青年，你以为呢？左老师？”
王老师告诉我：“社会远非学校。学校里的矛盾与社会上遇到的矛
盾根本不同。社会上的矛盾背景大得很，一个人对你有意见，连同他
的妻子，他的家庭、亲戚都会对你有意见。而学校呢？只不过是几个
相处得好的同学罢了。我以为，人就要有一个大丈夫的气概。度量要
大。他说我狂，我就狂，有本事才能狂。其实说你狂的人不更狂么？
没有本事还看不起人，这不是更狂是什么？供销学校毕业的有水平，
为什么就不能狂？世俗的偏见哪！ 我们学校毕业的学生在其他县都很
好，为什么在涟水就不行呢？领导干部中知识分子少呀！”
“对那些成心想败坏你的人，你坚决不能让他，定要战胜他。对那
些没有水平但心地善良的人要好，人对人应该真诚相待，坦诚相见。”
“人不可能时时处处都是顺境。马上你就要走向社会了，要有思想
准备。逆境中要能自谅，自慰、自尊，自信，自强！要有志，要能识
人---要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既要有望远镜（目光远大），又要有
显微镜（注重现实）。有时你要向前走，但两边却有人硬拉着你向歪
道上走。任何时候都不能消沉，要有志气，要学会正确的待人处世方
法。对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要以正气来压倒邪气。对那些心地不坏、
一时受人迷惑而对你有误解的人要以诚来感化。”······
王老师的经历， 我并不知道多少。 但从他与我的谈话中可以感知，
他是正派、有才华的。我的心在这样的人面前还能不袒露吗？我向他
谈了自己在校的简况与苦恼。他说：“谢谢你对我这样信任，明天找
机会再谈。以后我们将保持书信联系。我们可以说是同病相怜。我现
在读电大的环境与你在校所处的环境差不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
之心不可无。任何时候我们不想害人，但要防备那些两面三刀、口是
心非、阳奉阴违的奸诈、狡猾之徒。有时，退是必要的，但这是以退
为攻。 当然我们不是用心机， 但既然碰到烦人的问题， 就要好好对待、
处理。要有胆、识，男子汉就得活得像个男子汉。路遥知马力，身正
不怕影子歪，干事业去！”······
王老师的话，使我懂得了社会的复杂，世事的艰难，人与人的关
系处理不好，有才华也会窒息；处理好了，会顺利成长。我庆幸自己
来到涟水。虽然见到了社会上的污泥浊水，但也看到了玉石般晶莹的
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藕”。我庆幸遇上他，将 XX 的来信和毕业留言
簿给他看了。我信赖他，这不是轻信和盲从，我相信不会看错人，我
愿意与他结成知己。
也许是命运吧？我人生的旅途上总能遇到好人。
快 12 点了，让王老师休息。我则收拾好床铺，来到教室记下上
面的文字。
1985 年 5 月 22 日 星期二 晴
上午写好《校之恋》。在电大王老师的资助下，蜡板油印了 21
份。王老师、朱阿根、刘成凯、颜老师、高兴亚、统计培训班一位女
学员（她带给我一瓶碳素墨水。说：“我们无所谓，你是学生，喜欢
用，没有不行”）各要了一份。
下午开会，为的是明天下午向县联社领导汇报前几天下乡调查的
情况。
晚饭后， 思恋 XX 太厉害， 给她写了一封信， 附上一份 《校之恋》、
一张《新华青年报》，明天寄。但愿她心似我心。
王老师晚饭时送我《机关常用文体的写作》。他知道我下午已写
信去山东师范学院中文系，十分钟爱这本书。他说：“就送你了！”我
不好意思，他说他有两本。
晚上，把《机关常用文体的写作》带到电大教室，边看电视边看
书。今晚放的是《木鱼石的传说》第四集。写的是嘉靖皇帝的老师教
育嘉靖皇帝，为民除害的故事。增加了对清朝宫廷生活、官场斗争、
清朝前中期社会的历史了解，尽管是今人演绎的。剧中有一句话：“做
人可真难哪！ ”--是与嘉靖皇帝的老师王尔烈结拜为友的冀州知府说的，
他靠巴结和珅而当上官。关键时刻，出卖朋友。环境对人的影响固然
大，最主要的还是人的品行使然。
外国电视剧《孤独的骑车人》，写了世界名侦探福尔摩斯主持正
义破案的故事。甚为他缜密的推理、惊奇的武功、雄辩、诙谐的语言
而折服。我要是成为这样的人，多帅啊！
该剧结束后，又看了另一个频道的没有看到开头的电视剧。写了
一个姑娘嫁给了一个海员的相思之苦。开始她不理解他：电冰箱、电
视机，什么都有了，但什么都没有--丈夫不回家，女人身边不能没有
男人。后来理解了：是航船，哪能总是停泊在港湾避风？为了祖国，
就得牺牲小家的幸福。她给他鼓风，愿他扬起远航的风帆。我们大家
都扬起生活的风帆！看到结尾他们接吻的慢镜头时，我的眼前出现了
XX 的倩影。仿佛自己是那海员，她就是那妻子。我想起了我们在一
起的日日夜夜······艺术来源于生活，当反映真实的生活。真的艺术，
富有人情味，很浓很浓的，这样才使人感到美，才能净化人的心
灵。 记于夜 11：00
1985 年 5 月 23 日 星期四 晴
上午收到 XX 的信，读后欣喜万分。因为下午要开调查汇报会，
只是草草写了几句回了信。等到实习点---大东供销社后，再好好写信
给她。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神奇呀！
写好给 XX 的回信后，立即模仿《机关常用文体的写法》书中调
查报告的写法， 匆匆写了题为“要想扭亏增盈，全靠干部领路”的汇报。
下午原定 2：30 开会，结果 3：35 才开，办事效率太差！我的发
言，激起绝大多数与会人员的笑声，在场领导有点不自在。因为我的
批评很尖刻。县联社领导表扬了我，说我能讲真话。敢于揭露问题。
而其他的同学（指一起下去调查的电大生）没有能这样做。
晚上到县城看电影《408 疑案》，职校用拖拉机送、接我们。回
校后，帮王成虎老师写明天的职工学校计统、物价班结业典礼报告，
下半夜（24 日凌晨）1：50 完稿。王老师搞了夜餐，还给我一张照
片留念。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3）
1985 年 5 月 24 日 星期五 晴
黄校长认不得我昨夜写的报告上的字， 上午抄写了一遍。 抄好后，
收拾行李。陈斌等同学倡议，我去买了一张红纸，执笔写了致职校全
体教职员的感谢信。又买了 4 张白纸，抄了王成虎老师写的几首诗，
作为留念。可惜，长时间不写大字，字写得很差，惭愧。
中午，全体人员会餐。每桌一瓶高沟大曲。我和 83 统一班的：
卞广洲、周礼香、沈彩萍，涟水县物价、统计培训班的四位女生（8
人）一桌。饭后，职校请了外单位帮忙，用卡车送我们到县汽车站。
王成虎、陈士明老师（1980 届校友）等帮我们把行李拿上车。到车
站后，我的辅导老师颜廷荣帮我和罗昌水打好车票，放好行李后才离
去， 他今天不回大东。 请了该社参加培训的张老师把我们带到大东社。
到达后，他领我们去见了朱主任、X 文书、钟会计等。
因住房紧张，我和罗昌水暂住在会议室。本想住到资料室，无奈
霉气太大。晚饭是总账会计（刚从我校函授结束回来）带我们到食堂
吃的。
说真的，我恨 XXX，他为何要把我和罗分在一起实习？他知道罗
有肺结核，我的抵抗力差。尽管我们同宿舍二年，但二年中，我们接
触并不多。特别是从三福和校医那儿得知他的病情后。从今天开始，
以后四十多天和他要睡在一张乒乓球桌上。 要注意讲话不能过于靠近
他。
会议室里有两支日光灯，电视机坏了。老文书告诉我，平时会也
不多。一张办公桌，长椅子多得很，因而，在这宽敞明亮（洁净当然
要靠我自己打扫）的大房子里，我要好好珍惜时间，多学知识。最后
的中专生活一定要度得更有意义。唉，可惜现在这里的人们已不把我
当学生，而是看成工作人员了。有不少工作上的事情、应酬占去了许
多宝贵的时间。
书本知识、社会知识都要学。目前，还是要偏重书本，重视书本
知识与实际的联系，还要注意人与人的关系相处、交流方式等等，一
切的一切，要为不久走上社会正式参加工作做准备。
今天很疲劳。罗昌水已睡了，才 10 点钟不到。我收拾好行李后，
记下日记。一是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而是为了及时记下实习生活的
酸甜苦辣咸······
现在我要挖掘所处环境中快乐的宝藏，对生活要积极，努力成为
环境的主人，自己的主人，将来才能成为社会的主人！
1985 年 5 月 25 日 星期六 晴
早饭后，与罗昌水、供销社的小张、小 X 会计到集市“出摊”——
就是在乡村“逢集”时把农村社员需要的小农具等生产、生活商品摆在
集市买。时下正值农忙，来赶集的人不多，生意很是清淡。要不是小
X 会计的录音机在，我早就回来了。10：00 不到，收摊。去个体售
书亭看了一下。 多是些传奇、 情杀内容为主的小报， 也有 《小说月报》、
《钟山》、《青年文摘》。主人告诉我，“卖《钟山》、《小说月报》、
《青年文摘》是为了兼顾文学爱好者，但毕竟在乡村，销路不好。最
畅销的还是那些小报。”交谈了一会，我没有买，回宿舍写信。给洪
英、如云、刘新昭、XX，一人写了一封。
傍晚，罗昌水参加了供销社领导的铲磷肥劳动，我不去不好，便
也去了。晚饭吃的很迟。因为要把“定额”完成。饭后去食堂打了一盆
热水--我的劳动所得，洗了澡。然后去站岗，午夜 12 点换班。
睡迟了，睡不着。这几天睡眠一直不好。脑子里老是盘旋着 XX
的影子。 临别前的那个星期日， 她想跟我在一起， 可我不知怎么搞的，
却说身体疲乏、还要洗洗衣服等等而拒绝了，她很伤心。我没有理解
她， 她却来信向我道歉，说自己有些地方不能理解我，很后悔。 ······其
实，她哪里知道，那个星期六早上，我看到她出校门朝果林场方向走
去后，便从教室去宿舍脱了一件毛线衣，匆匆去遇她了。她说上桃园
的，可我在桃园里喊：“X—X—X————”喊了十几声，都没有听到
她的回声。又问了正在劳动的青年工人，人家说没有看见。我怕她走
进果林里遭受不测，又到苹果园里找，跑了两条道，又喊了七八声，
还是没有应答，沮丧而归。回校的路上，几乎是一步一回首。只要是
看到远处有点象她的女子，都停下脚步看看，或是掉头向前走，可等
那些人一个个走到跟前时， “过尽千帆都不是”。 希望幻灭， 浑身冰凉。
从果林场回到宿舍，我便把衣服、鞋子、床单、被子抽下，洗到
午饭时分。午饭一吃，接着洗。尤其是被子，进校以来都是女生帮洗
的。她与我谈恋爱后，女生们不好洗，我也不好喊。那个周末，XX
去上课时也不理我，我很心酸。我生性倔强，尽管班上 XXX 在面前
优哉游哉， 却没有开口叫她。 X 的样子仿佛是说： 瞧你洗的这个样子，
如果请我一下，不就不要这样辛苦了吗？谁叫你与 XXX 谈恋爱的？
自己洗被子了吧？
想想真是凄惨。
1985 年 5 月 26 日 星期日 阴有小雨
颜廷荣老师上午回来。要我和罗昌水一起去他宿舍玩玩。他与我
们谈了许多。说：“XXX 老师是个十足的老流氓，他到供销学校后至
少嫖了五个女生。有一次，我那一届有学生看见他一个手里抱一个女
生。他原是清江中学的体育教师，就是犯男女关系下去的，‘右派’帽
子 1979 年才拿掉。”我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但最后还是为他的事实
所折服。X 老师对我挺好，经常关心我的学习、生活、思想，尤其是
我骨折的那段日子。但我在校也经常听人讲，他挺喜欢女生的，也经
常见到他的宿舍里几乎是每天都有女生进出。我去他宿舍，他每次都
与我谈怎样对待生活的道理。颜老师说：“坏人并不是一下子可以被
看穿的。灵魂的坏更是如此。这只能说明他是个更狡猾的老流氓！”
我以为，他今年已 66 岁，可谓“风烛残年”，身边只有一个孙子和孙
女，孤寂得很。纵然有些生活过错，也应该原谅他。颜老师说：“我
真怀疑他还能不能跟女生发生性关系！你这次下去调查真晦气！碰到
的尽是些败类：XXX 是我校毕业生中第一个因三次发生男女关系而
被削职为营业员的学生；XXX 是我校毕业生中第一个因贪污被通报
批评的学生。”我大吃一惊，不敢相信。我把调查三天的情况与电大
单科生 XXX 当我面说“供销学校毕业的学生都很狂”、我当面予以驳
斥等情形告诉他。他说：“对这种人的话，你可以当耳边风。世上有
些漂亮女子生性高傲，以为男子总应该喜欢她。而一旦有人对她并不
感兴趣时，便感到自尊受挫，妒心大发。”我告诉他，那天中午我和
朱阿根看了 X 的日记。是她去年四月份写的，写到 4 月 16 日，以后
便终止。上面写到：“这本日记是我的生活发生了重大转折时记的。”
日记记载了她与三个男的恋爱、与其中一个发生性关系的经过。怪道
那天和她与岔庙供销社统计员高兴亚老师一起乘车的时候， 高风趣地
说：“在社会上关系学、谈恋爱方面，你要好好向 X 老师请教高见，
她在这方面挺不错的！”她听后脸并不红。······
不知不觉，到吃午饭的时辰了。
下午看罗昌水借来的 《射雕英雄传》。 这是我第一次读武侠小说。
聊以排遣思恋 XX 的情思。
晚上，天下起了雨，雨量中等。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我和罗。四
天前在职校，12 位同学生活在一起，生活上有服务员照顾得周周到
到，学习起来大伙儿在一起，与在淮阴时相差无几，并不感到寂寞。
可现在，罗有肺结核，不便多与讲话。伴着阵阵狂啸的风，更加怀念
学校的生活。想父母亲，想 XX。没有办法，只有接着看《射雕英雄
传》。可是越想摆脱乡愁，乡愁越是浓烈。越是压制不想 XX，眼帘
前越是萦绕着她的倩影。X，你可听见我心中的呼唤？你可知道我此
刻多么希望你出现在我面前啊！
看着看着，睡意袭来。罗已呼呼大睡。可我却怎么也不能入眠。
夜深人静。眼皮酸胀，我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凌晨 2 点多醒来，接
着看，并不是小说精彩，而是把它当做抵挡失眠的盾牌。躺在乒乓球
桌上不能成眠，个中滋味，谁能知晓啊！
唉，与 XX 离别之苦，思念父母之苦，怎么经得起它们一起来折
磨？我默默流泪了，没有擦去，一任它流淌。我不是一个体质强健、
性格坚强的青年。X，我的 X，如果你在身边，一定会为我擦去晶莹
而苦涩的泪花的······
1985 年 5 与 27 日 星期一 阴
上午参加商品盘点。由于夜里失眠，头晕沉沉的，好不容易挨到
11 点钟下班。 下午加好盘点数后， 很是想家。 想念 XX，只好再看 《射
雕英雄传》，不顶用。“抽刀断水水更流”，借书消愁愁更愁。只好把
满腔情思写在纸上，但愿 XX 能早日来信。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4）
1985 年 5 月 28 日 星期二 阴到多云
罗昌水上午出去转悠了，我心中总是惦记今天有无 XX 的信。心
烦的要命。给班上的好同学袁建华、张静霞写了信，告诉她们我的近
况，询问她们的实习情况。她们都曾抄过我的《校之恋》初稿，今天
把这次写的第二稿一并寄给她们。好同学曹跃、张三福他们情况也不
知怎么样？
下午和罗到大东镇（其实只能说是“庄”）上去转悠了一圈。这里
各方面都不如家乡。家乡再落后，也比这里强！5：00 多，去邮局问
邮车来了没有，正在值班的一个瓜子脸姑娘回答说：“来过了。”我又
问：“是否可以看看有无我的信件？”她说，“要等吃过晚饭，你最好还
是明天来。”我只好不再勉强。
X，我多想拥抱你，亲吻你呀！
1985 年 5 月 29 日 星期三 晴
上午收到如云的信。得知他除被窃 15 元外，洪英借给他的收音
机都被偷了。如云的家境比我还差，我身上只有 15.63 元，还要支撑
一段日子。只能尽我最大的限度，汇去 10 元，聊补“无米之炊”。回
了长信，望他得出教训。信和款寄出后，自己又后悔，讲话太冲，以
如云敏感的心，可能已伤了他的自尊。
下午将两篇稿件和两首散文诗抄好，明天寄给《合作经济》编辑
部。
晚上正在看《小说月报》，颜老师来叫打牌。我最反感打牌，但
碍于他和两位供销社领导的面子， 我只好开始了自进校迄今的第一次
打牌。结果是 1：4 负于颜老师他们。
为什么不能坚持自我？就这样破了自己的“身子”？王扣宝，你不
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打牌结束后，读 25 日的《中国青年报》，有几篇文章很值得一
读。如“送往迎来”小议，“要目光远大”，“怎样回答同代人的召唤？”，
“对中学生谈恋爱现象不能漠然置之”。最后一篇是四川一位中学教师
的来信。他以自己 12 岁的女儿堕入情网为例，分析了当前中学生谈
恋爱多的原因。从恢复高考择优录取制度以来，家长对子女管教不可
谓不严，老师对学生教育抓得不可谓不紧。但为什么近几年的中学生
谈恋爱的反而多了呢？他觉得这不是是一个家庭问题， 也不但是学校
教育问题， 而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 黄色书刊在学生中暗地里传阅；
黄色录像许多地方偷偷地放。 学生在家里、 学校里受到十次正面教育，
就被那样的宣传一次抵消的干干净净。其次，当前严重存在平面追求
升学率的倾向。学生只要成绩上去了，便一好遮百丑。削弱了政治思
想工作、德育、体育。第三，学生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往往是
在临考前卖力地背颂一些条文，为了应付考试，而不是用来树立正确
的世界观。建议文艺必须坚持为人民服务的方向，大力培植“新竹”，
剪除“恶竹”，严禁黄色书刊的出版发行；迅速扭转片面追求升学率的
偏向，贯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方针；切实加强思想政治工作，采用多
种形色向学生进行理想教育、爱国主义教育。
中专生谈恋爱的现象更是普遍。就大学生能否在校谈恋爱，南京
大学曾搞了民意测评，74%赞成可以谈。那么，中专生呢？赞成的肯
定是多数。不然，为何在毕业班那么多呢？我也知道在校应该抓紧一
切时间来学习，但还是谈了。处理的正确的有几个呢？为谈恋爱吃安
眠药的女生有之，其中不少还是学生干部，我就是其一。我想事业、
爱情都要，能否实现理想，现在还是未知数。尽管我和她谈得很好。
但我还是主张——中专生在校期间不谈恋爱为好， 因为只有二年的学
习时间，一谈恋爱，真正学习的时间几乎没有了。为此，我想写一文
寄给《新华日报》邹晓娟编辑。
她为何至今不来信呢？明天要收到她的信了吧？否则，就是出什
么事，或她学习太忙？但后者不可能。X，你知道吗？——我天天在
等你的信，可等来的是连续的失望、更大的焦灼！
1985 年 5 月 30 日 星期四 晴
午饭后去颜老师宿舍，借字帖。他在擦皮鞋，要我坐下玩玩。我
便坐下了。他说：“你写文章喜欢浓抹。最有水平的作家写出来的文
字应该平白如话， 而你写的文字， 水平低的人未必能懂。 象 《校之恋》
中有些句子便是。你现在还在外围，叙事抒情等基本功都不错了，只
是差白描的功夫。如果把我的社会阅历、观察生活的深度给你，或者
把你的文字（文学）基本功给我，都会很好的。我所缺乏的正是你所
具有的，而我所具备的却又是你所缺少的。真是‘此事古难全’哪！”
我们谈起了社会，人生，爱情，而以爱情最多。他说：“你根本不
可能知道，在你在县供销职工学校那天上车来大东供销社的时候，电
大的张士林老师曾为你而专门找我谈过。他说，‘作为一个结过婚的
人，我为王扣宝来拜托你。他这个小孩，样样都不错，水平又高，就
是太单纯了。将来走上社会后必定要吃许多大苦头，他走的路不会是
直的，一定是弯曲的。你作为他的辅导老师，不单纯要教他做报表，
还要尽量把社会知识教给他。否则，这个小孩将来受挫太可惜了！’
我当时回答他说，‘你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听了颜老师的话，我相当感动。我对张老师不算了解，也没有与
他说过几句话， 但他却在背后对我这样关心。 我感到惊诧。 颜老师说：
“你不要不理解，他这是爱才！凡是一个有良知的正派人，哪个遇到
你这样的青年学生不喜欢呢？你要记住，你将来到了社会上，象他这
样的人会同情你，但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却未必能站出来帮助你。”
他接着说：“恋爱，我是过来人，我对你说了多少话，但归结起来，
你的爱情将来是个悲剧，一定的。当然我不会跟你打赌。如果打赌的
话， 你与 XXX 之间关系就不叫爱情。 说心里话， 我也不希望你悲剧，
但现实毕竟总是现实。”
我不敢相信他的断言，便请他看看 XX 写给我的信。他说：“我无
论如何也不看，这是不道德的，尽管你允许。谈恋爱无非就是那几句
话。恋爱的过程，一般规律，我可以说给你听听。”他说了五个过程。
我说，你不看信是不会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于是他勉强从中任意
抽了一封。看了以后他说，“我说总是这样吧？”接着他又向我讲述了
他的往事······。
我们又谈到了社会，他说他看不惯社会现实，但不想随波逐流，
现在也不想斗争，只是想等待。他现在跟不正之风斗，肯定是要失败
的。他举了县里的一个例子，很有水平的并未被提拔，而草包却被起
用。他神色凝重地说：“我假如以后当县联社主任，一定要把这个系
统来个正本清源。 ”我笑着说， “老师， 说不定你将来也会同流合污呢！ ”
他说，“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性。我写了几本诗集，几篇
小说和一些随笔性的文章，但不想发表。要发表也要到死后。文学的
两重性是什么？”我按照自己在书上读到的定义回答了。他说：“错！
你太天真了，要么歌颂，要么揭露。而我喜欢揭露社会阴暗面。”
我把自己在校情况和班主任对我的态度说了。他说：“这种人是一
种投机商--在人生的殿堂。”我说了班上的 XXX 奉承拍马、投机钻营
的一些事。他说：“这样的人社会上多得很。他为毕业分配做点违心
事不但必要而且应该。这是社会逼出来的。我向来对社会上的犯罪的
人不说什么，因为这是社会使他们这样的。”
我们又谈到到了爱情。他把自己的恋爱对象照片拿出来给我看了。
从照片上看，她像是很厉害的，但只有初中水平。他告诉我，他谈过
好几次恋爱，爱过好多人，只不过不象我这样被人知晓罢了。他在泗
阳县实习时，曾有一位营业员深深地爱过，她对他的爱，至今不能忘
怀。但那时学校里，思想并不象现在这样，象我现在一样单纯啊！爱
情并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不存在真空里，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
社会，家庭等条件。我说：“有条件的还叫爱情吗？”他笑着说：“你将
来到社会上工作两年就明白了。”他看了 XX 给我的信，说：“你跟她
谈倒是挺现实的。”我说：“既然跟 X 谈了，我再跟她谈，见异思迁，
不仅她会看不起我， 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宁愿 X 将来回掉我。 ”
他说：“反正我觉得你们之间的事结局定是悲剧。听了你的讲述，我
认为她对你是有感情的。但你对她并没有爱情。只是怀着一种感谢，
记住，是感谢！而不是爱情！她在你最痛苦的时候给了你温暖，加之
女性本身就有一种吸引力， 而她外貌又并不丑。 而根据现在的情况看，
你那位同乡 XX 已经爱上了你。只不过她不好讲。她在你和 XXX 的
爱情遭到破裂时，也会来安慰你和她，但从内心里来说，她会感到庆
幸的。你和 XXX 的关系现在正处在热恋之中，而热恋中的情人是一
头蠢驴—是巴尔扎克说的，不是我说的——是不会考虑其他因素的。
而一旦冷静下来，便会后悔的。不管怎么说，你将来是会后悔的，至
少一次。”
在他听我讲了春节期间我村村支书为我介绍他的小姨娘---一个
经济、长相、生活、工作都不错的安徽合肥姑娘---的事后，他又说：
“这个就不要讲了。 还是说 XXX 的事。 不管你们现在多好， 感情多深，
你毕业后， 她毕业后， 两个人生活、 工作的圈子大了， 不象在学校里，
头脑也不象现在这样单纯了之后，你们之间会发生变异的。因为她家
里父母还不知道。她不可能到盐城来，她也是搞统计的，不可能与你
一个单位，等等，这些问题你想过吗？我知道你目前心里很乱，拿不
定主意。不过，一个人无论何时，自己的路还得靠自己走。我希望你
实习结束后能和我保持通信联系。我比你早毕业四年，你不管分配到
哪里，总会碰到许多事情的。那时，我也许能给你一点帮助。现在不
管悲剧怎样，你有以下几条路：1.最大可能分到南京去，到南京去一
切问题皆已解决； 2.如不能去南京， 到盐城后你等他。 她回掉你就算。
不必再说多少话，多说也没用。3.XX 对你好。你千万不要在 XXX 回
掉你以后便去找她，那样即使你们结了婚，也不会幸福。她如果真的
爱你。在你失去 XXX 的爱情之后，会主动去找你的。现在先不去多
想！”······
我庆幸我的幸运。我遇到了好老师。不仅是统计上，更主要是社
会、生活上的。是的，路要自己走。但有好心的“过来人”指点，不是
能走得更好吗？没有朋友，没有知心朋友的人，心灵是痛苦的，孤独
的，凄凉的。因为我对人坦诚，得到了颜老师的赏识，我是幸福的。
在余下的三十多天中，我不但要虚心学好报表知识，更多的是，要接
受他有关如何做人、立世的教育。
颜老师今天讲了三个多小时，但我只能凭记忆记下这么多。好多
没有记下。我要努力记在心里！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5）
1985 年 5 月 31 日 星期五 晴
上午郑老师来看望。看到我们还未接触报表，很是惊讶。他告诉
我们，他到过的其他几个实习点的同学现在忙得很，因为现在正是月
底。为此，他找了辅导我们的颜老师。郑老师要我重视。过去在校没
有认真学好，现在要补，一定要补！颜老师做好帐后，来和郑老师谈
了好长时间。主要是对涟水县供销系统的领导不能任人唯贤、唯才而
感到气愤。他要郑老师放心，一定会使我们胜任工作的。
从郑老师和颜老师的谈话中，我觉察到社会远非我想象的那样好。
不合理的事太多，肮脏的人也太多。郑老师告诉我，那天他乘汽车，
无意中听到一个女青年对男青年说：‘噫嘻，王扣宝有什么了不起!供
销学校的学生有什么了不起！’事后他去职校了解了情况，原来是电
大单科生左长平。 原因就是我和她一起下乡时因她看不起我校毕业生
而驳斥了她一句，她一直耿耿于怀，时常在他人面前发泄。郑老师要
我注意，我们在此地是客人，而她属社会人，不需跟她一般见识！
颜老师说：“XXX 是个道德败坏的人，我在四年前工作就听人说
了，跟这种人无需计较！”是的，我应该从此记住，社会上像这种人
多的是，自己尽量避免与其发生口角冲突。但我不愿受人欺凌，背后
中伤,我不怕。83 财会班的顾卫红，我从来没有与她讲过一句话，无
仇无怨， 她却在我和罗昌水来大东之前就写信来告诉她在该供销社工
作的一位女同学， 说我在校是名闻遐迩的， 如此等等。 唉， 我不明白，
那些人为何这样热心，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
罗昌水中午向我说了三个看法：1.脾气暴躁；2.轻信他人；3.作
风不注意。他说：“你的脾气那个不知晓？一般人不敢与你接触。你
最大的弱点是还没有了解一个人之前就把心里话全部掏出来告诉人，
这是要吃亏的！其他人谈恋爱比你厉害得多，但却不被人注意议论，
而你谈却被人家说闲话了。当初 XXX 追求你，最后又因为你脾气不
好与你分手，弄得满城风雨，全校皆知。后来你与 XXX 谈了，几乎
也无人不知。 这都是你自己心里放不住话引起的。 有女生背后说你‘恋
爱大王’，这当然是恶作剧的，但你要反思。何以你谈恋爱就有人说
坏话,而他人就不为人说。女人就嫉妒心。男同学当中羡慕你的有，
但羡慕中更多的是妒忌你啊！所以你以后要在作风上注意。不要跟其
他女生多接触，有些女生不是好东西！”
尽管他讲的未必全对，但他讲的都是真诚的心里话。我以前一直
看不起他。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
生活态度，只不过有人不善于或不愿表述罢了。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信
任，莫过于是进言的信任。他说，和我同班、同宿舍快二年了，而今
天是因为要毕业了，该向我说说心里话，哪怕我听后生气，毕业后写
信骂他一顿。
我怎么可能会骂他呢？听了他的话之后，我深深地反省了中专两
年生活，自己确实是有好多缺点。归结起来是由于两大原因：脾气暴
躁、轻信他人--而引起的。爱激动、冲动、遇事不冷静，还是属于脾
气不好之类。我当坚决改。他说：“只要下决心，是会改掉的。你如
改掉了，你将是一个伟大的人！“
是的， 不管有多大困难， 我都要改！ 谁不想使自己臻于完美呢？！
1985 年 6 月 1 日 星期六 阴有雷阵雨
上午收到薛毅、XX、王成虎老师的信，回了薛、王的信。
晚上颜老师来玩。就恋爱、人生、社会等话题交谈。直到下半夜
（2 日凌晨）1 点多，他才回宿舍休息。他说的话，我终身难忘。我
敬佩他。并以他的一句话鞭策自己：“如果你把考虑爱情的精力放在
学习上，那么你将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1985 年 6 月 2 日 星期日 阴转晴
罗这几天经常瞒着我跟供销社的人交往。我一直以为他是很老实
的人。哪知到涟水后，稍为观察其言语、行动便明白了：他是个并不
老实的人。 他对这里的人很是谦恭。 谦恭的令人作呕。 我不想这样——
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违心地做事、说话、生活。他说：“你有一股文气，
让人有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这是这里的人评价你的。”其实，我是不
想与这里的人多打交道。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就要离开这里，我
只是这里匆匆的过客，我不想交往的过多。
晚上和颜老师下棋。尽管他棋艺比我高，但我并不畏惧。我在校
很少下棋，如果象他在单位经常与人对弈，会比他强的。这从他今晚
也被我下败的几盘棋的事实得到证明。
1985 年 6 月 3 日 星期一 晴
中午， 四十多岁的罗时群会计叫我喝酒。 推辞不下， 喝了六小杯。
他衣着不整，在穿着上一点不讲究。他告诉我：“每天都要喝一点，
不喝醉，不影响工作就行---这是胡主任对我的要求。胡对人很
好。”······从他的言行中，我有个直觉：他过去似乎遭遇过不幸。有的
人喝酒是一种嗜好，有的人喝酒却是为了麻醉自己，求得一种精神上
的解脱。喝得酩酊大醉。在昏睡中，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头脑里一
片空白，暂时是幸福的。
晚上，张、何、罗三会计、我、罗昌水在宿舍前聊天。乡下不比
城里，每晚都要到十点左右才能有电。在煤油灯下看书，我以前在复
习生活时是常事，现在不怎么愿意了。是不是一种堕落呢？人啊！任
何时候要有目标才行。否则，便失去了追求的动力。罗会计说,他喝
酒只是一种爱好，除此之外，对生活并无多大要求。最多喜欢跟大姑
娘说说笑笑。这样的生活于他来说，也许是幸福的。可我看来，并无
多大意义。人的情趣高尚些才好！
1985 年 6 月 4 日 星期二 晴
今早起的比往常早，拿了《商业统计》去公路上散步。供销社对
面是大东中学。前天早晨我曾去校园里漫步。虽然没有我过去复习时
度过的几所中学环境整洁，但从操场上、小路上三三两两晨读的学生
身上，又看到了高考前的我。现在的我，对他们是同情又羡慕。同情
他们现在学习苦，羡慕他们正处于学生时代中最单纯的黄金时代。有
理想、有追求的日子是充实的。公路边白杨树下正在背诵的学生，是
为升学在拼搏吧？
颜老师昨天去县里汇总了。没有叫我们去。只是说，如果要去玩
玩可以，晚上再回来。我本无心，罗要去，但看看天色不好，也作罢
了。
其他实习点的同学不知怎样，估计是比我们好的。因为到涟水 24
天来，我们还未接触统计报表。我自己偶尔翻翻统计书，那只是不忍
心就这样走出校门，专业知识是要具备的。颜老师到今天还未辅导我
们，我感到茫然，但不想说。凡事都要得靠自己。他果真能像我们初
来时许诺的那样，就好。倘若不是，也不怕，自己学。
下午谷主任来会议室打电话。供销社他是用电话最多的了。每天
至少五次，多的十几次。他是为即将从淮阴师专中文系毕业的叔伯弟
弟工作找关系的。接电话的是他过去的同学，现在文教局工作，对方
答应了他。--我看不惯，但社会上盛行此风。将来有可能，要在自己
职权范围内纠正，现在只有冷视之。
1985 年 6 月 5 日 星期三
上午才收到洪英上个月 23 日寄往职校的信。信由职校转到县联
社业务科陈士明老师再转大东供销社， 而由去汇总报表的颜老师带回。
读后很感动。象她这样对我、关心我的不多。回了信。
颜老师说，这次汇总，其他实习点的同学都去了。只有我和罗未
去。我真感到不快。在职校相识的成集供销社统计员桑怀兰托他带来
三瓶碳素墨水给我。颜老师说：“桑对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听好多
人说，她和你关系不错，你还去过她家。”--天哪！在职校，开始我连
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呢？只是因为那天没有买到碳素墨水，
而她知道后将自己的墨水送给了我。给她钱她又不要。我说了几句感
谢话。临别前她跟我要了一份《校之恋》，互留了通信地址，别无它
哉！可他却说了这话，在男女交往上，他未免太过敏了吧？要不是他
是辅导老师， 今天非要冲他发火不可。 我真感到委屈。 被他激得没法，
我气愤地说：“如果那样，我就道德败坏。我对 XX 的感情是任何人
也休想抹去的。”
人世间有些事叫你确实没法搞清。我又没有叫她买，她却买了。
唉，小桑啊，你的好意恕我不能接受了。等下个月汇总还请颜老师把
墨水带给你吧，我现在不需要了。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6）
1985 年 6 月 6 日 星期四 阴有雨
上午 8： 00 多， 学校教务科张成球老师打电话来， 问我实习近况。
10：00 多，我和罗一起骑车进城。顺便去取大姐汇到职校而由王成
虎老师转来的汇款 20 元。我打电话去学校，几次他不在，下午 2：
00 多才找到他，时间仓促，他只是告诉我学校关于分配的情况并没
有大变动。省社来了 6 个将来做教师而先到南京去培训两年的名额，
要我不去。其实，我想去就去得成了吗？他知道了在职校搞调查时左
长平因我高傲而对我有意见而在背后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一事， 是郑老
师告诉他的。他要我实习期间多和供销社的人打交道。我向他慨叹自
己社会处世没有经验，很苦恼。他说，现在社会就这样。我说，不管
怎样，自己将好好与人相处。好事差事都不能出。好事做出后有人嫉
妒，差事做了，墙倒众人推。还有二十多天了，自己当然要谨慎。当
我以试探口气问他与 XXX 谈没有谈恋爱时，他说今天因时间关系，
来不及谈了，在我毕业前一定告诉我。从那口气来判定，是谈的了。
罗昌水知道是我说他说的了，大为生气。被我反驳了一通：“人就要
活得像个人样。做事讲话有什么好瞒的呢？何况你说他跟 XXX 谈恋
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罗无话可说。两人从县城骑车回来
时，他未等我，我便一人骑回大东了。
如果张和 X 谈了，那么，不管如何，他以前跟我的感情就需打问
号，而且分配一事，他是否真的在帮忙，还是在帮倒忙？那就很难说
了。因为 X 是先跟我谈的，后来 X 说我们脾气不合而吹了。为此，
我们的关系一直到今天， 也不能说算是正常。 只是去年我脚跌下来后，
她来看望了一下。那也是出于压力：女生都来了，她一人不来不好。
这学期也是出于临近毕业，她或许感到有必要跟我缓和缓和关系，才
对我表面上客气起来，而一反她与我告吹之后那种视若仇人的态度。
X 老师不是说了吗？“现在人与人之间，有多少真正的知音呢？当一
个人出现灾难， 能出来相助的很少很少。 看起来是知己， 到时并不是！ ”
认识一个人真难哪！在社会上做一个庸人受人欺负、愚弄。做一
个强者，时时有明枪暗箭。以后跟张成球老师相处要注意分寸，不能
再象以前那样随便。那天晚上罗告诉我，我根本不相信他和她能谈起
来。世间有些事叫人是无法想通、弄通的。随他去吧！反正，分配一
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1985 年 6 月 7 日 星期五 晴
一周接不到 XX 的信了，不知何故？心中很是不安。上午，罗在
做报表，我做不下去，给她写了一封信。罗看到我写信，也不做了，
也写起信来。
下午，感到上午（本不想寄但已投进邮箱的）那封信太差，她接
读后定要伤心的。再写一封，向她表白何以写出那封信的原因，并请
求她的原谅。唉，爱情！世间有谁能把这饱含甜蜜与幸福，又陷人于
痛苦和不幸的爱情说清楚呢？
1985 年 6 月 8 日 星期六 晴
上午到布匹门市部看了看，跟何会计、营业员小潘学学卖布。
收到 XX 的信、袁建华、张静霞合写的信。看了 XX 的信，知道
她现在平安无事，一颗心落了地。唉，早知如此，何必要在昨天写两
封信呢？还是颜老师引用的巴尔扎克的话说得好：“恋爱中的人都是
一头蠢驴”。我恐怕比驴还要蠢！她在上次和这次的信里，都提到刘
有华给她写了两封信。当然是她要他常写信的。但刘首先给她写信是
何意思？难道仅仅是因为南京人么？刘与我同班， 我对他有时发过脾
气，但总的说，处的还是较一般同学好些。这一点，他应该清楚。他
如果在我和 XX 关系上插手就不应该了。但愿他是出于同乡之情关心
她。--我这种想法又不能向她说明。否则，她会说我吃醋的。其实，
那个男子愿意他人和自己的恋人交往过甚呢？我给她写了一封信， 说
了自己思恋她到忘我的境地。抄了一篇文章“少女的成熟美”附上。但
愿她早日成熟。头脑复杂些好。她太单纯、轻信--在以前的信中我已
指出--容易上人当。我多么不愿意她被别人玩弄啊，无论是感情上，
还是肉体上。 她能知晓我的心么？什么时候她能让我放心呢？最近两
次来信，都没有以前的热烈了。是感情变得深沉了呢？还是其他所致？
按理，我不应该对她猜疑，但她性格外向，头脑简单，所处的班级又
有卑鄙之徒，环境太恶劣了。我真怕有朝一日她会受人欺骗，被人搞
阴谋而与我分手。人说，“爱至切，担心愈深（多）”。说对了也！
中午，罗去布匹门市部和何会计他们玩了。他对他们总是显得比
我亲近些，我看不惯。看样子，以后得用点功夫在与人相处上了。否
则，人家会说我傻的。但我总感到在这方面花功夫、费精力无意义。
有时间看看书去。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了。矛盾啊！
罗不在时，我给雨鸣哥回了信。他的信是昨天县联社陈士明老师
送来的。 又给 XX 写了一信。 唉， 现在我的身心被她的爱全部占有了。
犹如生活在沙漠中，只有她是心中的一块绿洲！
1985 年 6 月 9 日 星期日 晴
早晨， 罗叫我一起到旗杆出摊， 我没有去。 在宿舍里看统计制度。
可想不到 XX 突然出现在门前。她来了，似有千言万语，可什么也没
说出，只是喜悦的拥抱、忘情的亲吻。这时，一切语言都显得多余。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惊呆了！连最起码的礼貌—先打点清水给
她洗脸—都忘了。她告诉我，昨天早上政治课没上去车站打车票，结
果下午的最后一张被一个要开会的老干部买去了， 她只好买了今天早
上 6：15 的。票买的是到涟水。同车的一位妇女告诉她，到涟水不
必下，一直坐到大东，补 3 角钱票就可。她照着做了。我说，你的胆
子真大，假如不是遇上那位热心的大嫂，坐到涟水，不知何时才到大
东呢？她说：“反正不怕。我可以问，打电话给你嘛！昨天到邮局打
长途给你，没有人接，没打通，很是难过。今天那位大嫂问我来大东
找谁？我说，找我哥哥，我哥哥在大东实习！”
XX 哪，你纯真无暇的爱情，能不叫我惭愧么？我配不上你，我
清楚地知道。 但我自信， 能使自己变得值得你爱！ --因为你给了我爱！
你为了来看我，早饭都没有吃。可是直到吃中饭时你才说。我怪
你来时为什么不说，你说不好意思。怪我太粗心，以为你吃过了，根
本想不到你没吃，也没问你饿不饿？原谅我吧，XX！
中午只给你买了 4 两饭， 后来听你说没有吃早饭， 又买了 4 两 （16
两 1 斤），你却给了我四分之三还多。买了一瓶汽酒，炒了一盘菜，
你却让我和罗昌水吃了。······
我只是感到你来受了委屈。你却一点都不怪我。你说：“因为我爱
你！ ”难道恋人的缺点也是能原谅的么？我要好好照顾你。 结婚以后，
我要用自己不甚宽厚的胸脯、 不甚强壮的肩膀去迎接人生的风风雨雨，
我要让你幸福!可嘴上却跟你说： “也许， 你跟我要受一辈子苦！ ”你说：
“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我说：“我脾气不好，性格暴躁。”你说：“我
跟慢性子合不来。”······总之，你说你能原谅我的一切不足。
XX，为了你，为了我们，我要努力奋斗！让我们一起前行吧---
迎着世间的风雨！
1985 年 6 月 10 日 星期一
下午 4 点，XX 乘车回校。她走了，我的心也随她去了。估计她
到校后，肯定会遇到麻烦。尽管内心很希望她留下，但想到她所处的
环境，今天还是叫她回校了。其实，昨天就应该让她回校，那样可以
免去她一切麻烦。因为星期天是假日，谁也无权过问她到哪里生活。
但想到她上午才来，叫她下午便走，我实在不忍心。唉，感情在恋人
心中总是占上风，理智做不了主。但愿她的“死对头”不要抓住“旷课一
天”做文章，因为她告诉我是请假的！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7）
1985 年 6 月 11 日 星期二 晴
与胡主任、 徐文书等一起去旗杆出摊。 中午在胡主任家里吃酒。
他是特意招待我和罗的。他说，我们这次不去他家，以后是难得有就
会再来了。我喝得头沉沉的，但始终没有吐。汽车一到供销社，我便
上床睡了。
酒是愁人的友，如同诗是诗人的泪一样。我愿一醉不醒。我需
要休息， 需要安静的休息。 我为何要和XX恋爱？我和她算不算恋爱？
我对她有没有感情？我们之间难道仅仅是肉体的吸引、精神的刺激
吗？
否！爱情包括性爱，但性爱远远不是爱情。我早已能拥有她的
肉体，但我没有。我爱她，不想在婚前打破她酮体的神秘，尽管有时
我们互相拥有的欲望那么强烈。 但愿她到明年毕业前能保持自己天性
的纯洁。前晚，她说“我想把一切都献给你！”但我想我快要毕业，她
还有一年，我不能只顾自己的快乐而给她留下痛苦的隐患。我说了我
的担忧，她生气了，抱住我哭着说：“不要，你会后悔的！”
1985 年 6 月 12 日 星期三 晴
上午收到三福的信。本想立即回答，但因为昨天酒喝多了，夜里
又和南京大厂区的下放知青杨树根站了一夜岗，头晕得很，一个字也
写不下。
唉，酒能解愁，也能损人健康。戒！
1985 年 6 月 13 日 星期四 晴
早饭后去邮局拿到 XX 的信。一看，气死我也。果然不出所料，
X 对她下手了：他说她旷课，在全班宣布。其实她是请假的。给她的
操行评语是：为人轻浮。她不知如何对付他，要我去信。我便写信。
信写到一半，罗昌水说供销社有车去淮阴。我和他便匆匆上了车。
10：30，到学校。在 83 物价班梁春红那儿吃了中饭。饭前去了
王科长家，问了分配情况。王科长告诉我，分配已经结束。但现在不
能告诉我分在哪。如果没有事，晚上就去看看电视。不要焦心事，焦
了也没有用。
午饭后，如云和 H 陪着玩，H 买了瓜子和汽水。到黄河故道边的
树林里坐下，谈了一个下午。
晚饭在 H 那儿吃。她买了好几样菜。她说：“听人讲，你可能分
在省里。”我以为不可能。但她说：“学校确实是把你向省社推荐的。
不知内情如何。”从她的谈话中，我觉察她似乎也爱上了我，而且爱
的很深。晚上，她要如云和我在操场上一直谈到凌晨 1 点多钟。为了
照顾影响，XX9 点多就回宿舍去了。
H 认为 XX 并不稳重。在与我相识前，和 XXX 交往过密，这，崔
前也证明。但 XX 在我面前总是说，那是 X 主动找她的，那时她才到
这里，又不好怎么拒绝。我曾对她说过：“如果你以前确实对 X 有过
好感，并有所表示，那我愿意退出。”她始终说，没有。要我相信她
的话。但我总觉得，我得到她的爱太容易了。会不会印证了“轻易得
到的必将轻易失去”的格言呢？我总觉得，和她之间似乎缺少点什么。
我和她那样，拥抱、接吻，偶尔也谈谈人生、社会、学习等等，就叫
爱情吗？H 说：“叫 XX 做你的‘干妹妹’倒挺好的。”如云也这样说。我
不同意。我说：“我不喜欢象社会上的那些人认什么‘干亲’，即使将来
不能与她结为伴侣，也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
白天和晚上，H 老是流露出——什呢也觉得没意思、书也看不下
去的念头，神情沮丧至极，叫我和如云用刀子把她杀死才好，语气哀
婉。我知道这是她的气话。但她不否认，现在学校风气差得很，男女
同学之间胡扯，肯定要出事。她把 C 的事告诉了我。我吃惊得很。
这样的女子在小说中并不少见啊！······
H 啊，我真想对你说：人生有些错位是无法改变的。错过了，便
成了永远的遗憾。你从我不无埋怨的话语中，能听出我的意思吧？我
真担心，XX 在我毕业后的一年中会被 X 用各种手段所占有，那将是
我终身的耻辱。那畜生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如果真是这样，我只有
悔恨——恨自己爱错了人，也同情她头脑简单上当受骗。但又不想同
情。 因为她如果那样， 还值得我同情么？生活的苦酒总是自己酿成的！
H 呢？我只能将你看成我的好妹妹。因为现在 XX 和我是恋爱关
系。尽管我也喜欢你，但已不能再向你吐露。如果我的脚不跌伤，如
果你在开学后不对我有过那么一段疏远期，如果······我的恋人就也许
是你，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在，你叫我怎么说好？······人
生有多少憾事，谁能说得清呢？
1985 年 6 月 14 日 星期五
下午 4：00 多回到大东供销社。午饭还是在 H 那儿吃的。XX、
王萍、崔前在那儿玩了很长时间。我和崔前、XX 讲的话最多。对崔
前，主要是劝她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对 XX，主要是说我们能否成
功，决定于她在校今后一年中的生活情况。她可能气了，不一会便去
宿舍休息了。
唉，我总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说话一点都不深思熟虑。在劝
崔前时，把 H 告诉我的事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这样，叫她和崔前
怎么处，崔前还相信她吗？叫她怎么做人？我这个混蛋哪！
1 点钟，我感到时间不早，要去车站。临走前去 XX 宿舍告诉她
我要走了。她睡得正香。H 叫醒她。我又去同乡如云和梁春红那儿打
了招呼。刚准备走，XX 从楼上下来送我。要我和 H 先走，她怕人看
到，在后走，出校门后赶上了我们。一路上，H 把我劝崔前的“失言”
说了。我愈来愈发现，她比 XX 有头脑。说话、做事有分寸，沉着。
如果 XX 有她那样的成熟该多好啊！对 XX 我可以表示热烈的爱，举
止有时不够庄重。对 H 呢？从来没有。只有冷峻。我从内心有点佩
服她，虽然她比 XX 小。我得好好接受今天劝崔前一事的教训。
到车站，打了 2：45 的票，因为时间还早，便又送她们回校。在
车站西边，遇到戴校长。问他分配一事。他说：“因省里有新精神，
苏北人才不得流向苏南，虽然把你推荐到省社，也无用，只好推荐到
盐城市。”我问：“会不会下基层？”他说：“不会，绝对不会。”听了戴
校长的话，我心里踏实了。只是担心，和 XX 的关系能否发展了呢？
她在我走后会不会受各种势力的影响而变卦呢？
回到供销社，想到自己不慎，昨天下午或今天上午将 10 元钱丢
失了，很是伤心。在学校时，我告诉了 H。她劝我不要多想，反正丢
了，能恨回来么？昨天我说：“一工作就将她给的 30 元钱还给她。”
她生气说：“要还，现在就还。”
如果今天上午 83 物价班梁春红和另一位同学说的话是真的，戴
校长讲的是真的，那么，X 老师说的便是假的—他说我分在省社。那
便证明——他以前对我的帮助，纯粹是出于姚军的面子，应付式的，
也就证明他和 D 谈恋爱是真的。
在这个世界上，识别一个人是多难那！
1985 年 6 月 15 日 星期六
上午找钥匙， 急得要哭。 在宿舍里找了好久， 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估计是在邮局寄信时丢了，便写了“寻物启事”贴在邮局门口。 不一会，
邮局一位同志把钥匙送来。我连忙买了一包运河烟给他。因为我在启
示上说，谁能拾到而送给我，当面酬谢 2 元。讲话不能失信用。
我的头被昨天和今天一连串的不幸气晕了。不知什么原因，我居
然打长途电话要 H 来。接电话的是一位老师，他听出是我的声音。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要说是罗昌水。 本来想叫H告诉XX要她一起来的，
但又没有讲。 头都要裂了。 他能去告诉 H 么？他会误解我不老实么？
找到钥匙后，心情虽然有所好转，但依然郁闷。今天是《中学语
文报》有奖征文的最后一天，硬撑着草草写了一篇短文，寄上。
恋爱会使人幸福，也会使人庸碌而无所作为。我现在尝到的更多
的是苦涩。我为 XX 操了多少心哪！不能再在这方面多想了。再想，
我将辜负刘伯伯的厚望，平庸得不能再平庸了！
我要安静一段时日。 我要看书学习呀！ 命运啊， 你为何要折磨我？
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不甘心受你支配的农民子弟吗？10 元钱的丢失，
钥匙的失而复得，做事颠三倒四，思维紊乱，写作水平倒退，等等，
这一切，不正是对我的惩罚么？“随你去吧！”—有时我真想这样对待
你，XX！如果你真心爱我，当然会抵挡住生活中一切邪恶的。如果
你真是为人轻率的姑娘，那我们的结局必将是一场悲剧。那时，我也
许会死的。 命运为何要捉弄我呢？难道真正的爱情就不可能寻求到吗？
XX，你要为我争口气呀！我不想被他人耻笑！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8）
1985 年 6 月 16 日 星期日 晴
爱情是青年人生活中所必需的。没有爱情的生活是一潭死水的生
活，是人不堪忍受的痛苦生活。有谁愿意过清教徒一般的生活呢?世
间恐怕不多。即使有，那人可能也是心灵遭受种种创伤、生活中遭到
诸多不幸才不得已“出家”的。退一步讲，即使出家了，也不甘于那种
唯有木鱼钟声相伴的寂寞生活的。不然，佛教戒律中何以有禁淫欲一
条，而生活中又有那么多和尚跟女子私通的风流韵事呢？
一个人的生活，如果被爱情所充斥，头脑里整天就是爱情，那么
这种爱所带来的就不仅仅是幸福，而更多地是痛苦了。
我现在整天思恋着 XX。自从和她相识，喜怒哀乐无不与她紧密
相连、酸甜苦辣咸无不与她相通。唉，假如她知道我对她如此痴情、
迷恋--离开了她就会感到百无聊赖、象要死去的话，恐怕会吓一跳的
吧？
但愿她心似我心，各方面都能自重，好让我放心。
1985 年 6 月 17 日 星期一 晴
上午收到 XX 的信， 读后甚为羞愧。 想不到她对我如此一往情深。
信中对我提了几点意见：1.太自信；2.批评她不注意场合；3.写起文
章来不错，做起来就不怎么好。
信中提到，那天当着 H 等人的面，说她的话（认识我之前和她班
上的 XXX 交往过密，拜干姊妹等）全是废话。其实，都是一些同学
向我反映的。
有一点，我觉得她应该承认，就是刚到淮阴来时，X 确实常以种
种借口找她，和她接触，并且她当时对他的态度也确实并不冷淡。男
女之间交往总是相互的，如果一方冷淡，一方热情，这种交往怎么进
行得下去呢？
她说她从未对他表示过好感，但你不反对他跟你交往就是默认。
我所爱的人，容不得别人在我面前与她有半点不正常的交往，我所爱
的人的心应该是纯洁的。但理智又提醒我：男女同学之间的交往是正
常的。即使男方图谋不轨，有非分之想，只要女方在感觉到之后严词
拒绝，那么女方仍然不失为可爱的。如果她是见到我以后，觉得我比
他强，而把自己对他的朦胧之爱扑灭，那她和我的爱也是不牢靠的。
因为社会上毕竟不是我处处第一，“山外青山楼外楼，天外还有数重
天”，那么我和她的爱情将是一场悲剧。但愿一些同学告诉我的事都
是夸张了的，违背了事实真相的。我爱她，现在不好问她。因为以前
问过，严肃地问过。她都说没有。现在再提，证明我对她不信任，会
大伤她的自尊心的。
每一个人的过去都是一个故事。 故事重温， 有何意义？即使真的，
只要她现在已经灭了此心，也应该原谅她。何况还不知道那些事是真
是假呢？对她不要多猜疑。男子汉的气量要大。心胸狭窄不好，吃醋
只会加重自己的痛苦。她要知道我爱她的程度已深得不能再深，就会
自重了。
她在信中问，我是不是因为 X 在她的评语上写了“为人轻浮”而改
变了对她的看法。怎么可能呢？我对她的爱，是一个曾经对她起非分
之想的卑鄙小人打击报复而写的一句狗屁不通的话所能改变的么？
对任何人对她的评价，我都得经过大脑慎重考虑，看看有无根据。即
使对视我如兄长的 H 的话，也要掂量，尽管她对我是那样的好。
真应了一位作家说过的一句话： 对一个人爱得越深， 越怕失去她，
越要对她实行“专制”。
XX，我不管说话有多刺耳，其中有许多不是，但都是为你好，为
了我们的未来。如果我不爱你，你随便为那个卑鄙的小人在感情上、
肉体上玩弄了，与我何干呢？最多同情而已，“哀其不幸，怒其不憎”
罢了。我始终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我能给你带去幸福，带去欢乐。
虽然有时我们会争执，但争执过后，便是加倍的爱抚，更紧的拥抱。
肉体上，感情上，心灵上贴得更紧更紧。
XX，任何时候，只要你记住我对你的爱情，就会战胜生活中的一
切邪恶和不幸！
1985 年 6 月 18 日 星期二 晴
上午收到《合作经济》编辑部王勇老师的信。他感谢我为刊物所
做出的贡献，希望我继续勉之。告诉我，通讯员证早已寄到学校。我
实习了，两不遇。通讯员证，我在 13 日回校时拿到。传达室的小杜
告诉我，我班的韩新年拆开过。但她不知他拿没有拿其他物件。她要
我实习结束询之。
13 日还收到了兰州市写作研究中心文学部贾继红老师寄来的招
收第二期学院的启事，我已于昨天回了信。生活中有许多偶然、必然
的机遇。 通讯员证 5 月 15 日左右就寄到校了。 我实习在外， 不知道。
今后一定要为该刊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为合作经济的繁荣与发展贡
献自己的青春，力争早日成为记者，把写作与经济事业联系起来。
午饭前，郑老师从涟水打电话来，说，请我做两件事，1.把身边
的报纸收起来；2.写一份检查，先放在身边，要严肃对待这件事。--
我莫名其妙，这件事是什么事？13 日我回校，固书记、沈科长和他
及其他领导来大东没有遇到我，那能怪我么？在我之前，不知有多少
人回过校，我和罗却一直在这里，没有越雷池一步。单纯这件事，够
得着检查吗？听他的口气，相当严肃，一反常态，也许另有他因？管
他去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泰山蹦于前而色不变！
上午将昨天写的诗：“只要你记住”寄给 XX。但愿她读后心安些。
要爱情，但切不可沉湎于爱情。倘若被爱河淹没了事业，丧失了奋斗
的志气和力量，就可悲了。一定要处理好事业与爱情关系，没有事业
的爱情是苍白无力的爱情。
1985 年 6 月 19 日 星期三 晴
上午收到 XX 的信，告诉我，她到我这里来，有人汇报给了王科
长， 他找她谈了话。 我立即回了信。 叫她安心复习， 一切有我来承担，
最多到基层工作罢了。
我真不理解那些人何以对我们的事这样感兴趣，我们相爱与他们
何干？他们把那心机、那份精力用在对我们关系的穷追不舍上，能得
到什么？学校之大，恋爱的不计其数，越轨出格的，非我所能说尽，
而 XX 仅仅是到我这里看望了两天（包头包尾），竟如此过问。我真
恨那些向学生科汇报的人，他等不是别有用心吗？呜呼哀哉！吃不到
葡萄说葡萄酸，我没意见，但你们总不必非要让人吃不到呀！我与你
们有何干系呢？唉，不理解。最多“发配”往基层。为了爱，我可以什
么都不要。 如果失去了爱， 就是其他什么都得到了， 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在世界上生活得有意义，不就是有人爱么？
下午将丁玲的《创作、生活、时代灵魂》一书读完。无论思想、
情操，还是写作技巧，都得到了许多教益。既然有志于文学，当然也
得像她那样，在逆境中经得起一切打击！
中午去门市部买香皂，和两位营业员谈了一会。原先，为了避免
闲话，我对她们总是不理。 而 X 却能与供销社的其他人厮混的火热。
她们都有同感。发现我与他不同。我不是不愿意和他们接触，而是看
不惯 X 的那套虚伪做法。人为什么不能以诚相待呢？为什么要为了
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贬损他人呢？我以为，即使他人有过失，也不应该
在背后说三道四。我始终认为这样是不道德的。几个男职工说我和他
们不甚合不来， 恐怕就是我与他们接触的太少了吧？我讨厌那种虚伪
的客套。一个人自己居住的宿舍不打扫，却在主任在的时候跑到办公
室去打扫， 是什么意思呢？跟他在一切实习， 我有无端的悲哀、 伤心、
莫大的耻辱！
通过她们的谈话，发觉她们对我的印象还是挺好的，一位姓王，
那位叫不出名字的女营业员还买了一支棒冰给我。 她们劝我不要跟这
种人计较。还把姓潘的女营业员以及对颜老师的印象告诉了我，她们
对他（她）们的评价都不太好。她们的心地是那样善良。也许是乡村
姑娘特有的美德吧？生活中总还是好人多。
统计报表明天得做了，没有几天就回校—毕业了，得多少准备准
备。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89）
1985 年 6 月 20 日 星期四 晴
下午，郑、倪、宋老师来，说是来看看。
我问倪老师，是否是为了 XX 到我这儿来一事。他说不是，是顺
便来看看的。我去买了烟和汽水招待他们。
临走前，郑老师问我：“那天打电话的事做了没有？”
我说：“我明白。”
他说：“现在涟水县都知道‘王扣宝’，把登你文章的报纸收起来。”
我说：“就是在职校时培训班的几个人要去看了一下，其他什么时
候我也没有拿出。”
他要我少讲话，一个人怎样有水平让别人来说，自己不要说。
天哪，我哪一天在哪儿讲过自己怎样有水平的呢？
他问我：“去涟水几次？”
我说：“就一次。”
他说：“回学校与上涟水我不会怪你的，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和
XXX 的事要实事求是，不能违背事实。”
我说，“事实就是她来看我了，这难道有什么吗？”
他说：“你说没有什么，可有人认为有什么。她为什么在此前就不
到大东来呢？以前就不认识大东有南京大厂区的人呢？而且不请假，
一个女孩晚上宿在外地。”
我说：“她告诉我是请假的。晚上是由颜老师送她到供销社朱书记
家同他家女儿睡的。”
说来说去，我总感到委屈。他的意思要我提前写一份检查到学校
承认 XXX 来得不对，承认我们是谈恋爱。不然，等学校叫我写就迟
了。他说他这是关心我，否则他才不管呢，要我如实反映情况。
我说：“我有什么好检查的呢？反正我没错。”
他说：“你认为不错没有用，学校认为你错就错。你实习期间给
XXX 写过多少封信，学校都一清二楚。”
我说，“通信难道犯法么？”
他说：“你认为不犯错，但学校认为了就不好办了，你慎重考虑。”
倪老师临走时，也要我好好考虑，他也认为照郑老师说的办好。
他们走了，我感到十分委屈。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呢？诚然，他
们都是为我好，担心我因此而分配差。但如果我如实反映了，虽然学
校没有影响我的分配，可是那样我就对不起 XX，就伤了她的感情。
如果不写检查，跟学校讲理，注定我无理。
我想到死去，但父母亲把我好不容易养大成人，为爱情死去，对
得起已经年迈的父母亲吗？再则，我死了，她呢？不能死。
但怎样对待学校某些别有用心、居心叵测的家伙呢？我很感踌躇。
只有哭。但哭解决得了问题么？颜老师来劝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遇到这点小事就这样，到社会上遇到大的挫折怎么办？”
我下定决心：准备开除，或下基层，不能对不起 XX，不能背叛
爱情！
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学校里谈恋爱胡搞的有之，而我们正
常的往来却遭到如此“重视”，为什么？因为我是个好欺负的人么？
我要给王科长写信—“检讨书”，但我要申明，我和 XXX 的关系是
纯洁的！比那些寻求刺激胡搞一通的人要高尚得不知多少倍！
写不写呢？邓小平为了上台不是写了十万字的检讨么？那么我
现在为了毕业，可不可以写个假检查呢？写吧！
不写！堂堂男子汉，活在世上，就得像个人样。我和 XX 没有错。
通信，她来看望我，都没有错。没有错怎么能写检查呢？
天哪！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罗告诉我， 宋老师悄悄问了他“XXX 来过两次吗？”他说只来一次。
我不理解：在学校为何有那么些“热心人”把我和 XXX 的事添油加
醋说得神乎其神？我们与他们有什么矛盾？我们杀了他们的娘老子
么？天哪，人为什么要变得如此卑鄙呢？
我现在又要接受一次生活的考验了，严峻的考验！哭有什么用处？
一切还得靠自己。我得勇敢地迎接一切不公平的挑战！
我不是个弱者！宁愿成为失败者，也不愿意做生活中的懦夫，可
伶虫！只要 XX 爱我，真心诚意地爱我，我可以不要一切！下基层也
好，开除就开除，无论头上出现怎样的天空，我将迎接一切风暴！
写不写“检查”？
我有什么要“检查”？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0）
1985 年 6 月 21 日 星期五 晴
经过一天的考虑，上午又与颜老师谈了，决定不写检查。颜老师
又把以前讲的——发生在数年前涟水县邮电局的一件真实的事——
说了，要我吸取故事中主人公的教训。他骂 X 是个十足的大流氓！
他说：“他每一届都要败坏一个，至少一个学生。你不要听他的话，
做了检查就等于授人以把柄。你和 XXX 有什么过错？不理他！但又
不能硬顶，要找出不做的理由，比如工作忙等等。作为一个男子汉，
你要喜时不喜，忧时不忧。你别看我整天象什么也没有，其实我遇到
的事情，有的比你现在遇到的不知要棘手多少倍！”
部队转业的罗会计听说了我的情况后，气愤地对我说：“简直岂有
此理！这只是找你岔。他如果找我我就对不起他！”
明天是端午节。特别思念父母家人。思恋 XX。今天没有收到她
的信，明天再收不到，后天她会不会来呢？我多么希望她能来呀！为
了她，我什么都不要了，随学校怎么处置吧，随那些狗东西怎么捣鬼
把！
孤独是难忍的。人在孤独时最想念亲人，也最容易回忆往事。为
了驱除孤独，吃过晚饭，去散了一小时步。回来后，仍未来电。罗昌
水要我跟他谈谈。俗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
呢？他一套一套的。 我不耐烦地应付， 爱理不理的， 最后他自感没趣，
终于闭口了。我还要怎样认识他呢？在学校时，他在同学们面前是很
“老实”、与他人并无多少接触的独往独来的“天马”，尤其是在我们宿
舍。可是到涟水实习以后呢？施展出自己的“真本领”了。我越来越看
不惯他那一套虚伪、奉承、钻营的做法，他越是生活得如鱼得水。苏
轼说：“不识庐山真面貌，只缘身在此山中。”我要改为：“识得庐山真
面貌，只缘身在此山中”。他说：“你现在又记日记了，肯定要把我讲
的话记上，以前也肯定评论我几次吧？”我轻蔑地说：“如果那样，那
我的日记不成了流水账了么？还有多大意义呢？老实告诉你， 我的心
中现在只有 XXX，日记上也只多多地记载我俩。”
XX，在端午节前夕，当你看到他人包粽子时，你是否也能像我想
起你一样想起我呢？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将失去了，但愿你还能
爱我就行。因为我是为了爱你，为了你的爱情才这样的呀！如果你不
爱我，或者将来受人捉弄、离间而不再爱我，那我宁愿去做和尚。因
为现实对我的打击太大了，只有你才能给我以安慰！
明天要认认真真做报表！
1985 年 6 月 22 日 星期六 晴
上午随汽车到街上卖货，忙得够呛。
午饭前，收到 H 的信。可能是我那封信写时没留神，她产生了误
解。自从和 XX 好以后，我一直把她看成自己的小妹妹。可她这封信
的意思，却使我蒙受了极大的委屈。难道同学之间真的除了爱情，就
没有友情存在吗？
几天收不到 XX 的信了。她或许明天能来吧？因为我在信中说，
如果你不来信，就意味着要来。否则就不会来。我是多么盼望她能来
呀！为了她，我失去了许多许多，即使在他人看来是很宝贵的，但我
毫不惋惜，只要得到真正的爱情。考验的时候到了，我等待着“惩罚”
1985 年 6 月 23 日 星期日 阴
上午收到 XX 和如云的信。
她说，我写的几封信，老师都知道了，学校可能要处分她，名义
是“旷课一天”。 她不是写了请假条么？真是“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呀！
她说她现在绝望得很，因为受的骗太多，所以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如
果学校要处分她，那么这个耻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如云信中告诉我，她在星期一（17 日）晚上做了检查。可她在信
中只字未提。“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软弱。”——真理呀！你任何人都
不信了？连我也不信了？我写的几封信都是白费劲了！
你受的骗太多，受谁的骗了？······我是多么希望今早能见到你的
呀！天天晚上想象，你来的时候怎样怎样，你如何如何。可是现在现
实告诉我：自己追求的一切，都是虚妄的。你近两封信上再也没有以
前那样炙热的感情了。似乎连我都不信了。如果那样，我的感情不是
遭到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了吗？H 那封信已经够我伤心的了。 如果说我
昨天还能支撑着的话，那是因为头脑中有一个你。可今天，从你的来
信看出，我的追求，我的恋爱悲剧即将发生。
难道，难道现实对我竟这样残酷吗？我就不应得到真正的爱情吗？
天哪！我的精神支柱倒塌了，我浑身象失去了知觉，我要睡去。
你问我是不是又哭了，不。我已经为你流干了眼泪，已经无泪可
流。此时我什么也没有了。头脑里一片真空。只等学校来处分—但他
们是没有理由来处分我的呀，我何罪之有？
从此以后，关起心灵的窗户。自己所爱的人如今都不信任了，还
有什么意思？要不是年迈的父母亲，我真想死去。
眼睛，我的眼睛怎么这么没光呀！
爱情？谁说爱情给人幸福？它也是一把毒箭，会伤害一个有为青
年的一切。我何以要追求？我何以要自作多情？我追求的，到头来的
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她。毁了，一切都毁了！我的前程毁了，她的名
誉毁了。我败在谁的手里？我不知晓。
我总以为献出了至诚的心，就能得到真正的爱情。可现实呢？她
经不住威逼利诱，软弱了，做检查了。女人啊！你的心难道真的是天
上的云，说变就变么？
我的心流血了！ 我要报复这个社会上所有不贞洁的人！ 我要报复！
我要发泄我所受的愚弄！
我要爱情！真正的爱情，你在哪里呀？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要在死前复仇！为什么他们要毁了我
的爱情？XXX，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我不能这样死去！
处分吧！尽管你们没有理由。
我坦然了，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一个人失去了爱，在世界上还
有什么意义？我的心已经死了！冷酷吧！以后遇见那些献媚的女人。
我不是成为被人耻笑的人了么？
幻想中的爱情虽然美，但终究要破灭。可谁能说爱情中不包含幻
想的成分呢？
我要奋斗！一旦成名后，我要报复现在所欺骗过我的一切！在没
有完成心愿之前，千万不能死去！
我要宁静， 让心里的血静静地流。 我要麻木， 让感情的闸门紧闭。
我对她那样忠诚，可她却说“现在对任何人也不相信了”。我，她
也不相信了么？如果是这样，以前我们的一切又做如何解释？
爱情啊，你姓什么？
爱是不能勉强的。不可凑合。如果她在各种压力下变心，那我在
毕业后申请区大西北，我不愿意再见到她。我要到没有人的地方去。
我需要遗忘。我需要麻木。感情上我需要长眠不醒！
世事真有规？人生真有运？爱情上，人难道真胜不过“天”么？
为什么生活要对我这样冷酷？寻找真正的爱情难道有错么？
真爱，你在那里呀？我对她一片痴情，她却在环境的压迫中变心
了。看来，真正的爱情只是小说家的杜撰，一个欺人的名词！难怪崔
前会那样啊！以前在家时听母亲说过：“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疼。”，
现在才体会。崔前虽然那样，仍然不愧是个强女子。虽然她采取的方
式不对，但那是现实逼出来的。
擦掉吧，伤心的泪！XX，我不该怪你。你不是因为我才落得这样
的么？虽然你不该做检查，但要你承受这样的打击是多不容易呀！一
个女孩子，到自己所爱的人那儿去看望了一下，竟被说成“旷课一天”
而在全班做检查，这多使人屈辱啊！我多想回到你身边，给你承受这
一切。但现实告诉我，这样非但解救不了你，反而会更害了你。也不
能写信。但是，只要你常看我那首诗——“只要你记住”，就应该挺得
住的。
你受到打击了，我时刻准备着。他们既然已对你下手，当然就不
会放过我。因为你是跟我恋爱的呀！
挫折和打击最可以考验一个人。也可以看出谁是自己真正的朋友，
谁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别要让泪水模糊了双眼，冷静地观察你身旁、
周围的人吧！你将会通过这次事件而得到许多！
无耻，下流。学校里比我们越轨得多的人比比皆是，可是他们拿
你开刀。是因为你软弱么？我不得而知。你要是多长几个心眼，悄悄
地来，该免去多少不必要的牺牲。
我是爱你的，即使你从此不爱我，我还是爱你的。你毕竟是在我
病中走向我的，而不是在我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了你，我愿意遭受各
种形式的伤害。
爱到一定程度的人，是不考虑结果的。我爱你，你是知道已经到
多深的程度的。我会为你的爱而放弃自己的一切。但愿你能不辜负我
的爱情！
我的心乱极了，简直要疯了。但我还要活下去，并且是很好地活
下去。让那些想在我们身上打主意的狗东西瞧瞧：王扣宝与 XXX 还
是那样好！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1）
1985 年 6 月 24 日 星期一 晴
昨天接到 XX 的信后，受的刺激太大，写了一信给如云和 XX，向
他们表述了自己极度悲痛的心情。今早寄出。这封信还会受到学校那
些人的监视么？随它去吧！
中午被罗时群会计喊去喝酒。一醉方休，可以忘却一切尘世的烦
恼。他又给我烟，可抽烟并不能消除我的痛苦，只加重我的忧郁。要
发泄， 可惜无门。 只有大睡去。 什么也没有了， 有的是绝望。 我等候，
我听凭突如其来的、 蓄谋已久的打击， 哪怕是毁灭性的。 我已无所求。
让那些欲置我于死地的畜生快慰吧！
下午酒醒后，抄统计报表的原始凭证，只是为了摆脱思想。如果
自己是个没有思想的人多好！假如自己是个默默无闻的人，断不至于
这样吧？
前进的路上已经布满陷阱，狗东西为我挖好的，只等我掉下去。
随他去吧，我不想避开，既然无法避开。只有掉下去后再往上爬！挣
扎、苦斗，或许能拼出一条路！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喝酒， 心里好受么？只能麻醉自己， 一度的。
酒醒以后呢？是加倍的痛苦。剜心的痛创！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
罗会计说自己是每天都喝，自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也没有什么
值得伤心的事。我想他是掩饰之词。他说他十几岁就喝酒了。到部队
后喝，转业后也喝，每天只知吃饭、喝酒、睡觉、工作，其他什么也
不想。——我想这不是心里话。他肯定遇到过大打击。不然不会这样
的。但他说没有，我不能相信。我说，我只有到最高兴或最痛苦的时
候才喝。他说，那不好。他要我忘掉一切。学校里谁敢在和 XXX 这
事上找我麻烦，告诉他搝也。其实，告诉他有何用呢？真的能让他去
讲理、去揍那些人?只是宽宽我的心的话，我更加痛苦。其实，痛苦
又有何用？
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对 XX 的爱。她能给我爱，就是我最大
的希望，也是我生的勇气。其他我什么也不要了。她能不扑灭我的一
线生的火光么？
1985 年 6 月 25 日 星期二 晴转阴
这几天心情很是沉重，老是担心学校会因为个别别有用心的人的
挑唆而给我处分。中午颜老师来，就我的思想状态、极低沉的情绪并
因之而影响了实习学习，批评了一顿。他说：“如果某些人想搞你，
你能摆脱得了吗？只有不理之。只要够不上进牢房，一切皆为小事。
千万别因为恋爱而把自己的身体、学业、青春都毁了！你象梁山伯一
样，有点迂了，太痴情了，其实大可不必。不要说现在 XXX 还没有
变心，即使她现在变心，学校有人再想趁机搞你一下，你也要挺住。
天下爱你的并不是她一个。你有这样的才能，何愁将来没有知音？”
他的一番话，说得我如梦初醒，迷窍顿开。自己要忘却眼前一切
不如意的事。看书，下棋，在实习期仅有的几天日子里好好的愉快地
生活吧！
1985 年 6 月 26 日 星期三 阴转晴
上午盘点。
下午将《三国演义》（下册）读完。第一百回中诸葛亮论“为将”：
“夫为将者，能去能就，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不动如山
岳，难测如阴阳；无穷如天地，充实如太仓；浩渺如四海，炫耀如三
光。预知天文之旱涝，先识地理之平康；察阵势之期会，揣敌人之短
长”。通书读后，心旷神怡。一扫愁绪。
是的， 生活中本不乏欢乐， 何故自寻烦恼？“防微杜渐”是应该的，
但“杞人忧天”就错了。 即使有突然而至的打击、 挫折， 也应正确待之，
而不该心伤。记住：你是一个男子汉！
1985 年 6 月 27 日 星期四 多云
上午收到薛毅的来信和照片。 她对我太过奖了。 其实我本不如她，
她是大学生，我是中专生。即使语文比她好一些，也好不了多少。她
虽是女孩，但写的字比我好，那么娟秀、飘逸。我当加倍用功。
实习以来，自己为爱情耗去了多少精力和时光！巨石挡道，不起
则滞，则退，则亡！戒之，勉之。
1985 年 6 月 28 日 星期五 多云
一个人抛却了儿女情长，多轻松啊！这两天，我自不多向“和 XX
的关系怎样怎样”上想，生活得远为硬朗。
生活中原本除了爱情，还有多少事要做的。才调到大东供销社的
李树明（38 岁），给我讲——到单位后应怎样生活；已五十多岁的
杨师傅叫我要把阿拉伯数字练好。 他说： “小王你汉字写得很有基础，
坚持练下去，再得名师指点，将来能成书法家。但现在起你还要注意
写好阿拉伯数字。一手好字，是一个人的脸面。无论是对做工作还是
做其他，都有好处的。”他做过十几年文书，只是高小毕业，但写的
字比我老气得多。 我当虚心学习。 他问我对他说的话生不生气， 我说：
“求教还求不得呢，哪有生气的道理！”
晚上将《唐伯虎月夜梦梅花》、《吴承恩的传说》读完。《福柔
帝姬》读大半。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2）
1985 年 6 月 29 日 星期六 阴
上午收到 XX 的信，阅后自惭。吾为男子，有时竟不如她，某些
事的见解甚“女子”，愧也！
收到父亲叫三哥寄来的 25 元钱，汇款附言：“父嘱节流”。每每收
到家里汇款，我就抚之叹息。自己进校后，花的钱已上百了，尤以本
学期为多。虽然是临近毕业，不得不用。但由于自己不小心，被人拿
走的也有二十几元。父母亲倶已年迈，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血汗。用
时当三思！
1985 年 6 月 30 日 星期日 晴
还有四天，实习就结束了。出于礼貌，花了 6 元多：买了一本日
记本、一盆盆景送给辅导老师颜廷荣，买了一张玻璃镜送给大东供销
社。
人， 每到一个地方，都应留下脚印。这个脚印应该是正的、深的。
但愿我留给大东供销社人的印象是美好的。四十多天的实习生活中，
我结识了那么多富有个性的职工、干部，他们的言行，无疑会使我在
踏上社会后能更好的生活。
生活中有多少值得记的人、事、景、物、感（受），我却只记下
了这些。也许它们并不怎样，但现在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
1985 年 8 月 10 日 星期六
学校毕业回家后，一直等 XX 市人事局分配的消息。昨天到刚成
立的 XX 市人民政府 XXXX 办公室（非常设机构，正式编制只有我一
人，其他十多人都是从市直各部门、单位抽调的）报到上班。宿舍还
没有，暂住市政府第一招待所南小楼二楼。同楼的，多是各大、中专
院校毕业分到市级机关工作的。
近一个月里，几次到盐城。吃、住都是同乡、好友周凤余（无锡
财校 83 级毕业，在市统计局工作）接待。其待我之情意，不能忘也！
1985 年 8 月 13 日 星期二
沉默者并非都是傻瓜，呐喊者也未必都很聪明。初到一个新的环
境，静观默察一段日子是必要的。我性格外向，做到这一点很难。但
不管怎样，总得逼着自己做。
到市直机关——XX 市人民政府 XXXX 办公室工作已经四天，领
导对我很关心。同事们大多是中青年。也许大家都是青年吧，我和小
徐、小孙结识得较快。小徐是市财政局的，小孙是市工商局的，我还
不了解他们。
从小徐的谈话中，约略知道，我们办公室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
有多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有的人工作积极性不高，还可能说
风凉话。这一点，办公室副主任---市 XX 局 XXX 局长已向我说过。
我和他们之间，暂时还不能交心。
一个人轻易向别人打开心灵的窗口，不是软弱就是骗子。尽量少
说话。该说的再说。说之前要多留神用心——这于我是相当困难的，
因为我向无机心，不主张对人留心眼。而好心的长辈（原 XX 地委宣
传部部长——解放战争时华东军区我父亲的首长）提醒我：“在市级
机关， 尤其是政府大院里工作， 最难处好的， 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绝大多数都有背景， 像你这样一点背景都没有的农村孩子做好工作是
没有问题的。难的是你缺少“城里人”的“眼头见识”。“社会关系学”是一
本大书，你还是一个一走出校门又直接进政府大院子的毛头小伙，对
社会，对市级机关单位一点感性认识都没有。要读好这本书是不容易
的。”停了一会儿，老伯伯喝了一口茶，又笑着拍拍我的肩膀，鼓励
我说：“你也不要被我的话吓住了，我是怕你没有心理准备，摸不着
东南西北，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少走些弯路。我对你还是欢喜的。
至少，你比你老子当年跟我一起闹革命打蒋匪时强多了，他扁担大的
一个字都认不得。要是有点文化，他就不回苏北了。渡江战役解放南
京，他负伤住院疗养，一个护士死心塌地要跟他好，部队也留他在南
京工作，他硬是吵着要回老家。不回来，早已是大干部了。不过，那
就没有你这个小子啦！哈哈！”
我要铭记老伯的话。 尊重领导， 认真工作， 谦虚谨慎，不发牢骚，
不论他人是非， 抓紧工作上专业知识的学习。 要利用得天独厚之良机，
多掌握当前做好工作必须的经济理论知识。业余时间还要读文学书，
练好字。总之，要做一个有理想、有道德、守纪律、能创新的开拓型
人才！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3）
1985 年 8 月 19 日 星期一
近来为 XX 的事，心里乱得很。拉链包和宿舍钥匙的失而复得，
说明自己生性麻痹粗心外，心境颇不宁静。
今天收到：1.夏志荣、曹跃的信。2.XX 的汇款。
汇款附言：“1.不要再寄钱、信和其他东西了，我家人讲我了。2.
开学我直接到淮阴。 千万记住不要再寄东西了。”她这样做，是对
我好，还是受家庭压力大而变心？不得而知。不想去多思了。在与她
恋爱上花的精力可谓多矣！刚开始工作，按规定，一年试用期合格，
才能定级。一切要谨慎从事，断不可为爱情轻率草动，毁了工作。她
对我的感情用不着怀疑。如果到了值得怀疑的地步，就可悲了。如果
真心爱我，她当会说服父母家人；否则，即使我天天写信等等，又有
何用？我的心，已经受不了再折腾。我尊重她的意见。一切都听命运
安排吧！
曹跃来信说，“虽然工作较忙，仍然想参加自学考试。”我也想。
昨天在市新华书店买了一套傅雷先生译的罗曼·罗兰的《约翰·克
里斯多夫》，定价：6.30 元。虽然贵，还是咬牙把它买了。它能激
励我在人生的旅途上永远进击！同时还买了一本《常用字字帖》袖珍
本，好好练字，字是人的面孔。
1985 年 8 月 27 日 星期二
走上社会了，就不比在学校。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毛主席早
就教导青年人要戒骄戒躁，谦虚谨慎。——做到这一点，何其难哪！
同事之间，不比同学之间。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就得罪了人，自
己还不知道。譬如，这两天我几次对夏局长和胡主任说：“抄工业企
业编码名称，只要识字的都能抄，不要水平。”我的本意是这样的事
太不值得我做了。胡主任告诉我：“小王，你才工作的，还不懂。你
说这句话自己不晓得得罪人。 你说谁抄适合呢？那个没水平的来抄呢？
幸亏是在今天。要是旧知识分子，暗地里肯定要给你找麻烦。你才出
来工作，还不懂，我们做领导的有必要提醒你。”夏局长打断他的话：
“你不要给人家小孩子上灰色课，不要吓唬人家。现在的人哪象你说
的那样呢？”——其实我知道，胡主任的话是对的，但后悔也无用。
下班后， 胡主任与我边走边讲： “你跟我这个人好共事， 有话直说。
可有些人就不同了。以后要注意。”
工作已半个多月了，每一件看起来哪怕是微小的事，都能感到夏
局长和胡主任的关心和爱护。遇到这样的领导，我是幸运的。“言多
必失”。以后说话不能再冒失、轻率。宁可少说，也不说一句“削造话”
（我家乡的方言，亦即“没有水平的话”）。三哥前天的信已叮嘱过，
可自己没有上心。
1985 年 8 月 29 日 星期四 阴转多云
刚到这里工作，不要为不为他人所认识而感到痛苦、孤寂。是金
子总有一天会发光。在涟水实习时，颜老师曾说过，有时被人知晓是
坏事。 他会在你成长的路上莫名其妙地设置绊脚石。 现在最紧要的是：
不鹜虚名，不图虚声，而惟以求实的功夫，踏实的工作和学习。
不少同学都报名参加自学考试了。即使不考的，也有自己的追求
目标。自己能落后吗？
在校时，好多老师、同学都预言我将来能成为作家，他们希望在
报刊上能早日读到我的作品。袁建华同学曾笑着对我说过：“扣宝，
只要看到你写的小说，我们女同学就能晓得个中的人物原型是谁！哈
哈！”
无论怎样，自己从 7 月 5 日到 8 月 9 日没有记日记，都是堕落的
标志。忙，就能不记日记了吗？多少闪光的东西被忽略了，损失不可
弥补。
这些日子，看到市级机关单位和社会上一些不合理的事、灰色的
人，就消极避世，太不应该了。生活毕竟是美好的。班上盐城籍的同
学都分到县（区）、乡（镇）了，自己应该知足。
千两黄金容易得，知音一个也难求。现在要寻什么知音？理解自
己的人是有的，只是不在身边罢了。无论如何，要耐得住寂寞。
只有耐得住寂寞的心灵，才是高贵的心灵。是璞玉，总有一天会
被人敲打出来。即使永远不为人识，“终老荒山野岭”，也不应抱恨。
一个人的能否成才，除了自己的努力，还有机缘等非智力因素，而这
些因素，是自己无法左右的。心，应该像大海。而不应该像那些没有
多大出息的小“布尔乔亚”。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4）
1985 年 9 月 2 日 星期一 晴
早上醒得很早，很是惆怅。因为夜里做了一个梦，梦中，XX 的
父亲同意将 XX 嫁给我，并且和她一起来了。可是任凭怎么想，也想
不起她父亲是什么样子——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呀！
昨天如云去淮阴开学。我托他带了两瓶嫩姜片、一封信给 XX，
对她放暑假回家后不久就先到我大姐家与我相见， 后来又从南京专程
到盐城看我，而我却未能好好陪她玩而愧悔交加。尤其是她回家后几
次来信要我去南京见她父母亲，尽管自己心中很想去，却害怕一年见
习期（试用期）满定级时遇到麻烦而犹豫再三，最终没有去——当时
确实工作较忙，同事又提醒我：才参加工作要注意表现好些，不能因
为谈恋爱而放下工作。
XX 说过：梦境与现实相反。在学校时，我老是做些和她不能成
功的梦。我把梦境告诉她时，她总这样劝慰我。可如果按她说的这个
道理，现在我所做的梦，不就影射未来我们不会成功吗？我真担心。
恋爱的人，在一起时是多么幸福。可那种幸福我珍惜了吗？和她
在一起时，自己并没有好好在意她的感情波澜。总以为相爱了，便可
以随便了。上次她远路迢迢从南京来，我就让她那样匆匆回去了。连
盐城的登云楼都未上去看看。她要去公园，我却说天太热。真是自作
孽啊！
现在，我时刻都惧怕会失去她的爱。我们相爱到那么深了，假如
因为自己几次粗心大意而导致她以为我漠视她的感情，而提出分手，
我还有生活下去的勇气么？
1985 年 9 月 3 日 星期二 晴
上午， 夏局长为我报了名， 参加“中国统计干部函授学院江苏分院”
统计专业学习，学时三年。今年考哲学。因为报名迟，书都没有了。
不过，我有信心考过去。三年后能否毕业，领取大专文凭，全看自己
努力程度。就本性来讲，我并不稀罕什么文凭，只要有水平就行。可
现实不是这样。
我喜欢文学，想报名考“汉语言文学专业”。即使考试不能通过，
按其书目系统地看看书，对自己充实文学底子也是有好处的。可现实
却要我学统计专业，而且统计还是自己的本职工作，更何况还是夏局
长为我报名。不能不学。在我们这个社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按照自
己的意愿而生活的。
1985 年 9 月 6 日 星期五 阴到多云
人生中有多少事使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昨天中午我在办公桌上拿到 XX 的信。原以为是什么好消息，最
起码是告诉我她开学到校后的学习生活情况。可拆开看后，如五雷轰
顶——她要与我“永别”！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信上写的清清楚楚。说她父母有病，她
不可能分到我这儿来，而我也不可能到南京去，她父亲的病是因为她
的小外甥涛涛属牛，属相相克，而我也属牛。
这就是理由吗？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变化如此之快？只有几十天
的暑假，期间她还到我大姐家与我相见。虽然只两天，但是铭心刻骨
的两天。她从南京一人乘汽车第一次到我大姐家，我姐姐姐夫非常高
兴，热情招待。大姐买了好多菜。可她在吃了“生呛活虾”不久，浑身
出了红斑块，她害怕得哭了。本来她要在大姐家好好玩几天的。看到
身上这样，她哭着说要回家。大姐是医生，叫她不要害怕，是皮肤过
敏。吃了药就好了。
她为何变心？她难道忘记了自己对我说过的话了？
我悲痛欲绝。爱情，世界上难道就没有真正的爱情吗？如果有，
我为何不能得到你呀！
小徐、凤余、陈刚都劝我不要过分悲伤。中午，凤余为妹妹上高
中一事，要我去伍佑，找了雨鸣哥。
我腿子发软，本来就晕车，加上这一打击，难受极了。我想死。
但年迈的父母谁去赡养？父母亲吃辛受苦，好不容易把我抚养成人，
刚参加工作却因为失恋而死，对得起父母吗？可是不死，又有什么意
思？爱情，自己一直都以为是“真正的爱情”的“爱情”，想不到原来是
一场梦！
我无法挣脱这残酷的的打击。下午开会再也振作不起来，尽管还
有市计经委政治部主任朱昭培爷爷在场。 我恹恹欲睡地呆了一个下午。
晚上我大哭了一场。把她以前写给我的信一封封拿出来看了。越
看越痛苦。她说的那些山盟海誓的话明明白白在这，可现在她竟要与
我“永别”。残酷的现实面前，她经不起考验了！这一页页充满爱意的
信，现在仿佛是对我和她之间真情的嘲弄。那些话是她写的么？我不
敢相信。可又实实在在、明明白白是她写的呀！难道她当时写这些，
真是戏弄我的感情吗？不会的。她不应该是那样的女子。那又是为什
么？天哪，谁能告诉我？
小徐看我那个样子，硬把我拖去看电影《梅山奇案》。影片里有
一个知青被昔日的情人陈丽华无情地抛弃后说：“世上最毒妇人心。
世上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主人公说得有点偏激，我以为应该把
母爱亲情除外。她喜欢你的时候，山盟海誓，不喜欢你了翻眼不认。
我多想她不是这种人哪！ 她如果是那种逢场作戏的轻薄女子怎么办？
不，不会的。如果是，我还爱她么？只要她现在还爱我，我哪怕牺牲
一切！
莎士比亚呀，还是你说对了：“爱情，爱情就像那四月的天空，一
会儿阳光灿烂，一会儿乌云密布。”
在学校里时，我看到崔前那个样子的时候，曾感到不可思议。爱
情会把人折磨得变样。现在我深深地感受到了。精神上的打击，远比
肉体上的折磨要残酷得多。我怎么办？只有再写信去劝。她要能回心
转意就好了。尽管她要我不再写信去。假如她那样，我就准备国庆节
去淮阴。实在不行，就一辈子不结婚。可父母会同意吗？上帝呀！难
道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爱真的由你安排的吗？
上午写了一封信， 头晕得很， 就想要裂开似的。 匆匆写了四页纸。
我不希望收到退信。也不希望被她班上哪个半途截取。但愿她能收到
并看了，我只祈求她能了解我的心，一颗爱她爱得发焦了的心。
爱是什么？我说不清楚。 但我知道爱的本质就是奉献， 就是给予，
为自己所爱的人的幸福而忍痛割爱。我不可能象《梅山奇案》中那个
知青，拿着刀子去吓唬她，要她回心转意。捆绑不能成夫妻。但我不
愿意她将来被人欺骗，跟一个根本不值得她爱的人结婚。
她曾说过，她受的骗太多了。她受的什么骗？如果是爱情骗子，
那就糟了。 那不就意味着她最宝贵的贞操早已失去了吗？我不想再想
下去了，我需要的是宁静，宁静。
猜疑自己所爱的人是不应该的，但她与我交往一年中的言行说明
了什么？我能分辨出来么？我真蠢啊！我恐怕到老也分辨不出来。我
现在怀疑：世界上真正相爱而能结婚的究竟有几个？
不要多想吧，心，已经麻木，感情已经僵死，爱情与我无缘，再
也不要去寻觅、去追求。假如以后有姑娘爱上我，那也是个大傻瓜。
我这个性格的人，是不应该有人爱的。我是天生的苦命哪！
现在，我不想向更多的人诉说，我要把泪水和血默默流心里。以
前我在她面前不像个男子汉，现在我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只望她还
能与我保持同学友谊，还能与我通信，我能为她的学习、生活做些什
么，我就满足了。她能象我所想的那样么？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5）
1985 年 9 月 8 日 星期日 阴转多云
说不准备给 H 和如云写信的，但还是写了。告诉他们，XX 来信
与我“永别”。我把 XX 的来信夹在其中一并寄去。不然他们还以为我
说着玩呢——哄他们的呢？要他们看后把它退回。
唉，其实告诉他们，只能使他们心烦，特别是 H，她为我和 XX
的事，受的委屈已经够多的了。为何还要再烦她？
一个人最坚强的，莫过于能战胜精神上的打击了。我能算坚强吗？
显然不像个男子汉。自己酿的苦酒应该自己干杯，为何还要让好友也
感到口涩呢？真不应该。
上午，姚军来了。昨天打电话到他单位。他的同事说他已经回家
了。在盐城的老同学中，他是我最信得过的好友。我把和 XX 的事告
诉了他，他劝我忘掉这件事。一起去盐城电影院看《攻克柏林》。我
怎么能忘记呢？我和她的感情有多深啊！散电影后，已经是中午十二
点半了，机关食堂的饭菜刚刚卖完。我们就到机关食堂西边一点远的
“登云楼”——市中心的盐城最高的中西餐馆。服务低劣，菜价昂贵。
虽然花了近 5 元钱，还是吃得不愉快。我要多吃的酒，他不让。说“不
能多吃，多吃只会伤身体。千万要想开些”。他劝了好长时间，我怎
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昨天晚上，小徐、小余、小孙、小冯和我，为办公室即将要回原
单位工作的小丁送行，我们六个人也在（“登云楼”）这楼上。吃着吃
着， 我想起了昔日和 XX 一起吃饭的情形， 不禁悲从中来， 泪如雨下。
他们都以为我因为失恋伤心过度喝醉了。 其实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
绪，并没有醉。唉，“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我不知道以后自己怎么生活。想了此一生。但想到年迈的父母，
尊敬的刘伯伯的希望，昔日同学的友情，等等，又没有勇气自杀。
要活下去！要比以前更加用功。要让 XX 知道——她爱我是值得
的。唉，我的心······
1985 年 9 月 9 日 星期一
中午给海涛写了信。告诉他：我失恋了，最近心情很糟糕。
下午，办公室为送小丁走开了茶话会。邀请了以前在办公室工作
过的同志，其中有现在《江苏科技报》驻盐城记者站站长、特约记者
陆安康。开会前，由于想到和 XX 的往事，我闷闷不乐（几天来总是
这样）。 小周看我如此郁闷， 给了我一支烟， 还给我点火， 我便抽了。
抽了之后，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居然破天荒的在工作时间在办公室抽
烟了。夏局长看到后，轻声地问：“小王啊，学着抽起烟来了？”这是
她第一次看到我吸烟。听了她温和的问话，我脸红了。
会上，大家讲的很多。我一直默然无语。最后，在听了陆站长的
讲话之后， 我感到即使失恋也要把工作做好， 而且要做得更出色才对。
于是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说过后，夏局长看时间不早，就宣布结束
了。
晚上来办公室，把 XX 的信，按时间顺序，依次抄在（同学朱阿
根毕业时赠送的）笔记本上。
人与人之间毕竟还有温情。同事都劝我忘掉此事。小余还把《男
子汉》带给我看。要我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她虽然才 21 岁，但很懂
事。也许是城里女孩成熟早吧。
以下是《男子汉》里的话：
“人生在世， 最困难的就是在精神上不断战胜自己。 哭， 不是强者！
男子汉就要有抱负， 有理想， 并且能为之不懈地去追求， 对未来，
对自己充满信心，并且有靠自己的聪明才智驾驭命运的能力。男子汉
的性格应该是顽强的、坚毅的。试想，在我们的生活中不可能总是平
坦大道，生活也会给我们每个人出许多难题，使我们遇到许多困难或
挫折。 在这种时候， 就应该能果断地分析， 处理所面临的情况或事件。
虽然他有时也会冲动，那是在所难免的，但决不能鲁莽。
男子汉的胸怀应当是宽广的，而且肚量要大，不要为一些小事斤
斤计较。真正男子汉的心，应当容纳幸福和欢乐，更应能承受痛苦和
烦恼。他对待生活应是乐观的，接人待物应是真诚的，特别是他的谈
吐须是幽默的。这样的男子汉才是当之无愧的。他不怀疑自己的爱，
然而爱是双方的，不是一厢情愿，如果一个人的爱不能在对方会心的
微笑中得到满意的回报，如果爱仅仅是一种怜悯、同情、将就，那么
爱情岂不就成了生锈的锁链、粗俗的契约、互相的折磨了吗?
人生是短暂的，但宇宙是永恒的。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真善
美在任何一个角落里也不会被冷落。坚信这样一个道理，生活总是给
真正的人开辟道路的。”
记住， 无论遇到多大的打击， 都要能挺住！ 热爱生命，热爱生活。
生活中真、善、美永远是大多数。任何人都不可能至善至美，要看“闪
光点”。即使 XX 真的不再爱我了，自己还要象兄长一样帮助她、关
心她，特别是当她独处淮阴的时候。
我要追求真、善、美，生活总是美丽的。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6）
1985 年 9 月 10 日 星期二 阴
早上接到大姐夫的信。要我好好工作，千万要注意上下级关系，
近 2—3 年以工作和学习为主。我决不能辜负大姐夫的期望。
下午下班前收到两封信：一是如云的，一是颜廷荣的。如云简单
告诉了近况，显然他还不知道 XX 来信要与我“永别”。
读了颜老师的信之后，有一种“人生难得一知己”的感觉。他教给
我工作、生活中必须的社会知识，还把自己的隐私告诉了我。他说，
我们无论性格还是气质都有相似之处。
我给他回了信，将失恋的事告诉了他。
1985 年 9 月 11 日 星期三 晴
姚军晚饭后来， 带了几十只鸭蛋。 本来我是去听函授哲学录音的，
但他难得来盐城，我应该陪他，就没去。其实是他陪我。我告诉他，
因为失恋，在办公室整天忧郁，很少说话。他说，大可不必。自己再
痛苦，工作时也不能流露。不能因为失恋影响工作。你才工作的，按
说不应该让办公室的人知道这事，谁知道有些人是怎么看的呢？
他是早上进城来郊区食品公司开会的。劝我想开些，以后遇事不
能不冷静，太易激动不好。要把工作和学习搞好。他说一旦有机会他
很想到城里来工作。谈了两个多小时，他有事先走了。
小余对我很同情。这几天晚上都到办公室来，安慰我。今晚她还
带来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伴。她是城里干部家庭的女孩子，我不敢
接受她的同情和怜悯。但她才 21 岁，又不能伤她的好心。现在才 9
点多钟，办公室里只有小孙、小徐、她们俩、我。她拿了两块麻饼给
我，又像昨晚那样叫我吃茶······
唉，人与人的关系太······我没法说清。我需要静下心学习。看书，
多看书，要有出息。唉，还是不写吧，自己还没有吃够感情上太敏感
的亏吗？她又拿饼给我了。
1985 年 9 月 18 日 星期三 有小到中雨
14 日到淮阴。当晚 6：56 见到 XX。还是我们以前在校时约会的
地方。也许是天助我也，刚出汽车站到淮阴市第一招待所不久便遇见
学校的姚金虎老师（82 级留校的），托他带口信给 XX，我想和她
7:00 在老地方见个面。其时是下午 6：15 左右。本来准备如果 7：
00 她不来，我便和小徐、小冯（一起来开会的同事）去学校看她，
看看老师。
6：56，我日夜思恋的她像以前在校时一样提前来了，还带来四
只苹果。见了我，她叫我快些走。我跟着她，走到林深处，她把苹果
袋子往地上一放，就紧紧抱住我，忘情的吻我。吻够了之后，她喃喃
地说：“要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多好！”我说：“我也想永远这样！”
她的口音南京腔浓重多了，尽管她调皮地学盐城话。我向她诉说
了接到她两封信后的失恋之苦。 见她还是像往日一样柔情蜜意， 我说：
“想不到你回心转意了！”她说：“我本来就没有回心转意嘛！只是现在
很想家，爸爸住院开刀了，也不知道什么病，其他什么也不想。”我
说：“连我也不想了吗？”她默然了一会，，幽幽地，仿佛自言自语：
“可能吗？”我说：“你还记得我在涟水实习时你对我说过‘我现在想你
胜过想自己的家’的话了吗？”见她泪流满面，如此湫然，我便谈其他
话题了。
我多想我们的爱情能够久长。如果她再变心，我真要死去了。她
说我是个爱情至上主义者。但不管怎样，我总以为人要对爱情，真正
的爱情忠贞不二。将来我再失去她的爱，真不知如何是好。那两封信
给我的打击已经够大的了， 我的精神之塔已经吃不消再来一封那样的
信来轰击。爱情至上固然不对，但随随便便把爱情看得无所谓就更错
了。但愿她不是这样的人。
谈到 11：00 多，到学校关大门的时间了，再一次拥吻后，送她
回校。我回到招待所，已经是下半夜（15 日凌晨）2：00。
这次去淮安开会，会议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安排会议代表们参
观。昨天下午，我和我市一起去开会的同志在淮安王主任的陪同下，
参观了吴承恩故居、梁红玉祠、韩信祠、关天培祠、镇淮楼、“河北
避暑山庄宫廷文物展览”、周总理故居、文通塔、勺湖公园。与我来
说，是故地重游。观时游后深感，做人就要做能彪炳史册的人！
共产党的一些部门办事效率太低，从这次“苏北 XXXX 会议”上就
可看出。要是我们国家多几个象周总理那样的治国杰才就好了，干部
越到基层越差劲。
今天收到王光照讲师的来信。信早在两天前就到了，因为我去淮
安开会才回来。他告诉我学校的近况，希望我做出优异成绩，为校争
光。我坚信自己能不辜负母校恩师的希望。
给 XX 的信，不知不觉写了 6 页多。还觉得没有说完。要是能天
天在一起多好啊！
同宿舍（市政府第二招待所 207 房间）的老马已经 35 岁了，还
在练字。我的钢笔字还不行，也要练。从今晚起，练在淮安买的《中
学生钢笔练字帖》，贵恒进。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7）
1985 年 9 月 19 日 星期四 阴
收到 H 的信。读后深深感动。立即写了回信，但看后又觉得不满
意，作罢。过几天心情平静些再回吧。
感情，这头怪物是多么的折磨人啊！纵然她说的很有道理，但对
失恋后的我又能起多大作用呢？这次我利用去淮安开会之机去了淮
阴，XX 是否坚定了对我的爱情——而表明那封绝交信是一时为了发
泄痛苦而写的呢？不得而知。
H 这封信要保存好。从中可以看出一个 20 岁女孩心灵的闪光。
晚上整理、抄写 XX 过去寄来的信。在爱情上，我花的时间不可
谓少矣，但愿她能不负相思意。重温旧情，倍感温馨与凄凉。谁能知
晓我和她能否结成终身伴侣？倘不，这些信件，日后看到，又将是怎
样一种滋味？她曾对我说：“我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爱情，并且我已
找到。”
爱，有多少才子在爱情上被耗得“江郎才尽”，也有多少才子在爱
情的温暖下，成就了常人难以成就的事业，比如马克思与燕妮。
1985 年 9 月 22 日 星期日 阴有小雨
X 和 W 上午来玩。是 X 提出来的。W 性格内向，七年之久的复
读生活已把她折磨得“老”了,无论形体、外貌，还是精神上。X 上星期
就要来，我告诉她我要去淮安开会，推迟到这个星期。
她主动来找我，意味着什么？她借去了两本书，说马上还要来换
（《约翰·克里斯多夫》）。师专图书馆那么大，何书没有？她从与
我通信走进我的生活，已经一年多了。以前在时杨中学复习时,我们
很少说话。难道人与人相交真的有“缘分”？下午在办公室和小孙、小
余一起时，小余她也说人与人相知是有缘分的，她信。
我的生活道路上，处处面临着抉择。关键处一步不能错！现在，
我只希求能够恬然自安，可现实不允许。生活给我的答案是：处处有
鲜花，处处也有陷阱。一失足便会铸成终生的遗恨。与 X 目前只能
好好相处。她来找我，就不能伤她的心。但只能是友谊，就像与 H
一样。 我的心已经交给 XX， 虽然现在我无法知道她将来对我怎么样。
夏局长说：“跟她谈下去。但不能太痴情。痴情过甚，将来会受不了
打击的！”我已经被她上两封信伤透了心，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一切
皆听其自然吧！
夏局长、胡主任对我个人问题都很关心。遇上这样的领导，也算
我的幸运了。
1985 年 9 月 23 日 星期一 阴有小雨
上午上班后，夏局长看我害眼病，要我休息几天。遂去师专，X
陪我到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幻灭》，中国人民大学编写、该校出版
社出版的《哲学》。我要的是上海高校编写组的《哲学》，所以虽然
难为她找了半天，还是未能如愿。聊胜于无。
傍晚去市统计局， 看有无我的信件。 综合统计科的一位女士问我：
“小王，你复习的怎么样？”我不认识她，虽很诧异，但还是答道：“书
还没有找到，哪里还谈得上复习呀！”她拉开自己桌子的抽屉，拿出
一本上海高校编写组的《哲学》，说：“我这里有一本，是一位老师
给我的，你先拿去看吧，考完试再给我。”我要给她一元钱，她说：“瞎
遭祸，快别说。”
我太有点冒失了。人与人之间，有些东西是钱所不能买到的。假
如她是那样的人，断然不会给我书。以后说话、做事不可再冒失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青春记忆--一个 1980 年代中专生的日记》（98）
1985 年 10 月 2 日 星期三 晴转多云
9 月 28 日上午 10： 00 左右， XX 居然和 H 一起来到了我办公室。
给了我一个惊喜！XX 没让 H 事先告诉我。原来她们是坐的早上 6：
00 淮阴开盐城的长途汽车。H 对我说：“我先回家了。1 号中午来。
你们好好玩吧！”
29 日是中秋节。我和 XX 早上 5 点多就起来，乘 6：00 开出的班
车去大邹镇。8：10 到大姐家。10：00 到家看父母。父母看到 XX
与我一起回来，乐开了怀。忙着烧饭杀鸡。下午 2：00，我们与父母
告别，回大姐家稍息。乘 4：00 开出的班车回盐城。大姐一直送我
们到车站，直到我们坐的车开了才回去上班。
30 日晚，去市体育馆看江西歌舞团的轻歌舞晚会。
10 月 1 日下午，XX 和 H 乘 1：40 的汽车回淮阴 XX 学校。
XX：
你走了，留下了一片惆怅，留下了难耐的寂寞和空虚。
爱情，究竟应该以什么来决断？谁能说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早
已到了成熟阶段，可我却始终没有勇气来摘这爱情之果。28 日、29
日、30 日连续三晚，你都把自己交给我。你是那样坦然，那么恬静。
面对不再神秘的你，我竟然那样胆怯。真不象个男子汉！说不清为什
么，也许，爱，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
昨天临走时， 你说把严亚莉和杨静的地址留给我， 并且已经写了，
可为什么又用墨水涂去？难道是我对 H 父女过于热情而冷落了你？
是不是我过于虚荣，当着她们的面，一派居高临下的样子，那教训人
的口气你受不了？我悔。我何以要在她们面前表现自己的“威仪”？有
什么必要？H 的心情并不平静。这一点我看得出来。这次得知我失恋
后，她劝慰我时说了几句含糊其辞的话。但她不可能做我的妻子，因
为我在涟水实习时，她就去信给我讲过，她心目中的王子并不是我。
我多想你是我原来在校时的你， 也就是你说的——“我永远是照片
上的我”呀！随着和你交往的加深，我越来越发现，你身上美丽的光
环越来越少了。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或者是在过去我过于把你理
想化了？我不得而知。
临进车站大门前，我要再看你一眼，你却流着泪把脸转到一边去
了。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啊！
我现在才晓得，可能好多方面伤了你的自尊心。错了，大错特错
了！我不该为了那可伶的虚荣而随心所欲地在有人的时候教训你，何
况你是对的。我不该在你面前摆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派，1 日上
午我不该在你“老朋友”来了疼得直喊时还笑！我不是人！我忘记了我
们是平等的。爱只能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没有平等，便没有真正的
爱。我为何要始终凌驾于你，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你呢？
你走了，我受不了你留下的凄凉和寂寞、孤独和空虚，抽了一支
光荣牌香烟。
爱情是要付出巨大牺牲的。你为我牺牲的够多的了。我为你做了
些什么呢？你两位好朋友—严亚莉和杨静的信写得多好， 尤其是严亚
莉的。 大城市中也有有眼光的不市侩的女青年啊！ 我很想与她们通信，
如你所说的去做。我更想得到她们的帮助，在我们的恋爱、婚姻一事
上。
X昨天下午又来了。 在你和H走了两小时后。 她说要做我的朋友。
你千万不要误会，不是恋爱意义上的朋友。至少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男女之间的交往，除了爱情，还有真正的友谊存在么？我为这事
折腾得伤透脑筋。未婚青年男女之间交往，一方有没有仰慕的心？是
不是出不出于以心换心的纯真？
今天就写到这里吧，刘书成来了，我们要为老同学殷顺传复习的
事去秦南，陈海涛在那里等我们。（10.02 中午匆匆。）